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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像她,這樣的氣氛讓他不太適應(yīng),他覺得有點別扭。 二人沉默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 “殿下?!焙鋈?,猶若黃鶯出谷的動聽嗓音自涼亭下響起,是女子的聲音。 蘇嫻循聲望去,站在涼亭外的姑娘她認得,亭亭玉立,嬌美可人,是丁家的丁蕓。 丁家已經(jīng)恢復(fù)爵位,領(lǐng)回了府邸,一直寄住在文王府的丁蕓和丁瀛要回到丁府去居住。只是這一回不是以寄人籬下的身份,丁瀛在戰(zhàn)場上立了軍功,這一回他們姐弟可以堂堂正正地融入自己的家族,不會再受人排斥。 梁敞知道丁蕓這是來向他道別的,站起來,才要說話,蘇嫻忽然跟著他站起來,對他說: “我回去了?!?/br> 梁敞一愣:“回去?現(xiàn)在?” “我就是來看看你的傷,現(xiàn)在傷也看了,我該回去了?!?/br> 古怪,十分古怪…… 梁敞看著她,沒有說話。 蘇嫻也沒有等他回話,轉(zhuǎn)身下了臺階,從丁蕓身旁掠過去,沒有看她,徑自離開了。 梁敞微愕,望著她的背影,只覺得無比的古怪,他有點狐疑,心開始變得很不踏實。 ☆、第六百五二章 啟程 杞枝國順利被攻下,岳梁國終于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不用再擔(dān)心杞枝國在邊境燒殺搶掠,更不用再提防杞枝國時刻都想要進攻岳梁國的野心。 然而,雖然戰(zhàn)局已定,杞枝國的皇室盡數(shù)被誅殺,可生活在杞枝國境內(nèi)的人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攻打殺戮容易,但是要長長久久地讓并入岳梁國版圖的杞枝國人安定下來,這很難。杞枝國獨立已久,在杞枝國境內(nèi)生活著的人,有許多都是和原生地的杞枝國人的混血,他們早已經(jīng)不把自己當(dāng)成是岳梁國人,他們是另外一個國家。 杞枝國人夢想著攻占中土,可是反過來,當(dāng)他們被中土的帝國統(tǒng)治時,即使政策上已經(jīng)變成了同一個國家,他們可以在新的更加遼闊的版圖上任意行走,可他們感到的不是夢想成真,而是被侵略,成為亡國奴的恥辱。 這樣的想法會造成許多不安定的因素,為了避免縱容出第二個清衣族,迅速將杞枝國人教化成和岳梁國人一模一樣的計劃迫在眉睫。這就需要一個文武治理皆通的人長期領(lǐng)兵駐扎在新國土的中心龍黎,監(jiān)守著,讓那片新土地順利地度過敏感期。 這個敏感期聽起來可能很短暫,但真正執(zhí)行下來,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再回到故土。 梁敕不知道該派誰去,官位太低的人不行,官位太高的人,不是沒辦法離開梁都,就是放走了他不放心。其他人也沒個好主意。 就在朝堂上為了這件事倍感為難的時候,自打戰(zhàn)事結(jié)束就再沒出現(xiàn)在梁鑠面前的梁敏突然來到回香樓,對梁錦說: “如果父王信任我,我愿領(lǐng)兵前往龍黎駐守?!?/br> 梁錦盯著他低著的臉看了一會兒,開口,淡聲問: “你走了,瑞王府怎么辦,拆了?” 梁敏沒想到梁錦會這么說,雙肩微顫,頓了頓,低聲回答: “父王還有阿味,我愿放棄世子位,終身不再踏入湘寧關(guān)半步?!?/br> 梁錦沒有立刻說話,他望著梁敏,沉默了良久,說: “你是你,阿味是阿味,沒有誰能代替誰這樣的說法。你的出生確不再我的計劃內(nèi),但你是我的兒子,不管我與你母親有著怎樣的恩怨,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始終都是我的兒子,這是無法改變的,這個事實我始終都接受,從未排斥過。瑞王府,我說過給你就會給你,即便是現(xiàn)在,你也無須任何顧慮?!?/br> 梁敏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他跪下來,跪在梁錦面前,輕聲道: “是我想要去龍黎,請父王成全?!?/br> 除了執(zhí)意迎娶林嫣的那一次,梁錦還從未見過梁敏在其他事上如此固執(zhí),他望了他一陣,動了動嘴唇,說: “知道了,我會向太子殿下提出由你領(lǐng)兵去龍黎駐守?!?/br> “謝父王成全。”梁敏恭恭敬敬地向梁錦磕了一個頭,慢聲道。 梁錦望著他,眸光似乎有些復(fù)雜,但是仔細看,卻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緒,仿佛水一樣平靜。他看著梁敏從地上站起來,轉(zhuǎn)身,欲要離去,這個時候他開口,低聲說: “阿敏,父王這一生做過許多錯誤的決定,因為這些錯誤,許多年里都過的很糟糕,你不要像父王一樣,過去了才知道懊悔,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別讓自己的心太難過,父王讓你生下來不是為了想看你難過的?!?/br> 梁敏的心里忽然涌出一陣難以用言語去形容的酸澀,他和梁錦之間的關(guān)系很復(fù)雜,他知道梁錦不討厭他,但他也知道梁錦不喜歡他,對他,梁錦履行了作為父親的義務(wù),替他把握了人生的大方向,所以他才長成了在外人看來出色而優(yōu)秀的瑞王世子,然而在感情上,他們是沒有交流的。梁敏尊敬梁錦的戰(zhàn)功,崇拜梁錦的威名,他曾希望成為像梁錦一樣的瑞王,但他崇敬的僅僅是瑞王。這是第一次,梁敏深刻地感覺到這個人是他的父親,盡管有許多無奈,許多怨恨,許多懊悔,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父親是希望他過的好的。 梁敏有點難過。 然他終究還是走了,什么都沒有說。 在他心里,雖然殘留著許多別扭和不舒服,但理智上,他不恨梁錦。造反是死罪,更何況這么些年,母親利用和cao縱血陰教、清衣族犯下多少罪孽,平民的死傷,將士的鮮血,甚至包括慫恿梁效逼宮,還有梁喜……即使母親不是兇手,也間接造成了罄竹難書的慘案,這些他都沒辦法原諒。他覺得自己沒有臉再在梁都呆下去了,所以他心灰意冷,他想要離開這里,現(xiàn)在,梁都的每一寸土地都會讓他覺得窒息。 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辦法憎恨母親,他沒有辦法…… 他不恨父親,也不恨母親,他只是覺得自己是不應(yīng)該存在的,是多余的…… 忍耐著無法排遣的窒悶感,梁敏步履沉重地走出院門,抬眼,心臟猛地一沉。 前方的梧桐樹下,黑衣黑裙黑紗覆面的女子站在那里,她靜靜地望著他,一雙剔透的眼如冰,黑得沉冷,黑得深邃,黑得刺骨。 梁敏停住腳步,他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選擇邁開步子,走向回香,他站在她面前。 二人沉默了良久,梁敏抬起頭,低聲道: “我對父王說了,我要前往龍黎戍守。” “等你想清楚了,你可以隨時回來向我報仇?!被叵汩_口,說,她的聲音依舊沙啞,語氣卻很淡,如水,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梁敏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愣了一下,他蹙眉,看著她說: “雖然我還沒有找到,但是,人的一生應(yīng)該有比復(fù)仇更值得去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