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國家換了領(lǐng)導(dǎo)人；

    她畢業(yè)了；

    ……還有，她的初戀跟著畢業(yè), 一起結(jié)束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 池懷音一直難以釋懷那種急轉(zhuǎn)直下的分手。

    就像用刀生割了自己身上的血rou一樣, 疼得她連呼吸都不能。

    1993年6月30日, Beyond樂隊的主唱黃家駒，在日本錄制節(jié)目的時候摔下舞臺，不幸去世。

    當(dāng)時在日本的池懷音也跟著語言學(xué)校的同學(xué)上街, 帶著白花去紀(jì)念黃家駒的離世。

    那些歌迷自發(fā)唱著Beyond的成名作，每一曲都是傳唱度街知巷聞的程度。

    當(dāng)歌迷們手牽著手唱起的時候，池懷音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她的哭聲掩蓋在大家的低啜中, 并沒有多特別, 這才讓她能放肆讓自己哭出來。

    那一年, 卡拉OK才開始在森城流行沒多久，因為卡拉OK價格昂貴，所以很多公園、廣場, 都引進(jìn)了一種卡拉OK機, 只需要兩塊錢就可以放聲高歌一曲, 解一解卡拉OK的饞。

    季時禹唱歌并沒有多好, 卻偏要浪費錢，在廣場眾人圍觀的情況下, 點了一首。

    副歌只有兩次, 每每唱到“喜歡你”, 他一定要牽著池懷音的手，哪怕他并不擅長歌唱，依然每個字都唱得真摯。

    那時候他們曾經(jīng)那么好過。

    可是他們都忽略了，這首歌不似名字那么甜蜜。

    那句深情的“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之后，是“愿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也許當(dāng)初就是有預(yù)兆的吧。

    1993年5月10日，冶金物理化學(xué)系所有研究生的畢業(yè)答辯都完成了，只等著畢業(yè)的眾人都一身輕松。

    季時禹和池懷音的分配結(jié)果也下來了，因為優(yōu)異的成績，都分到了森城有色金屬研究院，是北都總院的直屬單位，國家編制。

    答辯完那天，季時禹和池懷音一起去戲院看電影，看完電影一路散步回家，路過一家照相館，正在拉鐵閘門，季時禹突然說：“我們好像從來沒有拍過合影，拍一張紀(jì)念一下吧?！?/br>
    那天照相館的最后一對客人，便是他們。

    照相館里除了單色幕布，有圖的就是故宮、長城之類的，在照相館老板的極力推薦之下，兩人選擇了故宮為背景。老板看池懷音穿了一件淺紫色的襯衫，便拿來一盆淺紫色的假花放在一旁的桌上。

    季時禹和池懷音，并排坐著，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傻乎乎的，笑得眼睛都要沒有了。

    “一、二、三、咔嚓、”

    ……

    相片十天后才能拿，兩個人都有些期待照片的效果。

    季時禹說他一定照得很帥，把池懷音比得黯然失色，話語間得意洋洋，幼稚得像個小孩。

    到了池懷音宿舍樓下，季時禹依依不舍，抱著她許久才放開手。

    季時禹和往常一樣，送完池懷音，便回了自己的宿舍。

    剛走到樓下，面前突然就沖出一個男的，個子雖然沒有季時禹高大，但是氣勢洶洶，倒也把他嚇了一跳。

    季時禹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鐘笙和她愛人楊園。

    季時禹對于這對不速之客的到來有些驚愕，皺著眉問：“你們找我有事？”

    鐘笙的頭發(fā)亂七八糟，衣服也被扯得歪七扭八，臉上青紫一片，整個人精神恍惚站在楊園身后，看得季時禹有些觸目驚心。

    楊園緊抓著鐘笙的手腕，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指著季時禹的鼻尖。

    “你們不是有過一段嗎？是不是都挺遺憾的？老子現(xiàn)在成全你們！”

    說著，把鐘笙往季時禹身上一甩，季時禹下意識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鐘笙。

    他的手不過剛碰到鐘笙，楊園就和瘋了一樣，雙眼血紅，上來就是一拳要打在季時禹臉上，他頭一偏，那一拳打在了季時禹的鎖骨上，力道之大，簡直要把他骨頭都打碎了。

    三個人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圍觀。

    一棟樓的男生和路過的男男女女幾乎都停了下來。

    楊園嘴里還在罵罵咧咧：“婊子，你是不是想著他，老子現(xiàn)在就讓你看他看夠！看看老子怎么把他打死！”

    說著，他又要上來打季時禹，被鐘笙一把抱住。

    鐘笙像一只瀕死的母獸，跳到楊園身上，像要食人血rou一樣，兇狠地咬在楊園肩背之上。

    楊園吃痛，一把甩開鐘笙，轉(zhuǎn)頭就抓住鐘笙的頭發(fā)，還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就是“啪啪啪”幾巴掌打在鐘笙的臉上。鐘笙鼻腔里立刻就見了血。

    嘴里還在罵罵咧咧：“老子娶你回家，你怎么回報老子的？你結(jié)婚前就亂搞，是不是和這姓季的？臭不要臉的破鞋，老子對你不好？還是我們?nèi)覍δ悴盍?？你還要偷人？？要不是我兄弟告訴我，你跑學(xué)校里找這姓季的，老子綠帽子是不是就戴實了？臭婊子！婊子！”

    鐘笙如同本能一般痛苦地否認(rèn)：“我沒有！”

    “還要騙我？！”楊園已經(jīng)徹底失去理智，在眾人面前羞辱鐘笙：“血都沒流的女人！還騙我說是第一次?；榍熬蛠y搞，老子沒有怪你，給你安排工作，給你買最好的，用最好的，你怎么回報我？你偷人！”

    許是吵過太多次，也挨過太多次打，鐘笙已經(jīng)不愿意再解釋什么，只是睜著一雙死灰一般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跟你之前，沒有別的男人，信不信隨你?！?/br>
    說著，抱歉而絕望地看向季時禹：“我和季時禹沒有任何私情，他有女朋友，也要結(jié)婚了，你要還有人性，就不要打擾別人?！?/br>
    ……

    污言穢語之下，楊園說著又要對鐘笙下毒手。那不是一個男人對待妻子的樣子，甚至連畜生都不如。

    季時禹終于看不下去，伸手去攔。

    “她是你愛人，嫁給你不是讓你隨便打的！”

    中國人從不缺正義感，可是中國也有一句沒有道理卻被眾人默默遵守的老話，“夫妻家事不要管”。即便知道打女人不對，可是大家也都沒有上前去伸出援手。

    季時禹不愿意再和鐘笙有什么牽扯，可是此情此景，他若不管，楊園手重，再打下去，鐘笙就危險了。

    他大力抓住楊園打人的右手，楊園反應(yīng)極快，左手一拳就揮了過來，打在季時禹的臉上，季時禹左眼一花，半天才緩過來。楊園還要揮第二拳，季時禹頭一偏，躲了過去。

    季時禹越是要制服楊園，楊園的情緒就越激動。

    手腳并用，要和季時禹拼命……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聽到消息的趙一洋幾乎是閃電一般的速度從宿舍跑下來，連鞋都沒穿。陸潯拎著趙一洋的鞋，也跟在趙一洋身后往下沖。

    趙一洋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