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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在這片土地上走了一個來回的時候,她才發(fā)覺自己依然在這么想著—— 雖然她自己都已經(jīng)不清楚,她到底是真的這么想,還是只是死死地抱著那么一個念頭不松手。就好像潛意識里面,一直有人在催促她這么做似的。 在她離開的第三年,有一個看起來年輕的異種找到了她。 “希融老師么?”少年人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單手抓著白色鴨舌帽的邊緣,仰著頭看著她,“啊,運氣真好!我從幾年前就開始看老師的寫的生物習(xí)性考察的書了,老師一會兒能給我簽個名么?老師您好年輕啊?!?/br> 希融站在礁石上,停下了記錄海鷗習(xí)性的筆,轉(zhuǎn)頭看著這個嘴很甜的少年,生疏冷淡地回問:“您好,您哪位?我不記得我告訴過誰我要來這里。” 少年并不在意希融的態(tài)度:“我是信鳥,有人在很久以前在這里寄存了一封信,是慢寄,所以現(xiàn)在才到。我是信鳥嘛,要找人總是有辦法的?!?/br> 希融愣了一下,想不出來誰會從這種途徑給她寄信,眨了眨眼睛,點頭示意他把信拿出來。信鳥的少年明顯是個喜歡生物的小孩子,遇到了偶像之后總是難纏的,賴在希融身邊嘰嘰喳喳吵了一個下午,希融只好在旅館里又開了一個房間,把他安頓下來了。 這是一個很小的島嶼,幾乎可以稱得上原始,很適合鳥類生存。島上唯一的小旅館年份也很久遠(yuǎn)了,燈光很暗,希融坐在木制的椅子上,就著不太清晰的燈光,拆開了信件。 “jiejie,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已經(jīng)意外死去了。不過我設(shè)定這封信的送達(dá)日期,是在我的壽命到頭之后,你知道的,我的身體衰老很快,總歸是比常人死得早的。 也就是說,不管我死去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管jiejie你對我的死去怎么想,收到這封信的時候,這一切都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因為到這一刻,就算我沒有出意外,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老死了。所有發(fā)生的事情你都可以當(dāng)做我壽終正寢,也是時候讓那一切隨著我壽命到頭而結(jié)束被遺忘了……” 122.CH 122 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侵染而來, 海鷗的叫聲慢慢地遠(yuǎn)離身體而去。海水沉重的壓力從耳朵灌入, 讓整個世界陷入一片絕對的沉靜之中。 閃爍著銀光的魚群從指間穿過, 五彩斑斕的珊瑚礁在身側(cè)張揚地舒展著, 不知何時沉沒的船只上早已經(jīng)沒有了人類的氣息, 完全與這個海底的一切融為一體。但潛入沉船深處的時候,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就仿佛伸展開了自己的觸手,想要把人吸入那個世界之中, 然后和船底的那些白骨一道安眠…… 再度回到水面之上的時候,希融伸手擋了一下眼睛,慘白的陽光有點耀眼, 令她覺得相當(dāng)不舒服。手指上被珊瑚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劃了兩道,希融看了看傷口處的顏色,果斷地扯斷了這根手指,重新長出了一根。 信鳥單腳站在水中間的一塊巖石上, 兩只手懸空托著腮幫子看著希融從不遠(yuǎn)處的水里鉆出來,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fā), 然后才慢慢游到近處, 信鳥嘟囔著說道:“我之前聽很人說過,希融老師可能是個異種。因為老師之所以出名, 是因為記錄的生物習(xí)性很多都是從未被觀測到過的,很多人都覺得, 以人類目前科技水平, 應(yīng)該觀測不到那些動物的。不過也有人說并不是這樣, 畢竟現(xiàn)在生物學(xué)界最熱的熱潮是異種與人類的遺傳學(xué)不同, 老師你卻還是在做動植物學(xué)領(lǐng)域。假如你是異種的話,應(yīng)該會參與那邊的研究才對,畢竟那是屬于異種的領(lǐng)域?!?/br> “我是異種?!毕H谔ь^看了看信鳥,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白發(fā)的少年,窩在自己懷里乖巧的樣子。到現(xiàn)在,那個少年留下的,已經(jīng)只剩下那一張信紙了,“我不是對異種遺傳學(xué)不感興趣,異種與人類的遺傳變異學(xué)事實上也不能稱為屬于異種的領(lǐng)域。不過我更加喜歡動植物學(xué),既然人類和異種是兩種生物,那么我研究其他生物不可以么?沒有因為我是異種,我就有義務(wù)去做這方面的研究。我首先是一個個體,然后才是異種?!?/br> 信鳥睜大眼睛,帶著一點盲目崇拜地看著她:“老師,你好厲害啊?!?/br> 希融看著他這幅樣子不禁啞然失笑:“沒什么,隨口說一說?!?/br> “其實我之前也聽人這么說過,不過是個瘋子,所以沒當(dāng)真啦,原來老師你也是這么想的?!毙砒B揉了揉頭,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那個瘋子挺好玩的,總是扯一些大道理。不過他發(fā)瘋的時候總是瞎說,說什么這個世界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他才是什么‘原住民’,我們是什么‘后來者’什么的。不過瘋子清醒的時候人還挺好的,也幫我們的忙,瘋起來的時候就什么都打……” “原住民?”多日來,希融第一次回過頭,很認(rèn)真地看向了信鳥,這反而讓信鳥嚇了一跳,“……等等,他人在哪兒?” ———— 信鳥的家鄉(xiāng)離這座小島并不算遠(yuǎn),事實上信鳥的力氣遠(yuǎn)比他孱弱的外表所展示的要來得大。拎著成年人體型的希融飛了整整十四個小時之后,他才第一次停了下來伸了一個懶腰,看起來并不太累:“就在這附近了,他很怕人的,所以我們得慢慢走過去?!?/br> 希融并不是沒有抱著“這其實是一個正常人,只是因為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以被認(rèn)為是瘋子”這樣的想法來的,不過在巖石縫隙里找出那個臟兮兮的、眼睛渾濁的老頭的時候,她才確信了信鳥所說的“瘋了”就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他徹底瘋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他的神智并不清醒。 他很害怕其他人的存在,再希融把他拉出來的時候,他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想要縮回去,甚至是瑟瑟發(fā)抖,用那雙渾濁的眼睛,驚恐地看著希融。 希融嘗試著和他對話,不過顯然收效非常不明顯,他的精神狀態(tài)極端地差,以至于他只會渾渾噩噩地嘟囔著誰都聽不懂的話。信鳥站在巖石上面,低著頭看著他們:“老師,你別刺激他了,等一會兒吧。等兩天他正常了就好了。不過老師你到底找他做什么啊?” “我一直在找一個人?!毕H谙肓讼耄p聲回答道,語氣聽起來并不確定,“我一直在找他,那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是我找不到他了……我記得他承諾過一件事情,而我一直在等他回來兌現(xiàn)?!?/br> 信鳥眨巴眨巴眼睛:“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樣的人???我是信鳥啊,只要給我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