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懸崖。

    這則新聞在秦蓁腦里曲折的轉(zhuǎn)換了四五遍，才被她察覺到關(guān)注點:路珂也在西藏。

    按理說，西藏這種事情發(fā)生的不算少，新聞媒體之所以報道它多半是為了給最近打算上山的驢友們一個警告——最近處在不安全期，若無必要，請不要為我們增加負(fù)擔(dān)。

    公式化的語氣，和大而化之的應(yīng)對態(tài)度，很難讓人對其提起一絲一毫的興趣。

    如果不是昨晚上那個電話，恐怕等秦蓁自己反應(yīng)出來半年都過去了！

    得先通個電話……

    她默默盤算著，

    摸好底才能一鼓作氣，長驅(qū)直入。

    我真是個聰明人，秦蓁不禁為自己開心起來，喜滋滋的想。

    可惜，她的算盤又一次落空了……

    ☆、終章

    通往西藏的所有航班都停運(yùn)，秦蓁只能訂了張就近的飛機(jī)票，然后轉(zhuǎn)坐五、六個小時的客車到拉薩。路上雖然顛簸勞累，心里卻異常的安定沉穩(wěn)。

    凌晨兩點半，她終于抵達(dá)了西藏警察局，當(dāng)在冰涼的長椅坐下時，她握著包袋的手不自覺捏緊了。

    “現(xiàn)在山路被封，什么消息都沒有。只能等天亮?xí)r救援隊上山?！?/br>
    昏暗的走廊里，面容稚嫩的小警察面色猶豫的解釋完便走了出去。這句話卻像在她耳邊扎根發(fā)芽了般，不斷地重復(fù)重復(fù)重復(fù)，回放回放回放。

    她像帶了緊箍咒，每一聲回響，頭部都會傳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刺痛。

    裹了裹身上的沖鋒衣，她垂下眼瞼，任憑醺黃的燈光從她的頭頂投射下來，與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雜糅。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結(jié)了，寂靜的走廊里半點聲響都沒有。值班的小民警早就趴在辦公桌上呼呼大睡，連口水順著嘴角滑下都沒意識。

    秦蓁死死盯著掛在對面墻壁上的種，那細(xì)長的指針每走過一下，她的睫毛就要眨一眨。

    片刻后，她起身朝外面走去。

    凌晨三點，黑暗還是沒有被天光驅(qū)散，但雪已經(jīng)慢慢變少了。她把兩只手放在嘴邊呼了呼熱氣，回頭看了一眼沉默中的警局，在鴉青色天空下漸行漸遠(yuǎn)……

    這場雪來的突如其來，走的也毫無征兆。第二天天還沒亮，雪就停了，如果不是堆積在地上的厚厚的雪堆姑且能證明它存在過，幾乎所有人都會誤以為他們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要不然，那個留在山上的男人怎么就到醫(yī)院里去了！

    是的，本來都做好天亮了要打一場硬戰(zhàn)的準(zhǔn)備，臨出發(fā)時，卻突然被通知:山上被困人員已經(jīng)全部安全的轉(zhuǎn)移到了醫(yī)院。

    這簡直就是本年度最大的懸疑事件！明明天沒亮?xí)r人還在山上，怎么天亮了人就到醫(yī)院里去了？

    莫非他還會長翅膀自己飛下去不成？

    梁寺怎么也不肯相信，硬是要頂著兩個碩大的青黑眼袋，去醫(yī)院里瞧瞧。

    參加搜救隊快十年，他還頭一回遇見這種事。不親眼目睹，他恐怕怎么也放不下心來。

    他說話的時候，隊里其他搜救員邊搖頭邊換衣服，吩吩打趣他“干著賣白菜的活cao著賣白粉的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人家警局都說了，你就別糾結(jié)了，肯定下來了唄！”

    “我們就是搜救隊，又不是警察，沒必要過分關(guān)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還是趕緊回去補(bǔ)個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周圍人一聽他的打算，忙你一言我一句的勸了起來。在他們看來，實在不值當(dāng)。畢竟每年山上都要發(fā)生許多事故，算起原因來不都是因為這些驢友自以為是，非要夜晚登山。還不顧勸阻，硬生生給他們救援隊添麻煩。

    剛開始大家還熱火朝天，希望能以拼盡全力去救助他們。愈到后來，他們越是冷漠，心反而硬的跟石頭塊一樣。

    就因為那些作死的驢友們一時的腦熱，他們要犧牲多少兄弟！多少得救的驢友下了山就失去了蹤影，連聲感謝也不表達(dá)。狼心狗肺說的不就是那樣的人，救援隊老隊員們的例子還活生生的在眼前重演。

    地震，海嘯……多少救援人員以命易命，用身體鋪就了一層天梯，但卻被得救人的冷漠，污蔑和陷害傷到萬劫不復(fù)。

    梁寺的提議在他們看來就是笑話，又不是他們的事，瞎cao什么心。

    是以，更衣室里大家說說笑笑的往外走，沒有人附和梁寺的想法。他嘆了口氣，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突然，他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記。

    轉(zhuǎn)身過去，隊長胡子拉碴的面容映入眼簾。

    “行啦！人之常情，我跟你去……”

    他一句話險些讓梁寺淚奔，忍不住一拳打在他胸口，“就知道你會跟著！……走！”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淚光，然后釋然的笑了笑，肩并肩走了出去。

    路珂還在昏迷中，剛送到醫(yī)院時，他全身都凍僵了，眉毛和頭發(fā)上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搶救很及時，醫(yī)生說幸運(yùn)的是昏迷時間很短，沒有對四肢造成什么難以挽救的傷害。

    梁寺問到這兒，忍不住末尾添上一句，“到底，這小子是怎么下來的？”

    聞言，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搖搖頭。伸手扶了扶眼鏡，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反正，我們醫(yī)院接到電話后就派救護(hù)車把他拉了回來?！?/br>
    “沒碰到別的什么人？”

    梁寺不死心的追問，

    “他難道是自己走下去的……”

    醫(yī)生仍舊搖頭，模棱兩可的回復(fù)他，“大概有可能吧！”

    說完，也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便衣袂飄飄，匆匆而去。

    梁寺還有滿肚子的疑問沒問出口，就這樣憋了回去，不由得哼了兩聲表示不滿。

    隊長在旁邊靠門倚著，眼角眉梢露出了幾絲笑意。

    梁寺是教政治的，一個個“為什么”的確能把人逼瘋，他以前可是領(lǐng)教過不少。虧得醫(yī)生能忍這么久！

    ……

    他笑了笑，緩和了些神情，視線又落到一門之隔的病房內(nèi)。

    少年緊閉著雙眼，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藍(lán)白條紋的病號服下傳來輕微的起伏，明明脆弱的不堪一擊，嘴角卻固執(zhí)的抿著，頗有幾分桀驁不馴的意味。

    梁寺從后面湊了過來，忍著笑暗罵一句，“呸，前天夜黑沒看清，這小子長得還挺帥……”

    “是，還挺帥……”

    隊長偏頭和梁寺對視一眼，眸中皆是滿滿的笑意，心中仿佛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兩人沒進(jìn)去，就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就在他們打算離開時，樓梯隱隱傳來一陣喧嘩，一男一女并肩從樓下大步流星的走上來，神情焦急，身后還跟著主治醫(yī)生，院長。西藏的醫(yī)院大多走廊空曠，加上空間足夠，病房數(shù)量及其可觀。一時間，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