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勾去了。”

    “主子放心，奴婢們都瞧著呢?！?/br>
    “嗯?！?/br>
    靜太妃心滿意足，回程路上都在不住叫好，神色間隱有心事盡了之感。

    見她開心，知漪也樂呵呵的，有時還跟著小跑起來，卻不知徐嬤嬤看著她的眼中盡是點點憂色。

    到了夜間，知漪小臉上敷著熱乎乎的軟巾，半刻后拿開，跑去靜太妃榻前，“阿嬤，睡?！?/br>
    “今夜阿嬤想一個人睡。”靜太妃溫柔道，“酣寶兒去旁側(cè)暖房，讓徐嬤嬤帶你睡一夜可好？”

    知漪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后乖乖點頭，“好?！?/br>
    “夜間可莫踢被子，起夜時記得叫徐嬤嬤?！膘o太妃輕聲囑咐，撫上她溫?zé)岬哪橆a，“別再病了，阿嬤可要擔(dān)心。”

    “嗯?！?/br>
    “有什么不懂的不會的，也要記得問這幾個嬤嬤，若被人欺負(fù)了，就叫她們幫你做主?！膘o太妃神色愈發(fā)柔和，“還有之前見過的太后娘娘，她也是咱們酣寶兒的‘阿嬤’，酣寶兒可要親近她，像對阿嬤一樣孝順?biāo)??！?/br>
    知漪偏著頭，半晌依然乖順應(yīng)聲，“嗯?！?/br>
    “好了?！膘o太妃拍拍她，“阿嬤困了，酣寶兒也去睡吧?！?/br>
    知漪依言轉(zhuǎn)身，剛要踏出門檻被靜太妃叫住，“酣寶兒?！?/br>
    回頭望去，便見靜太妃淚光閃爍的眼眸，“再叫聲‘阿嬤’聽聽?！?/br>
    “阿嬤，阿嬤，阿嬤～”知漪叫得愈發(fā)綿軟，抬腳就要往回走，“阿嬤不哭。”

    “不哭。”靜太妃拭淚，“別過來了，快去睡吧。”

    見知漪不大愿意，徐嬤嬤便直接上前將她抱走。

    “徐嬤嬤。”知漪在她懷里還輕聲說，“陪阿嬤?！?/br>
    聞言徐嬤嬤步伐卻是愈發(fā)快了，聲音都變得奇怪起來，似有嗚咽，“老奴…老奴明兒一早就去陪，現(xiàn)在還得伺候姑娘睡呢。”

    “嗯?！敝籼上?，任徐嬤嬤給自己蓋好粉色的小錦被，“明天一早，看阿嬤?！?/br>
    “好?！?/br>
    帶著甜甜的笑，知漪沉進(jìn)夢鄉(xiāng)中去。

    第二日清晨，天邊尤帶暗色，靜慈宮寢殿內(nèi)傳來一聲瓷碗碎裂聲，緊接是尖銳厲喊，“靜太妃娘娘，甍了——”

    靜慈宮頓時哀聲大作，宮女嬤嬤們哭成一片。

    第5章 送別

    宣帝得了消息第一時間趕去靜慈宮，路途偶有薄冰，差點沒叫人摔著，安德福扶住他，擔(dān)憂出聲，“皇上當(dāng)心?！?/br>
    “母后呢？”

    “太后娘娘離得近，想必已經(jīng)到了靜慈宮?！卑驳赂@一聲，“昨日看著還好好的，不想太妃娘娘今日就……”

    他并非不知有“回光返照”的說法，只靜太妃昨日午膳時的模樣，看著分明就是要大好了，哪能料想轉(zhuǎn)眼便仙去了呢。

    經(jīng)過一片梅林，一陣寒風(fēng)襲來，點點紅梅飄落在寬大綉袍，洋洋灑灑，幾乎要同雪花般盡數(shù)落下，似乎是在給誰送行。宣帝一怔，想起靜太妃極愛這片梅林，以往身子健朗時冬日都會在林中烹雪煮茶，賞盡紅梅。

    “皇上，皇上？”安德福喚回他思緒，“靜慈宮到了?！?/br>
    “嗯?！毙垲h首，大步邁上殿階，第一眼瞧見的便是站在寢殿外的知漪。

    寒風(fēng)颯颯，小姑娘站在那里對內(nèi)遙望，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也不像平常孩童般嚎啕大哭，只在那小聲抽泣，雪白的小臉被淚水浸濕。她被徐嬤嬤死死按著，一雙小手朝里伸，嘴中不停喊著“阿嬤，阿嬤”。

    “姑娘，去不得，去不得啊。”徐嬤嬤神色悲痛，她記得昨夜主子的話，莫讓姑娘見了她的死狀，免得嚇著她。

    徐嬤嬤不禁心道：若是放心不下姑娘，主子您又何故早早離去呢！

    “見阿嬤?！敝糁钡匮鲱^看徐嬤嬤，她不會捶打徐嬤嬤，只用懇求的眼神望著她，里面滿是一個孩子最深切的渴望。但正是這種懂事才讓旁人為之心酸，若小姑娘大鬧一場還好，偏偏她仍是這般乖巧，只是想要她的阿嬤而已。

    寢殿里傳來太后和幾個嬤嬤的哭聲，宣帝腳步一頓，讓徐嬤嬤把小姑娘帶去側(cè)殿的房中，自己一并同去。

    徐嬤嬤用熱巾擦過知漪滿是淚痕的小臉，安德福忙前忙后地命人生炭盆點暖爐。

    知漪坐在高凳上，宣帝站在她面前，神色微緩，“朕記得，你是叫知漪？”

    小姑娘還在哭，打著嗝兒仰頭看他，可仍乖乖回話，“叫，酣寶兒……”

    徐嬤嬤忙補(bǔ)充，“回皇上，這是主子給姑娘取的小名，大名是知漪?！?/br>
    “還記得朕是誰嗎？”

    “是，皇上……”知漪漸漸停了抽噎，見他在面前，慢慢伸出小手抓住他腰間絳帶，頭仰得更高些，“皇上，看阿嬤?！?/br>
    她在央求宣帝帶她去看靜太妃。

    知漪并不知道靜太妃怎么了，以她的年紀(jì)也很難理解“甍”“死”等字眼，只是瞧著周圍的人都在哭嘴里喊著娘娘主子，受到感染，她覺得靜太妃肯定像自己之前那樣，病得很痛，所以急著要去見她的阿嬤。

    宣帝緩緩蹲下身，和小姑娘對視，“阿嬤去玩兒了，很久才會回來?！?/br>
    他本不是這種溫和的性子，只是靜太妃陡然逝去，叫宣帝憶起當(dāng)初靜太妃溫柔待他的模樣，再看到這嬌嬌小小的知漪，便不自覺生出惻隱之心。

    “去玩兒？”知漪眨了下眼，眼睫的一顆淚珠被抖下來，“阿嬤，帶我去?！?/br>
    “你還太小了?！毙勐砸华q豫，將小姑娘的手包在掌中，“待你再大些，才可以?！?/br>
    淚珠滴到嘴角，知漪抿著唇，十分委屈地看他，并不明白為什么阿嬤去玩兒不能帶自己。

    宣帝握著她小得不可思議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柔軟，心中又何嘗不哀痛，只是他慣來喜怒不形于色，除去在極親近的人面前，很少會將情緒擺在明面上。

    離開片刻的安德福匆匆趕回，彎腰小聲回稟，“皇上，太妃娘娘去得安詳，走時臉上帶著笑呢。”

    聞言，宣帝握著知漪的手頓住很久，半晌點頭。

    知漪懵懂地聽他們這番對話，又打了個小嗝，磕磕絆絆道：“再，再見阿嬤，一次?！?/br>
    “……好?！毙蹜?yīng)了，聲音聽著自然，但熟悉他的安德福瞬間便察覺出主子此刻的心情，亦不由垂淚。

    靜太妃為人和善，即使待他這般不完整的閹人也不會有絲毫不同，讓安德福早在心中尊崇有加。

    可惜了，唉……

    五日后。

    知漪被敬敏太后牽著，站在高高的宮樓上，俯視下方素服哀樂的長隊，隊伍間有莊家的幾個老夫人，被丫鬟攙扶著不住抹淚，雪白的紙錢漫天飄灑，哭聲一片。他們已出了皇宮，此時正在送靜太妃前往皇陵安葬。

    知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下面，沒人告訴她這是恭送靜太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