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頂。她按暫停，摘下耳機，看了眼時鐘，6點半，單鷹應該要去機場了。

    她繼續(xù)往下聽，王鐵柱說：“還別說，咱們這兩個老東西倒是長命百歲，老馮，嘖嘖，五十來歲就走了，真是可惜可惜。馮牧早這個小丫頭碌碌無為，運氣卻不錯，前有老馮，后有單鷹，一個個的拼命救她，要不是他們，她死兩次了都?！?/br>
    馮牧早一聽，心想果然有猛料，干脆把音量調至最大，同時祈禱千萬不要在這時靈魂互換。

    但事與愿違，她剛剛祈禱完，就嗖一下換到單鷹身體里。

    “我抄！??！”她忍不住大罵一聲，一拳狠狠砸在眼前的茶幾上，痛得嗷嗷叫。單鷹換過去，發(fā)現她在聽錄音，一定刪得1KB都不剩！

    她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這里并不是他幾年前住的套房，而是一套小公寓。她又急又氣，在單鷹家客廳來回踱步，不知自己現在要替他出門還是賴著不走。就在這時，門鈴一響。她心煩意亂，顧不得其他，上去就把門打開。

    夢中經常出現的倆老頭站在門口，可不就是王鐵柱和李老二么！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單鷹一定沒想到，馮牧早換過來后，又跟瘋狂科學家來了個面對面。

    他倆像是跟單鷹很熟似的，大搖大擺進來，自己到冰箱那兒掏出飲料水果一堆，開派對一樣。

    馮牧早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努力維持單鷹的形態(tài)，把他倆讓進家門。她清清嗓，為了防止一會兒換回去，所以得抓緊時間套話。

    “你倆怎么這么晚才來？”

    “哦，我們去看看老馮，敘敘舊。”李老二剝著柚子皮，說，“你呀，辛辛苦苦跑過來，毛都沒撈著一根，跟老馮一樣是個死心眼，大腦芯片的事，我看你也是一輩子不會讓馮牧早知道?！?/br>
    馮牧早假裝淡定，坐在一側沙發(fā)上，“我很想讓她知道，只不過，想不出要怎么開口?！?/br>
    “有什么好想的！”李老二哈哈大笑，“直接跟那丫頭說，你我曾經都死過一次，現在腦子就靠個芯片維持，老子我為了救你，把自己的先進芯片換給你，自己裝了個破芯片！”

    這個真相比馮牧早想象得要難理解得多，雖然互換靈魂已經夠玄幻，可她腦洞還沒開到那種程度。要不是看兩個怪老頭都跟單鷹很熟，她一定以為自己遇見神經病。她想了又想，不知怎么接話，怕他們發(fā)現破綻。

    還好這兩個老頭子顧著又吃又喝，沒注意看她的表情。

    “馮牧早因為她搶救的時候我走掉的事，一直不原諒我。我即使按你們說的跟她解釋，她會相信？”

    “你管她信不信，她死了兩次，一次他爸爸花光所有積蓄救的，一次你救的，不信也得信?！蓖蹊F柱一邊吃香蕉一邊說，嘴里塞得滿滿，“你本來好好的，救了她，第二天變成個植物人，還不讓我們告訴你爸媽。虧得我一輩子沒結婚，不然生出你這種兒子，氣都給氣死?！?/br>
    李老二總算剝好柚子，又被酸得直皺眉，本來就遍布皺紋的臉擠成一團，“什么叫‘植物人’？你身為科學家，說話不嚴謹，那叫——‘類植物人’。當年要不是你答應老馮要刪去馮牧早康復過程的記憶，她就能記得自己出過車禍。”

    馮牧早有些明白過來，他們的意思是爸爸、單鷹都知道什么芯片的事，但合伙瞞著她。而且，單鷹還把高級的芯片換給她，自己變成類植物人。

    我的老天爺！

    她想尖叫。

    這就是單鷹執(zhí)意隱瞞的真相，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用這么慘烈的代價換回她的生命，花了三年多，僅僅重新恢復走路的能力。

    “那芯片……”她剛開口又趕緊打住，單鷹會用一枚舊芯片，意味著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三枚能夠起死回生的芯片。進而想到，他們一再的靈魂互換，可能也是芯片的作用。

    兩個科學家吃得滿桌子狼藉，又把冰箱里所有的飲料全部搜刮走，大搖大擺地離開。

    門一關，馮牧早靠在門后，眼淚嘩啦一下流出來。爸爸走后，她再沒有哭得這么傷心過。她看看鐘，抽泣著奔出門去。

    她要去找單鷹，求他留下來。

    狂奔出樓道，她才發(fā)現自己走得太急，別說錢了，手機、鑰匙統統沒帶。

    關鍵時刻掉鏈子！

    懊惱時，身子晃一晃，她又回到自己身體里，抓起錄音筆一看，果然被單鷹刪得一干二凈。

    她抓起手機，給單鷹狂打電話，打了三個他都沒接，她才想起單鷹在他家樓下而手機在家里的事。不過這樣一來，他就不可能去機場了。她搖搖頭，哭笑不得。

    她跑到樓下，坐車橫跨大半個威市，趕往單鷹家。

    樓下沒人。

    他去哪兒了？馮牧早一腔的話要說，卻找不到他。

    他沒手機、沒鑰匙也沒帶一分錢，能去哪兒呢？反正，飛機他是趕不上了，也好。

    她坐在花圃邊上干等著，簡直望眼欲穿，老半天也不見他的身影。

    她的手機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來電。

    “喂？”

    “是我?！?/br>
    “單鷹！”她像發(fā)現通緝犯的警察一樣大叫一聲，“你在哪里！哪來的手機！”

    “問你鄰居借的。開門?！?/br>
    “我……我現在在你家門口??！”她再次哭笑不得，一會兒后，又趕緊說：“你不要去帝都！千萬別去！不準改簽！還有……你就在那兒等我，我……我馬上回去！”

    他當然得等你，計程車還沒付錢呢。

    第60章 愛的后遺癥（五）

    她再次橫跨大半個威市到小區(qū)門口時都9點了,一下車，她就像百米沖刺一般沖回家，上樓時更是三步并作兩步。來不及開樓道燈,撲上去就抱住門口那高高的身影：“單鷹！你——”

    “你誰?。?！”被她抱住那人發(fā)出驚駭的聲音。

    她趕緊放手,順帶按一下燈開關，發(fā)覺自己剛才抱的是個高高的陌生男人。單鷹從上一級露臺上慢慢走下來,“錢，找她要?！?/br>
    馮牧早愣愣地付了車費,看向單鷹。

    昏黃的燈光下,他瘦削英挺,依舊印象中她愛的模樣，而她終于可以卸下所有冷硬的偽裝，像以前一樣毫無保留地對他敞開心扉。

    爸媽相繼以不同方式離她而去,只剩單鷹，用全世界最特別的方式陪伴著她。

    “你不要走，行嗎？”她滿心羞愧，卻還是上前拉住他的手。

    他用力回握,“我早就說過，只要你留我?！?/br>
    她撲上去抱住他。

    “你都知道了?！彼谒叺吐曊f。

    馮牧早哭了，一個勁兒點頭,又一個勁兒搖頭，“換回來，單鷹……我們把那個什么芯片換回來，我用舊的,你用新的。好不好！”

    “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