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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的話,我倒想起之前也有官兵來問過什么少年的下落。有一陣子張榜貼得滿城都是,不會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吧?” 秦疇夜:“榜文是如何說的?” 淡眉僧:“說是朝廷要犯,但沒說聰明啊好佛啊什么的。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惹出什么大麻煩來?” 三人聽了淡眉僧的話,覺得大約也問不出別的了,便也給他喂了粒無憂丹,讓他記不得適才的問題。 把兩個僧人扔進地道后,漆則陽表示先不急著回城,他將尤道漓與秦疇夜引向了另一間佛窟。 此時天已微亮,空中飄著雪絮。 尤道漓見到那佛像嚇了一跳,只因那結(jié)跏趺坐的佛像腿上,還有一個與他面對面呈交合狀的女佛像。女佛抱著男佛脖頸,雙腿環(huán)繞男佛后腰,姿勢極其親密。 漆則陽指著蓮花座一角,對秦疇夜道:“你看,這是不是小世子所刻?” 又是一道符。 秦疇夜點點頭??磥碲w煜確實是來過此處。 尤道漓:“小世子陰錯陽差出了城后,會不會因北軍隔斷通路而沒能回去?想來北國也得到了小世子走失的消息,所以才派人四處搜尋。那小世子究竟躲去哪兒了呢?” “這明王明妃相擁而坐的佛像,稱為歡喜佛。”漆則陽介紹道,“佛教有十方世界一說,西北方稱為歡喜世界。這道符的刻印若只有殿下認得,那小世子或許是想以此暗示他的去向?!?/br> 秦疇夜長指拂過石刻,眼眸中仿佛起了霧氣。靜默片刻后,他突然說了三個字: “疾苦嶺?!?/br> 疾苦嶺,位于仇玉城西北面五百里處,是陳留王趙絮曾被放逐的荒山。 尤道漓心下覺得有些不妙。 草生芒種后,葉落立秋前,說的就是疾苦嶺這樣的嚴寒之地。連成人都未必能在那里挨過一個冬天,一個想逃避追捕的少年如何能死中求生呢?眼下天氣又變得越來越冷了,若要去嶺上尋人,必須趕快。 三人在佛像群與塔林中仔仔細細搜索了一整天,確認沒有其他刻印留下,才回城中收拾了行李。秦疇夜還去市集上買了一身適合少年穿的皮裘,但愿有機會能用上。 尤道漓剛收拾完包袱走出香云寺的廂房,就遇見了同樣整裝待發(fā)的漆則陽。 趁這會兒秦疇夜不在,漆則陽忽問了一句:“謝瞻白不好嗎?” 尤道漓心想,難不成你此前對我態(tài)度不善,是在為謝瞻白打抱不平?可關(guān)于謝瞻白的事,她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只得道出最關(guān)鍵的一點:“他有未婚妻了?!?/br> 漆則陽冷笑一聲,反問:“謝瞻白有未婚妻,你以為秦疇夜就沒有嗎?” 尤道漓腦中轟地一聲,半天沒回過神來。 西北方向城市較少,唯有村落星布。人跡罕至的峻嶺深崖,往往是修仙門派的所在。這里少有阻人通行的道法結(jié)界,故而大多數(shù)時候秦疇夜等三人都可以御劍飛行。 只是偶爾因風雪過急而不得不緩下腳程。 兩日之后,終于到了疾苦嶺腳。 這里早已是大雪漫覆,但卻有一種青紫色的花朵能破凍土而出。其花型如蓮而形制稍小,在疾風暴雪中兀自芬芳。所謂千丈冰崖,五葉蓮開,尤道漓不禁感慨,那小世子若真是有佛緣,這里倒確實是他見性成佛的好去處。當然了,她還是希望他還在人間,未去西天。 疾苦嶺綿為東北、西南走向,起起落落綿亙?nèi)嗬?。東南面有雁霜派、北倉派,西北面有昆侖派。三人猜想趙煜若匿身此處,很可能需跟周邊門派做些物質(zhì)交換以維持生計,所以便打算先拜訪拜訪這三個門派,企圖從中獲得有關(guān)趙煜的線索。 在雁霜派和北倉派各自呆了三日,只聽說疾苦嶺上一直都有狼孩出沒,數(shù)量未知。那狼孩偶爾會披上熊皮,帶上疾苦嶺上采得的珍稀藥草,與道人換取糧食。 “你們要去昆侖派?”北倉派的小道士負責送客,臨別前不忘提醒道,“記得得從疾苦嶺南邊繞過去,可千萬別直接御劍從疾苦嶺上走。” 尤道漓:“為什么?。俊?/br> 小道士答:“誒,你們沒聽說過嗎?那昆侖派自打百年前的一場變故后,異象頗多。先是高山變作了平地,平地中飛來一湖,接著蓄積湖水的低洼處又在一夜之間聳起來,成了現(xiàn)在的疾苦嶺。同時西北面又起了幾座大山,昆侖派方依山而建,在那之上復原了九重層城的規(guī)模。那疾苦嶺啊,云晦霧瞑,妖魅叢生,不論你是腳踏實地地攀上去,還是御劍而飛,都會迷失路徑。很多人去而不返,走運的,也至多是原路繞回,沒聽說有能穿過去的。” 尤道漓心中直呼“原來如此!”難怪前兩天他們?nèi)齻€上疾苦嶺踅摸半天總是走到原地。 秦疇夜謝過了小道士的叮囑,三人隨即動身向南,準備去昆侖再作打聽。 萬仞雪山之巔,以離恨宮為中心的九重層城向兩面鋪開。西面的赤金苑與東面的玄青院各有樓閣四千九百九十九間。屋宇上下交錯,以盤旋曲折的廊道相連,既恢宏壯闊,又精巧繁復。 盡管此前聽過傳聞,看過圖志,待親眼見到昆侖山,尤道漓還是不能不為之傾倒。 她簡直看呆了。 漆則陽看她一臉驚艷贊嘆的神色,笑意浮上兩腮,問了句:“很喜歡昆侖?” 尤道漓連連點頭。也不知為什么,眼前巍峨的雪山讓她有一種渾身戰(zhàn)栗的感動。 自從被漆則陽告知秦疇夜有未婚妻后,她這幾日很是思考了一番自己后半生的出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做道士最好?;赜窀??如果姐妹們都不在玉浮,獨自回去也沒多大意思,不如轉(zhuǎn)去別的門派開開眼界——比如昆侖派。 她原以為秦疇夜會努力爭取和自己成為眷屬的可能,現(xiàn)在看來,不管他是否繼承皇位,他都沒有與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打算。既然如此,她想自己也該從無謂的迷戀中醒過神來了。等把小世子送到京城,她就走。 秦疇夜看了一眼尤道漓,眉頭微蹙,似乎也覺出她有心事——是什么樣的心事,讓她對自己越發(fā)疏遠? 三人以玉浮弟子的身份投上拜帖,昆侖派即為其安排了玄青院的三間臥房。 尤道漓安頓下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告知左寥夕自己之所在,并提醒她,若想在辭別北倉派后順道走訪昆侖,需從疾苦嶺南面繞過來。言語中她把昆侖山夸成不親眼一見必后悔一生的圣地,極力想把左寥夕拐騙來此處碰面。其實她與秦疇夜打得火熱之際,哪能想起什么jiejiemeimei?實在是因為現(xiàn)在有些失意,才惦記起朋友來。 拜見過長老之后,漆則陽與秦疇夜繼續(xù)去疾苦嶺上尋人,尤道漓卻另有打算。她自請在藥閣幫忙,一來用以感謝昆侖派的招待,二來她想守株待兔,看看會不會有所謂的“狼孩”上門。 一日下來,漆則陽與秦疇夜無甚發(fā)現(xiàn),但尤道漓有。 她在一顆雪茱萸的殼面上,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