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驀然低笑起來，聽起來又像充滿憎恨，又像強壓著狂喜。

    杰伊有點被嚇到了，他從沒見過老師露出這種表情。阿爾瓦撐著桌子，猛地站了起來，他的手指劃過攤開的筆記本，眼中隱有淚光。

    “我倒要看看，”這個omega咬牙切齒地笑道，“還有誰能把我們趕出去?！?/br>
    塞西爾歷349年，煉金術(shù)師阿爾瓦與羅莎發(fā)明抑制劑。

    后世的人們用各種溢美之詞描述這一跨時代的創(chuàng)舉，也有許多辯證的觀點指出，阿爾瓦與羅莎發(fā)明的一代抑制劑雖然可以控制熱潮期，但和現(xiàn)代經(jīng)過多次改良的抑制劑相比，它的缺點不勝枚舉。比方說，它的藥性不穩(wěn)定的，長期使用會有諸多副作用，并且完全掩蓋了omega自身的信息素氣味。

    一些學(xué)派認為這一不完善讓omega的性#感被掩蓋，和此前圣潔者的長袍一樣，具有去性別化、反omega的意味。不過無論在未來愛唱反調(diào)的人們口中多么的“反omega”，這種抑制劑還是在誕生后不到一年的時間風(fēng)靡整個亞默南。它在安娜伯爵的領(lǐng)地上公開出售，在其他地方的黑市上賣出高價，相當(dāng)多不愿失去繼承權(quán)、不愿隨意成為什么人所有物的omega，開始使用抑制劑。

    繼隨著游吟詩人外逃之后，國王領(lǐng)土上的omega又出現(xiàn)了新的“消失”方式。

    到了冬天，理查二世終于不能忍受安娜伯爵造成的人口損失。國王的特使被派到汶伽羅，來表彰安娜伯爵治愈了瘟疫的功績，并且就某些小問題進行商談。那名特使名叫奧斯卡。菲爾德，和他隆重的儀仗隊一起來到了春城。

    “奧斯卡。菲爾德？”安敘皺著眉頭重復(fù)道，“不知為什么，總覺得哪里有點耳熟哎?！?/br>
    克里斯。菲爾德看著面前金發(fā)的alpha，那張臉與以前相比變了不少，眼底的輕蔑卻一點沒變。

    奧斯卡對著首席騎士點了點頭，說：“很久不見，克里斯堂兄。”

    第127章

    國王的特使前來拜訪時，克里斯并不在工作時間內(nèi)。接見使節(jié)不是首席騎士的工作，克里斯也沒有與關(guān)系稱不上好的堂弟敘舊的打算，因此他沒去換正式服裝，僅打算在安娜伯爵接見特使期間避開。

    在躲避途中與奧斯卡狹路相逢，只好說是個不幸的意外。

    “很久不見，奧斯卡。”克里斯簡短地回答，“伯爵大人在前方等著你們?！?/br>
    說完他就要離開，奧斯卡卻擋住了他的去路，堆出個熱切過分的笑容來。

    “這些年來我們都很想你，克里斯堂兄！”特使先生說，“父親十分后悔把一個外人的過失遷怒到你的頭上。對于任何omega來說，十幾歲就孤身在外漂泊太過辛苦，每次一想到這個他都要唉聲嘆氣。我的母親也是，聽到你被罪人羅納德的謀反案牽連的事，她險些嚇昏了呢！我們都知道，你不可能是那樣的人。只是自從菲爾德家……遭受了巨大損失以來，地位大不如前，實在辦法為你伸冤。倘若堂兄因此誤會，那就是我們的大罪過了！我一定要向堂兄賠罪！”

    話說到這份上，克里斯沒法一走了之。他搖了搖頭，說：“我并沒有怪你們?！?/br>
    “實在太好了！”奧斯卡拍了拍胸口，夸張地松了口氣。他沒有因此與克里斯告別，反倒又向騎士走近了幾步，感慨道：“我在國王的使節(jié)團里工作，擔(dān)任了使節(jié)一職，這次出訪汶伽羅，竟能有幸見到親愛的堂兄，真是讓人滿懷欣喜。幾年前菲爾德家因為我的調(diào)職搬到了烏爾堡，最近更是要升爵……國王陛下的仁慈……”

    奧斯卡滔滔不絕地說起貴族間的客套話，那些喋喋不休在克里斯耳中模糊成一片雜音，想從中提取出有效信息，卻怎么都提不起干勁。

    安娜伯爵的幕僚們每天都很忙，效率優(yōu)先，沒空賣弄貴族修養(yǎng)——何況大部分人都不是貴族。首席騎士領(lǐng)導(dǎo)的邊境軍基本都是直來直去的大老粗，認字和禁止匯報中說臟話的軍令也不會讓他們學(xué)會語言的藝術(shù)。安的嘴巴基本直通大腦，可能說出意義不明的話（她的想法很多時候也意義不明），卻不會繞彎子。

    克里斯也是貴族出身，從各種貴族課程中畢業(yè)，小時候泡在貴族的交際圈里，看得懂眼神和語言中的潛臺詞。但在汶伽羅直接的環(huán)境中過了這些年，他已經(jīng)不習(xí)慣這樣的交流了。

    他本來就不喜歡。

    “……一起前去吧？”奧斯卡說。

    騎士從短暫的神游中驚醒，想起了對方最后說的內(nèi)容。奧斯卡邀請他與特使隊伍一起前往安娜伯爵的會客廳，克里斯再次搖頭，說：“這不是我的工作。”

    “難道堂兄不愿意幫個小忙嗎？”奧斯卡央求道，“莫非堂兄還在生我的氣？小時候我太不懂事……”

    “國王特使與伯爵大人的會面并不需要首席騎士在場，這超出我的職權(quán)范圍了。”克里斯耐心地解釋道。

    “想來伯爵大人不會介意的?！眾W斯卡的視線往下偏了偏，“她如此寵愛你?！?/br>
    克里斯沒穿正式的服裝，換而言之，他穿著私下與安敘相處的那一身。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脖子上的項圈，鑰匙在他自己手上，戴上和脫下它并不會讓克里斯感覺到什么特殊的意義，但在別人，尤其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的別人眼中，它顯然不止是個裝飾。

    克里斯開啟了片刻讀心異能，奧斯卡心中的負面情緒像腐爛的rou一樣熏人。他嘆了口氣，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沒用的，伯爵大人不會為任何人改變主意?！?/br>
    “你是不同的，克里斯堂兄！”奧斯卡一臉誠懇地說，“伯爵大人能讓你當(dāng)上首席騎士，她一定會再度為你破例。請幫幫我吧！國王陛下已經(jīng)決定赦免安娜伯爵的逾越，也赦免擅自逃離領(lǐng)土的人，只是想讓伯爵大人關(guān)上大門，把離家出走的omega們送回去而已。那些omega的家人多擔(dān)心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配偶?。∽屵@些一時迷惑的人回家，不是再合理不過的要求嗎？”

    “他們并不想回去?！笨死锼拐f。

    “都是一時沖動，omega跟自己的alpha哪有隔夜的仇怨呢？更別說有些omega還拋下了自己的孩子，唉，真是不配當(dāng)母親?！眾W斯卡意有所指地看著克里斯，同情地說，“那些失去母親的孩子多么不幸啊，沒有了完整的家庭和母親的關(guān)愛，他們的痛苦，想必堂兄完全能夠理解吧？”

    克里斯的母親并不愛他。

    克里斯童年記憶中的母親只是個模糊的影子，很長一段時間，母親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