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而且還當(dāng)黃文雄的情．婦，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后悔拋下我跟我爸！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在你去JD化工采訪之后?！彼牙螷請求自己阻止她調(diào)查的事說了一遍。

    親媽的良心發(fā)現(xiàn)沒能打動馮牧早，她發(fā)現(xiàn)自己關(guān)注的是另外一件事：“也就是說，你本來沒打算回威市，已經(jīng)要去帝都上任了，因為她拜托你，才勉為其難到威市來?！?/br>
    原來他已經(jīng)不打算跟她再見了。

    “好了，通過你的解釋，事情的始末我一清二楚?，F(xiàn)在你可以走了?！彼蛑偾唬苯酉轮鹂土?。

    單鷹起身，右手輕輕搭在手杖把手上，兀自沉默一會兒，“你真的不能原諒我？”

    “什么？”

    “你病危時，我卻沒等你醒來的事，你不能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他知道她不能，但是還想再掙扎一下。

    “那我也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我愛你。”

    馮牧早雙眼一瞪，眼底急速濕潤起來，心里有一百只貓在抓撓，幾乎喘不上氣，只能緊緊握拳穩(wěn)住自己。

    “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走。無論那時，還是現(xiàn)在。”她咬牙道，“你決定去帝都?！?/br>
    “你沒有留我?！彼叩介T口，“只要你開口，我……”

    “走吧！威市小廟容不下大佛！”她狠心道。

    “……”

    馮牧早深呼吸著，克制著自己的眼淚。

    他忽然把她拉進懷里，深深地望著她。她躲閃著他的目光，最后為了顯示自己的勇敢和決絕，終于抬頭與他對視。

    她沉溺進他的目光里，壓抑許久的殘情悉數(shù)浮上心頭。她痛苦地閉上眼，他以吻安慰，而她沒能狠心推拒。

    這一吻里，有數(shù)不清的愛恨。她的，和他的。

    第59章 愛的后遺癥（四）

    “別心軟,真的?！苯固呛掼F不成鋼，苦口婆心勸馮牧早，“他以前萬般好,現(xiàn)在一身迷,都抵消不了他在你病重的時候跑掉這件事。我以前誤會他去找前女友而臭罵他，是我不對,但他可以同甘不能共苦這種脾性，太讓我瞧不起。人能不生病嗎？假設(shè)你八十來歲病倒了,他拍屁股走人,留你一人在醫(yī)院,你后悔都來不及！”

    “那時我不還有兒女孫子么？”馮牧早撐著下巴，把冰淇淋往焦糖跟前推了推，示意她多吃點。

    她“哈”地怪叫一聲,“我說馮牧早，你瘋了嗎？還想著幫他生孩子？！他都打算去帝都再創(chuàng)事業(yè)新高峰了，你居然還那么傻氣？”

    “我不是要表達這個意思！”馮牧早白她一眼。

    “我真替嚴總不值，說真的,他比那個什么單鷹好多了。有錢，工作忙是忙了點，應(yīng)酬也多,至少不必出生入死的，對你好，肯定不會在你生病的時候丟下你。”

    這話焦糖不知道跟她說幾遍了，她耳朵都快長繭。

    “你跟單鷹不可能在一起的?！苯固钦?“趁早收心，別他撩你一下你就又巴巴地貼上去。你長大了，不是非他不可?！?/br>
    馮牧早無奈地點點頭，許是當(dāng)記者當(dāng)出了職業(yè)習(xí)慣，什么迷沒有破解，就一直梗在那兒，好似臉上的青春痘，總想摳掉。

    她帶著微渺的希望，又打了幾次王鐵柱的電話，可每次都提示關(guān)機。

    一天晚上，她趕稿到深夜才回家，看到單鷹發(fā)了個消息過來：“我明晚九點的飛機。”

    明晚九點的飛機，那又怎么樣呢？她想起焦糖前幾天說的那句“你長大了，不是非他不可”。她鍵入“一路順風(fēng)”，然后把“順風(fēng)”二字刪掉，換成“平安”回過去。

    她不會叫他留下，因為他最初來威市不是因為她，也不會去送他，因為相送只不過多一段不歡而散的記憶罷了。

    一覺醒來，她發(fā)現(xiàn)今天恰是爸爸的生日。真諷刺啊，爸爸去世的那天，單鷹也走了，爸爸生日這天，單鷹再次要走。她去超市買了糯米粉和干桂花，在家搓了一上午湯圓，中午自己隨便煮一碗囫圇吃下，下午又細心煮一碗，放了紅糖和干桂花，就像馮奕國以前煮給她吃的那樣，打包好，買一束花，坐車去很遠很遠的墓園。

    出了清明前后，墓園都安安靜靜的。馮牧早捧著花往上走，想到可能已經(jīng)出國的牛曉楓、今晚就要去帝都的單鷹，覺得自己比前幾年還孤獨。

    爸媽也好、單鷹也好，為什么沒有人愿意為她留一留呢？

    “爸，我又來看你啦。你知道前陣子我見著誰了么？”她盤腿坐在墓前，一邊擺祭品一邊叨叨著說最近的事，“……我是以單鷹的身份跟她見面的，她一點也不想見我，也不知道真是因為狠心，還是因為害怕。單鷹今晚也要走了，他說得很好聽，意思是我叫他留下他就留下，可我過不去那坎兒。說實話，當(dāng)晚躺在里頭的人是他，打死我也不會走，就算他變成植物人，我也不會不要他?？伤菚r一下子就放棄我了，就像我媽當(dāng)時一樣。我不能原諒他，不能?！?/br>
    叨叨很久，她也累了，收拾東西正要走，就聽遠遠有人在叫“王鐵柱你這老不死的！等我一下！”。她一激靈，心跳得飛快，有種走狗屎運的預(yù)感。手伸進包里一翻，準(zhǔn)確抽出一支記者必備的小錄音筆，熟練地開機、調(diào)試并把它藏在墓碑后面，自己遠遠跑開躲起來。

    馮牧早躲了半小時，聽見腳步聲遠去，才躡手躡腳出來。

    回去的車上，她緊緊抱著自己的包，好像里頭有一百萬現(xiàn)金似的，連旁邊的大媽都忍不住提醒她：“姑娘，你這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出門還是別揣那么多錢比較好。”

    她苦笑。

    叫王鐵柱的人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她夢中和電話中的那位，只等回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聽一聽。

    眼看快到家附近，偏偏這時她接到線索，“GR高速入口附近發(fā)生嚴重車禍，多人傷亡！梁晶晶、馮牧早你倆馬上到位！”

    馮牧早只得轉(zhuǎn)車，馬上趕往事發(fā)地。

    她最怕跑這種事故現(xiàn)場，畫面引人強烈不適不說，看到趕來的家屬悲痛欲絕的樣子，她經(jīng)常忍不住哭著采訪。這采訪跑下來，她感覺自己身心也遭到重創(chuàng)，虛脫著回家，習(xí)慣性地忽略掉晚餐。

    拿出錄音筆，她戴上耳機，打起十二分精神，屏息仔細聽著，比高考時英語聽力還認真幾分。

    只聽那個被叫做“王鐵柱”的老頭說：“李老二，我叫你不要來，你非要跟，一會兒累死了可直接埋嘍。”

    李老二盡管氣喘吁吁，還是回嘴道：“要死也是你先死，別忘了，你比我還大一歲呢?！?/br>
    “你放屁，到了我們這種年紀(jì)，還在乎大一歲小一歲？”

    ……

    馮牧早聽了二十分鐘，兩老頭都在爭論“是不是誰年紀(jì)大誰就先死”這個話題，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