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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殘陽中,連這殘陽都沾染了他身上的祥和靜謐。 “我們總是喜歡呆在高處的,似乎站得高一些,也就離天道近了一些。”佛道圣者慈和的聲音沒有被鐘聲蓋過。 仲觀源“嘿嘿嘿”地笑了一會兒,然后見佛道圣者沒什么表示才說:“東西呢?” “在藏經(jīng)閣,你自己去拿吧?!狈鸬朗フ咛魍c自在崖遙遙相望的解憂崖,聲音微微低了下來,“眠鳳廊的東西你也要帶走嗎?” 仲觀源一聽自己還得爬一趟山就郁悶了,他點頭道:“對,七大圣地里的遺物均要收回。這是天宮的決定,其實我倒是覺得收回青帝遺物也沒什么意義?!?/br> 己頤和扶著仲觀源坐下,他自己站在仲觀源身后,伸手給他捏捏肩。他似乎不怎么關(guān)心仲觀源和佛道圣者的談話,一個人默默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宮中決定收回,那肯定有其道理,多半是當年青帝有過遺命吧?!狈鸬朗フ叩卣f道,“十萬年了,所有人至今都還活在那代人遺留的局中。當年神道所處的巔峰狀態(tài)是我們現(xiàn)在所無法想象的,可即便這樣,它仍然毫無反抗之力地消亡了。” 仲觀源微微一怔,他覺得佛道圣者話里多少有了點消極的意思:“神魔兩道那時候也不過是兩強并立而已,肯定沒有現(xiàn)在修道界諸道爭鳴來得繁盛,我看著這些個道統(tǒng)一路走來,大家總歸是在成長著的?!?/br> “可惜還沒有成長到足以應(yīng)對浩劫的地步?!狈鸬朗フ咭砸环N十分平和慈悲的語氣說著殘酷的內(nèi)容,“把原本的兩強并立變成現(xiàn)在的諸道爭鳴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而且收還青帝遺物也是沒什么意義的,當年青帝解決不了的事情,十萬年后他留下的東西就能解決了嗎?真是荒唐,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這種東西上面,還不如重新爭奪黃泉碧落之位?!?/br> 仲觀源聽了他這話也是嘆息不已:“宮中諸神已經(jīng)閉門自守十萬年了,他們可不像我一般洞悉當今世情。我現(xiàn)在只能祈禱青帝他老人家神通廣大,十萬年前的算計到現(xiàn)在還沒過時?!?/br> 佛道圣者默然,良久,才對仲觀源說道:“去藏經(jīng)閣拿了書就走吧,我這里忙得很。” 仲觀源點點頭,己頤和聽出佛道圣者有送客之意,于是立刻扶著仲觀源起身,還靦腆地向佛道圣者鞠躬告退。 “白帝后人?”佛道圣者聽了己頤和開口說話才轉(zhuǎn)過身來看他,似乎微有些訝然。 “正是。”己頤和直起身子,平靜地施禮道,“吾乃白帝后人己頤和。” “五帝還有后人啊……”佛道圣者似乎想起來什么,對仲觀源道,“你找到的?” “嗯,花了好長時間呢。”仲觀源一副快要被累死的樣子,他扶了扶眼上遮著的金色系帶,“可惜三皇的直系血脈已經(jīng)找不回來了,恐怕再過兩年頤和他們也是這個下場……咳。” 他低下頭,似乎想看看身側(cè)的己頤和,但是被金色系帶遮擋了視線。那小少年手里不自覺地用力,將仲觀源一身規(guī)整考究的華服給捏皺了,他一如既往地低著頭,神色黯淡不清。仲觀源嘆息一聲,將衣袖從己頤和手里抽出來,然后牽起他的手握了握,讓他安下心來。 “三皇啊……”佛道圣者嘆息了一聲,又轉(zhuǎn)過身去不再說話了。 仲觀源這才抖著腿從峭壁上爬下去,己頤和怔怔地被他拉著往下帶,他用力咬著下唇,滿腦子都是“三皇”二字。 三皇消失了,五帝消失了,那么如今的七圣離終點還有多遠呢? ※※※ 云青一路往南疾飛,她越過了北川的戰(zhàn)火,從中央大亂流橫穿進去。這地方靈氣充足卻十分紊亂,不管是海流還是氣流都帶著致命的撕裂性,天空中隱隱有紫色雷電游走,十分不利于飛行。可是云青完全沒有在乎這個,她需要以最快速度抵達南風大陸。 從謝遙順利升仙到她和宋離憂聯(lián)手擊殺賀樓佩,魔道圣者留給她肆意妄為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她必須在更為強大的力量介入之前將目的達成。 她正趕往南風,去圣地勢力最為薄弱的地方攫取當年的青帝遺物。 履天壇所鎮(zhèn)的離宮,神隱門所鎮(zhèn)的別館,這兩個都是挪不走的,所以云青暫時沒有打它們的主意。墨陵自辟小世界托身,光是把藏東西的地方找出來就得花個大半天,云青時間不足,于是索性繞開了它。這么一來她就只有以清川山府、眠鳳廊、歸靈寺這幾個圣地為突破口了。 從北川一路往南走返回無妄魔境,云青剛好可以按順序經(jīng)過歸靈寺、眠鳳廊、清川山府,如果她動手夠快的話拿下一兩件應(yīng)該不成問題。 可惜世事總不盡如人意。 陰陽長河從天邊浩浩湯湯涌來,磅礴的仙道元氣將周圍的亂流攪動得愈發(fā)瘋狂躁動,天地之間都被這清氣籠罩,上下四方無處不是冰冷的太上道氣息。 一身素衣的少年道人御劍而來,陰陽長河被他踏在腳底,狂風急雨之中他的白發(fā)安然垂落腰間,不見半分散亂。他面容清癯,神色渺遠幽冷,仙風道骨,深不可測。 陰陽長河泛浪萬丈,一眼望去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這條長河。云青細看之下發(fā)現(xiàn)無數(shù)陰陽魚在水波中翻騰,它們出水化魚,入水又化作激流,將這浪潮激得洶涌澎湃。四周亂流被仙道元氣所壓制,然后往遠處更為激烈地翻滾而去,那少年道人所在的地方儼然是暴風雨中心。天邊云層積聚成城,色澤愈發(fā)濃厚黑暗,海水映著這樣的天也泛起深深的黑色。 云青在這陰陽長河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停下步伐,她笑著對來人拱手一禮:“見過蘇前輩?!?/br> 蘇悼白看了她一眼,神色平淡地說道:“不想向我施禮的話大可以不必委屈自己?!?/br> 云青完全沒在乎他話里的譏嘲之意,只是再次欠身施禮,然后笑道:“自然不是,黃泉對前輩這樣的仙道大能一向景仰得很?!?/br> 蘇悼白仔細看她神情,這笑容的確謙卑得真切,也不知這種沒了七情六欲的家伙怎么就生了張會笑的臉。 真可悲。 蘇悼白不說話,只是沉默地打量她。 不管多么璀璨的才華,多么完美的算計,都掩飾不了這個人身上的缺陷——她與世界是割裂的。但凡有靈的東西,它們活著總是要追求自身意義,于是就有了求道。有靈之物會通過求道來試著解答這天地間無數(shù)的疑惑,解釋自己為何而存在著??墒屈S泉在如此壯美遼闊的世界之中卻找不到任何能證明她自己的東西,所以她才開始設(shè)法追求更為遙遠的世界。 真是可悲,真是可怖。 云青見蘇悼白不答話了便說道:“不知前輩找我有何指教?” “也沒什么好指教的?!碧K悼白回了神,很隨意地回答了一下,“貧道就是想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