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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一景兒了?!?/br> 兩人說笑許久后,流珠想了想,又道:“高儀公主四月便會嫁做人婦,卻不知jiejie泉下有知,對那新郎官兒會否中意。無論如何,兒已是盡力了,還為此落了高儀的怨恨,那小娘子幾個月來一個好臉兒也不曾給過兒,真是小孩心性?!?/br> 魯元蹙了蹙眉,溫聲言曰:“母女連心,她定會知曉,亦會滿意。至于成親之后,公主過得如何,我也不好妄加猜測,只盼著她莫要成繼我之后第二個同駙馬和離的公主。若果真如此,四哥必會賴我開了壞頭?!?/br> 這本是玩笑話,流珠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待到夜里時分,流珠正躺在榻上,模模糊糊地瞇眸睡著,忽地聽得身后一陣響動,驚得這阮太儀立時睜開眼來,回首看去,卻是傅辛才從宴上歸來,一身酒氣,只那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如山中野狼一般異常清亮。 男人草草褪了衣裳,便往她床榻一側(cè)擠了上去,流珠迫不得已,蹙著眉給他讓出地兒來,隨即忍著郁氣,溫聲道:“官家可不能就這般躺上來,速速去洗漱寬衣罷。兒再命人端一碗醒酒湯來?!闭f著,她便要跨過他,下榻去喚仆侍。 傅辛低笑兩聲,遽然翻過身來,將才起了個身的流珠又俯身壓住。用下巴上的胡茬扎了流珠那嬌嫩的臉兒一會兒之后,傅辛沉聲笑道:“隔幾日便是正月十五,珠兒同朕一起,去宣德門上坐著,給百姓賜酒罷。也讓六街三市的勛衛(wèi)宰臣,黎民百姓,都瞧一瞧,朕新納的太儀,是何等一個勾人的小娘子?!?/br> 流珠蹙了蹙眉,只想著找個由頭,搪塞過去,傅辛卻甚是了然,又緩緩說道:“你若是好生在宣德門上坐幾個時辰,朕便允你在宮外頭放上幾日探親假。只不過探的這親,不是徐家人,而是連氏和那洋人。朕知你困久了,心里膩煩,便是籠里的鳥兒,時不時還要提溜出去放放風(fēng)不是?” 流珠美眸微亮,稍一思忖,自然應(yīng)了下來。傅辛瞇眼又道:“有道是春風(fēng)風(fēng)人,夏雨雨人。朕難得做回好事,珠兒也回報朕一次,服侍朕寬衣洗漱罷?!?/br> 流珠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卻只得翻身下榻,先掌起燈,后命香蕊端來水盆荑皂。香蕊手腳端是利索,不一會兒便俱都備齊,流珠將巾子沾了水,復(fù)又?jǐn)Q了擰,這便開始給傅辛凈臉。 官家笑看著她,又輕聲道:“二十多歲盼著的事兒,活到年近四十,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br> 流珠啐了一口,故意笑道:“官家若是不說,光看這臉,兒還以為官家將要過六十大壽了呢?!?/br> 從前她也開過這般玩笑,傅辛要么但笑不語,要么便胡攪蠻纏,可此時的官家卻眼神明顯一黯,隨即瞇眼說道:“自是比不過二娘,好似狐仙轉(zhuǎn)生,多少歲都年輕貌美。前些日子那洋人的琉璃鏡才送了過來,朕一照,竟嚇了一跳,卻原來眼角眉梢,早都生出了細(xì)紋來。從前朕也算得上是個俊俏郎君,可再看鏡子里映出的那人兒,已是初露老相,疲憊不堪。朕才知道,朕已算不得年輕人了?!?/br> 古代醫(yī)療水平低下,古人壽命自然不長,平均也就三十多歲,似那蘇東坡,才三十八歲就自稱“老夫聊發(fā)少年狂”了,也難怪傅辛?xí)鲞@般感慨。 流珠見他這般感慨,只覺得心中快意,差點兒哼出了小曲兒,面上卻一派平靜,有理有條地替他洗漱寬衣,心中暗暗企盼起了元宵節(jié)來。 卻道元宵燈火出游敖,斗巧爭妍照彩鰲。及至正月十五這日,天降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如撕棉扯絮,再映著盞盞燈火,遙遙望去,雪片兒隱隱發(fā)亮,竟好似萬斛明珠,傾空而下。 宋人喜歡元宵節(jié),更勝過過年。這一日才上了宣德門城樓,流珠緩緩向下望去,便見人頭躦動,摩肩擦踵,萬盞花燈映著人影憧憧,一輪明月照盡凡俗悲喜,前幾年走在人海中但覺得人多,此刻站在高處向下探看,竟生出幾分壯絕之意。 傅從嘉、傅從謙等皇子各攜了家眷來,對著傅辛及流珠一一磕頭,傅辛分別行賞,言語勉勵。不一會兒城門樓子下便有各等藝人,輪番獻(xiàn)藝,比起宮宴上那令流珠全無興致的歌舞來說,這些民間藝人的節(jié)目,雖然有趣許多,但是阮二娘畢竟和宋朝人有著不可逾越的代溝,即便被同化多年,有些東西也是積習(xí)難改,因而此時聽了一會兒,便又困倦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節(jié)目收場,金甌御酒也已派完,流珠便有些期待地看向傅辛,官家瞇了瞇眼,專吊著她胃口,顧左右而言他了好一會兒后,才揉了揉眉心,道:“朕這就命人備好車馬,帶著你去探親?!?/br> 流珠眼角眉梢都帶著雀躍,傅辛這一看,竟怔愣住了,癡癡地望著,只覺得仿佛又回到了兩人于博戲攤子上初見時一般。那時候的阮流珠,哪里有甚隱忍的風(fēng)情,眉眼都活潑潑、水靈靈的,全然是個少女,他只望了一眼,便心間一蕩。 思及此處,官家心上一軟,也不顧另有皇子公主在側(cè),一時情動,持起流珠的手兒捏了一捏,半晌才放開,聲音難得放得輕柔,道:“去罷。莫要玩野了,你總歸是要回來的?!?/br> 這等掃興話兒,流珠才懶得聽,只隨著關(guān)小郎下了城樓,身邊只跟著香蕊,上了車架,朝著連氏及加菲爾德的小院兒行去。事實上,徐家不是她的家,連氏那里也不是,國公府、皇宮更不是了,但是此時此刻,只要能逃出那牢籠,哪怕只短短一會兒,也令她分外歡喜。 第105章 后宮美人棺葬此(一) 連氏只流珠這一個女兒,更何況她能和加菲爾德再續(xù)前緣,也全賴流珠牽線搭橋,因而連氏對流珠,自然極好。流珠才從車架上下來,連氏便急急上前,為她披上斗篷,遮擋風(fēng)雪,并溫聲怨道:“雪下得這樣大,卻還不穿斗篷不穿襖,一點兒也不仔細(xì)自己的身子?!?/br> 流珠如今的念頭是:活一天算一天,等活不下去了便拉上傅辛同歸于盡,因而如今的她,確實不怎么在乎身體。但此時見連氏這般關(guān)切,流珠也有些動容,原本趨于模糊的現(xiàn)代父母的臉也由此緩緩浮現(xiàn),稍一轉(zhuǎn)眼,竟和眼前連氏與加菲爾德的臉重合到了一起。 加菲爾德持了暖光彤彤的花燈在手,在前引路,后面母女相攜,笑語間步入廳堂。甫一進(jìn)屋,連氏又絮絮問道:“可曾吃過了?妾鍋里還煮著元宵呢,和你爹爹一同包的。”言及此處,她一笑,瞥了眼加菲爾德,又道:“包得滾圓好看的,自然是娘的手藝,至于那些個不堪入目的,不必妾說,你也該知道要賴到哪位先生的身上。” 見兩人這般恩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