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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 或許只是潛意識里面拒絕去想那個可能性。卓恒木然地收起了照片,然后帶著滿肚子的疑惑離開了這個地方。他試圖去找人談?wù)勥@件事情,想來想去,好像在這個世界上,他所認識的異種里面,他能找到的只有那個據(jù)說能夠復(fù)活別人的遲世。 很令卓恒意外的是,和上一次千求萬求才見到一面不同,這一回,遲世穿著整潔的白大褂,帶著金絲眼鏡,帶著那副天然的傲慢的表情,站在門口抬著下巴看著他。甚至于隱隱約約的,卓恒從他臉上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冷笑。 卓恒隱約覺得不對勁,稍微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張口:“那個,你是不是在等誰,我有沒有打擾你……” “……我在等的就你?!边t世這么說完,和卓恒對視了一會兒,卓恒察覺到遲世的表情很微妙地改變了好幾次,然后干巴巴地說了一句,“原來你不知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在這里等了。” 卓恒困惑地看著這個一貫斯文傲慢的男人自顧自地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隨即撇開頭,最后露出了幾乎狼狽的表情:“沒什么,只是說一聲,快回去吧。很多不太相關(guān)的人會忘記關(guān)于死亡的事情,不過真正親近的人不會。還有,很多人會遷怒給活下來的那個人,你記著,不是他的錯,是你自己的。” 拒絕思考來讓自己變得輕松,到底是有時間限制的。等到卓恒回到家里,看到還沒醒過來的酒酒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沒有辦法繼續(xù)漠視那顯而易見的事實了。 他本來就不算蠢,前后連在一起,逃避的余地就徹底消失不見。有一個瞬間,他頓悟了遲世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甚至于在他反應(yīng)過來自己找了很久的弟弟一直就在自己身邊之前,他察覺到自己有一個瞬間,下意識地覺得卓久的死死酒酒的錯。幾乎同一是個,遲世的聲音在腦子里響了起來——遲世大概真的是見過了很多,他總是對的。 卓恒突然想起來最后自己趕到的時候,笑白對著自己說的那句話——“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來救我了,畢竟我等了那么久,你都沒有來。” 還有當初那個沙灘之上,自己說完那些話之后,笑白并沒有否認。其實事情真的就是這樣,他從那里逃出來了,并沒有回去救他,沒有什么可以辯駁的。而到最后,笑白最后的求救消息依然是發(fā)給自己的,動機卻無從推測了。 在酒酒醒來之前,卓恒走到了門口,捂著臉想要哭出來,卻怎么也不能夠。他努力想要回憶起來笑白平時的樣子,卻發(fā)覺自己并沒有仔細在意過,腦海里面只剩下一個不太清晰的印象。再努力回憶,他才發(fā)現(xiàn),記憶中的弟弟的樣貌,其實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已經(jīng)變得模糊得猶如被暈染的筆跡一樣了。 這些話,卓恒嘗試著盡量不帶情緒地說給希融聽,然而當他停下來第三次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毕H诖驍嗔怂脑?,輕聲說,“我大概知道了,你不用繼續(xù)說了。” 卓恒低頭稍微緩了緩情緒,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希融臉色平靜地看著自己。卓恒剛要張嘴,這才看到希融額頭臉側(cè)類似于人類太陽xue的位置在距離地顫動著,似乎已經(jīng)瀕臨極限。 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只是大家都把那些不能忍受的東西,好好收在心里放著了而已。 “我先走了?!毕H诜畔卤樱驗槭掷镉昧]能控制好力道,聽得見桌子撞擊桌面發(fā)出的重重的響聲。這個響聲幾乎是嚇了她自己一跳,然后她才冷靜了下來,抬起頭,勉強維持著禮貌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頭就走。 她對卓恒那邊如何看待這件事情其實沒有任何興趣,對卓恒而言,他失去了唯一的弟弟。對希融而言,其實也是一樣的。這不是能夠舒緩的傷痛,即便她的記憶當中一定有些什么東西不對勁,但是她需要時間來校正這一切。 121.CH 121 酒酒畢業(yè)的那一天, 卓恒跟酒酒求婚了。 希融拿著畢業(yè)證和手機, 背著大大的旅行包, 站在起哄的人群后面, 看著酒酒被卓恒抱在懷里, 四下張望著,大概是在找她。 希融最后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了壓頭上的帽子, 把手機卡抽了出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背上的包稍微有點重,不過這并沒有拖慢她的步子, 也沒有讓她再回頭。 她第一次進入這個學(xué)校,是假托的轉(zhuǎn)學(xué)來的身份,原因是有人希望她來監(jiān)視酒酒。從那個時候開始,時間過去了四年, 那個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也是時候離開這里了。希融這么想著的時候, 正好穿過學(xué)校大門, 她突然有沖動回頭看一眼,然而到底是沒那么做, 繼續(xù)走了出去。 酒酒大概是會很難過的吧?自己就這么不辭而別了。可是自己就算留下來,也不會再給她的生活增加任何東西了, 而自己的憂慮說不定還會毀掉她的生活。希融伸手緊了緊衣領(lǐng), 酒酒并不知道那個真相, 她最初是被派過來監(jiān)視她的。那個派她來的人, 后來死了,大概就是死在卓恒說過的那一件事情當中。在那件事里面,很多人都死去了,那本該是一件震懾世界的大事,卻不知道為什么被如此輕描淡寫了過去。 這個世界被修正過,希融背著旅行包,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她身側(cè),大家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平平淡淡,大概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就算有人能感覺到什么,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再多的疑慮也抵不過日常生活中的瑣屑小事的磨耗,比不上考試學(xué)習(xí)畢業(yè)工作家庭這一切更加真實。 希融相信一定有人還在追查那些事情——假如修正這個世界的是一個異種,沒有什么能力是完美的,一定有些異種可以不被他影響,同樣的,一定有一些人能夠通過一些手段回避被影響——不過這些也無所謂。她已經(jīng)在這里安靜地呆了一年多了,再有耐心的獵手,也該放棄了。 也是時候動身了,作為一個異種,作為一個還記得當初那些事情中絕大部分的異種,她應(yīng)該動身去尋找一個原因,為什么那個修正了那個世界的人,沒有連著她的記憶一起修正。假如那不是巧合的話,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原因吧?然而卻沒有明確地提示,大概,是希望自己去尋找吧? 在乘著火車去往內(nèi)陸的時候,希融這么想著,想著笑白的離開,想著卓恒曾經(jīng)說過的那個叫易曲的人。她一個人在內(nèi)陸且走且停的時候,依然在這么想著。她在叢林深處跋涉的時候,也沒有停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