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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途上狠狠摔了一跤,右膝蓋磨破了皮,鮮紅的血液滲透藍(lán)色的牛仔褲。 “你為什么故意輸給我?你就是知道你會贏是不是?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和輸?shù)糍€約相比,我更討厭勝之不武,我一邊說,一邊眼淚就掉了下來。 駱軼航快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將我的褲腿卷起,查看我受傷的膝蓋。模糊的血rou里還有細(xì)細(xì)的沙石,他看得眉間的“川”字紋又深了幾分。 “疼不疼?”他抬頭問我,眼神溫潤得像夏夜的月光。 “疼……我不是來和你說這個的……你為什么要故意輸給我?” 駱軼航有些無奈:“如果你不努力,如果你沒考贏第二名的人,就算我每一門考卷都交白卷,你也考不到第一,贏不了賭約啊?!?/br> 我微微發(fā)愣。 “顧昭昭,你怎么就勝之不武了?你贏得很理直氣壯啊。” “不管,你明明可以考得比我好。現(xiàn)在我宣布,我輸了,你贏了,你可以向我提任何愿望?!蔽蚁駛€執(zhí)拗的孩子。 駱軼航依然蹲在我的身前,仰著頭望著我,平靜的神色之下似乎又暗潮洶涌,他的眼神清亮得像是晨曦微露之際的天空,遼遠(yuǎn)而空曠,帶著微微的涼意。他那么直直地望著我,我便也直直地望著他。 駱軼航平靜的臉上終于漾起溫和的笑容,他低下頭親吻我的傷口。我愣在那里,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只有清晰的疼痛感和微微酥麻的電流從膝蓋處流竄上來,直沖我的腦門。 “喂……”我艱難地開口,聲音低啞得可怕。我想躲,可是身體酸軟而僵硬,我怕我輕微移動整個人就腿軟地倒下去。駱軼航抹去嘴角的血污,直起身,看著我說:“你說你欠我一個愿望?”我點(diǎn)點(diǎn)頭。他將雙手放在我的肩頭,將我拉近他的身側(cè),低聲在我耳邊說:“顧昭昭,我的愿望只有一個,就是擁有你。” 那一年我十六歲,尚不懂愛情是什么,書里說愛情是要兩個人尋找的一種相同的好感;陳小春的情歌里唱“愛情是一頭大象”;電視里演的愛情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駱軼航說:“我的愿望只有一個,就是擁有你。” 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愛情,可是別人的告白都是羞答答的“我愛你”或者“我喜歡你”,他卻說他想擁有我。 我想愛情是什么呢?擁有又是什么呢?那天我慌張無措地推開了駱軼航,轉(zhuǎn)身就跑,他沒有來追我,可是我當(dāng)時就有一種奇異的錯覺——無論我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把我找到。 第五章 愛與不愛,不一定成正比 ——那年的我們還不知道自身的渺小,在命運(yùn)面前是那么勢單力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遇駱軼航的關(guān)系,我又開始夢見我的高中時代,在夢里甜蜜和痛苦交織,有時候我恍如身在天堂,有時候又仿若直墜地獄。燦燦幾次把我從噩夢里喚醒,我睜開眼,刺眼的日光燈下,被我驚醒的同寢室女生都坐在床上看著我。 臨近畢業(yè),原本就沒什么課,為了不影響同寢室其他人的睡眠質(zhì)量,我索性搬到梓園小住。 某天深夜,我又夢到十六歲的駱軼航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對我說:“我的愿望只有一個,就是擁有你。”我在他清澈又溫柔的目光中,舒展得像一朵春天里的花。就算是在做夢,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歡喜,因為只有在夢里我才能徹底地放縱自己,沉淪在自欺欺人的幸福里。 但,所有的好夢都易醒,每每從溫暖的夢境回到冰冷的現(xiàn)實(shí),我望著窗外繚亂的黑影,孤寂像黑暗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我把頭深深埋入被褥之中,酸澀的淚意從鼻腔蔓延至眼眶,然后破碎的哭泣聲從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 多少個這樣的夜晚,我睡在二伯家單薄冰冷的床板上,用散發(fā)著霉味的被褥捂住臉孔,整夜整夜地流淚。最艱難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可是為什么我還是這么難過、這么絕望呢?對明擺著的美好的未來,我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期待。 “做噩夢了嗎?” 我哭聲一滯,狼狽地抬起頭,看到穿著白色睡袍的陳梓郁靠在房門邊,手里捧著一杯熱氣裊裊的咖啡,好整以暇地望著我。橘黃色的溫暖燈光自他身后照射進(jìn)來,流瀉在臥室的實(shí)木地板上。我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扭過頭去不想說話。 “不歡迎嗎?”他的聲音聽不出或悲或喜。 “我有那個資格嗎?”我平靜地用一個問句陳述事實(shí)。 “也是?!标愯饔糇叩酱策?,俯下身說,“顧昭昭,我就是喜歡你識大體、明事理、有自知之明。” 我當(dāng)然不會聽不出他話里的譏諷之意,若是平日聽聽也就過了,可是此刻我的心情實(shí)在太糟糕,我冷笑一聲,當(dāng)他是空氣,翻身拉上被子睡覺。 陳梓郁在我床邊坐了一會兒,然后起身關(guān)燈,黑暗一下子又蔓延了上來。過了沒幾秒,身側(cè)的床墊突然向下沉了幾許,我不由得警覺地翻過身,目光對上陳梓郁晶亮的眼睛。 窗外的月光照射進(jìn)來,在他的瞳孔里形成一小簇反光,他像暗夜里的吸血鬼王子,英俊、邪惡,同時又有一種致命的悲傷——是因為永遠(yuǎn)無法見到陽光嗎? 我緊繃著身體,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陳梓郁,他明明說過他有潔癖,不喜與人接觸,所以我們從未共寢過。 “我今天喜歡這張床?!彼麩o賴地說。我起身找拖鞋,既然他喜歡這張床,我讓給他就是。 陳梓郁沒有任何預(yù)警地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拖上床,然后緊緊箍住我,像要把我揉進(jìn)他的身體里。 “你瘋啦!”我用力掙扎,混亂間我的指甲掐進(jìn)他的皮rou里,而他只是沉默不語地緊緊抱著我。過了許久,我掙扎得累了,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陳梓郁好像在哭。 他的眼淚落在我的肩頸上,是濕的、涼的,像冰涼的晨露凝結(jié)在騎士的盔甲上。 我不知道陳梓郁發(fā)了什么瘋,可是他的眼淚讓我難過極了,像他這樣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富二代都那么悲傷,那像我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么指望? 我真的一點(diǎn)也不喜歡這個世界,它對我不好。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陳梓郁已經(jīng)走了,若不是在身旁的枕頭上找到一根短發(fā),我?guī)缀跻獞岩勺蛲淼囊磺惺遣皇且粓鰤簟?/br> 兩年了,我們結(jié)婚兩年,我?guī)缀鯖]有見過陳梓郁脆弱如斯的模樣,他是陰郁而桀驁的,帶著與生俱來的憂傷,卻不是脆弱或者軟弱的。 我看到床頭的日歷時突然想起,五月二十二日,昨天,是陳梓郁生母的忌日。 去年的昨天,他獨(dú)自在書房里喝得酩酊大醉,臨近午夜時他撥了十六個電話給我,要么我還沒接通他就掛斷,要么接通后他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