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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味的搖頭,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心里去。 過了許久,她稍稍松開自己一些,眼中歸于平靜:“這些日子我想過,清除了甄氏和談氏之后,袁家應(yīng)該是最值得重用的,但是其實還有一族,才是最可靠的?!?/br> 皇帝此時心不在此。 她想到了死。 誠然,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了。 棋局收官之時,貴妃與貞妃命皆不可保全。 這樣的話,早就有人說過了。 只是談氏如何,他不在意,但是他的阿羨,怎么能死? 甄氏見他心不在焉,撇了撇嘴:“你難得來看看我,我也難得還有心思與你說這些,不想聽嗎?” 皇帝回過神來,蹙眉看她。 甄氏是個溫婉的女人,她身上沒有談氏那樣高高在上的威懾力,就算是做了這么多年的天下母,她仍舊是個溫和的人。 那抹淺笑掛在她臉上,唇邊梨渦淺淺,襯的她更柔美了一些。 “你說,我在聽?!被实垌樦脑?,說了一句。 甄氏似乎得到了滿足,兩條腿晃了晃:“謝家。謝家才是最靠譜的?!闭f完了她稍頓了頓,“雖然謝家人幾代不入仕,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而且你之前不是說過嗎?劉光同在應(yīng)天府的幾年,跟謝家的那個謝鹿鳴,關(guān)系處的也不錯?!?/br> 她是他的知心人。 他早就打了謝家的主意的。 只是身邊這些大臣,從沒有一個跟他提過謝氏一族。 這些話,卻出自她的口。 突然就有些坐不下去了。 他很怕自己會心軟,到了這個時候,心軟了,就前功盡棄了。 皇帝蹭的起身,對面的甄氏都跟著愣了愣。 他抿唇深看了甄氏一眼:“有空就到院子里走走動動,我改天再來看你?!?/br> 甄氏眼中光芒盡退,化作了一汪深不可見底的潭水,嘴角抽動了兩下,終究無話,只是點了點頭。 皇帝起身離開,她也沒有起身相送,就連目送,都不曾有。 明仁殿的這間西次間里,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 仿佛今天沒什么人來過。 只有已經(jīng)半涼的一杯水,還放在矮幾上。 甄氏看著那杯水,笑了笑,端了起來,握緊了小杯,杯沿貼在唇邊,細細的品了半天,才吃下去一口。 沒有改天了。 我的夫君啊,不會再有改天了。 我知道,你不會再來。 相見無日,唯有死別。 皇帝那里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 其素在宮門口等著,一見了他來,再仔細看看,發(fā)覺他臉色并不怎么好,便不好多說話了。 皇帝踏出明仁殿的門檻,回過身往里又看了一眼,才沉聲吩咐其素:“叫殿內(nèi)服侍的都警醒些,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錯,你知道朕的手段?!?/br> 其素心下一驚,娘娘這是要…… 不敢再深想,忙不迭失的點了頭應(yīng)下,便后話不提了。(。) 279:被陛下猜疑的人(第四更) 再說劉光同那里一路出了宮門外,果然瞧見崔旻在門口。 他咂舌兩聲,提步上前去。 崔旻是背對宮門負手而立的。 他近前時,有意的放輕了腳步,此時伸手在他肩頭上重重的拍了一把。 崔旻突然被人拍了一把,自然是嚇了一跳,饒是他再鎮(zhèn)定的一個人,也陡然一個激靈。 劉光同很少見到他有這樣的時候,便放聲大笑起來。 崔旻蹙了眉看他:“劉公還是這么有閑情逸致???” 劉光同笑的很放肆,半天都沒能守住。 崔旻的臉色隨著他的笑越來越難看。 劉光同見他臉色幾乎黑到了極點,這才有意的收斂起來。 笑聲停下來后,他咳了幾聲,拍了拍崔旻:“這不是找點趣兒嗎?!?/br> 崔旻知道他是這樣的行事,臉色雖然難看,但是也不計較什么,只是往他身后看了看:“成嬌沒出來嗎?” 劉光同搖了搖頭:“陛下叫人領(lǐng)著她去見太后了,太后嘛——” 崔旻因他這一聲停頓,眉頭不由得攏到了一起。 太后一輩子在宮里摸爬滾打,要說她是個什么吃齋念佛的老太太,他可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劉光同噗嗤一聲又笑了:“瞧你緊張的吧。太后能拿她怎么樣?估計啊,是拉著她要說起侯爺來,少不得要多留一會兒了?!?/br> 崔旻一是覺得無奈極了,拍開他的手,連退了兩步,冷然的看著劉光同:“成嬌是第一次進宮,我是生怕她錯了一點兒規(guī)矩,沖撞了貴人,劉公今次拿這個打趣,倒是沒完了?” 劉光同這才正了神色:“不打趣你不就得了。” 崔旻嘶了一聲:“你不在宮里服侍,怎么出宮來了?” “陛下指派的,”劉光同又想起這位萬歲對談貴妃的態(tài)度來,瞇了眼笑了兩聲,開口的時候有些陰陽怪氣的,“我之前跟你說最多四個月,估計是說多了。” 崔旻意識到事有不對,呼吸一窒:“怎么說?” 劉光同抿唇想了想,回頭往身后看了一眼,又拉著崔旻走遠了一些,才開了口:“今兒在坤寧殿,我所見陛下對貴妃的態(tài)度,可大不如從前了。其實說實在的,這么多年了,除了是對貞妃……”他估計是意識到自己失言,忙咳了一聲掩飾,“總之私下里,陛下對貴妃再怎么冷淡,人前總是做做樣子,把貴妃捧到天上去的??墒墙駜翰徽f我們了,還當著薛家小丫頭的面呢,陛下連樣子都懶得做了?!?/br> 崔旻到底不是宮里的人,從前劉光同也不常說起陛下對內(nèi)宮諸位娘娘們究竟是如何,所以劉光同一時說起這個,他還有些發(fā)懵。 懵了半天后,才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 陛下如今不愿意再像從前那樣去敷衍談貴妃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劉光同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見他臉色一抹明朗閃過,便知道他大概明白了其中意思,才接話道:“而且我剛陪著陛下回福寧宮,陛下就急著打發(fā)我去料理宮外的事,又說過兩日早朝會下個旨,把東廠重新交還給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