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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嫣驚住,回首看了寧氏一眼,忙問道:“如何沒的?” “整日為叔父奔波,月初在都察院昏倒,醒來便沒了……”荀瑛低聲啜泣。 今兒才初九,這也沒幾日的事,她不好好在家養(yǎng)身子,大老遠地來宛平,容嫣猜也猜她為的什么了。 容嫣起身坐回了座位上,望著虛弱的荀瑛道:“秦夫人,你若還跪著,咱今兒便什么都別說了?!?/br> 荀瑛無奈,只得嘆聲被小丫鬟攙扶著起身坐回了椅子上。 “虞夫人,求您幫幫我,我叔父罪有應(yīng)得,可我族人無罪啊。求您幫幫我們荀氏一族吧,滅九族這太殘忍了,婦孺老者,他們都是無辜的,不該承受這罪啊?!?/br>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是荀正卿造下的孽。”寧氏冷色言語道。 容嫣垂眸,她不是生在這個時代,對于滅九族的事她其實很難接受,但她又能奈何?!扒胤蛉耍@件事您真求不到我,我一深閨婦人,何德何能幫得了你,這豈不是笑話嗎。” 荀瑛起身搖頭?!安?,虞夫人,你能幫我。你可以說服虞大人幫我,只有他能勸得動皇帝。我去找他了,可他不肯見我,只有你能幫我說上話了,我窮途末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容嫣沉思良久,深吸了口氣,望著荀瑛,冷靜道:“不行,我不能幫你。” 見荀瑛怔住,她接著道:“我左右不了三少爺,也不想左右他。伴君如伴虎,今兒他為你叔父求了情,豈知他日再翻起此案誰來為他求情。荀正卿獲罪無可厚非,通敵叛國,這可是滅九族的事,何況他險些害死了先帝。你讓三少爺幫荀正卿,無疑是讓三少爺惹火上身。” 荀瑛不喜歡容嫣,是因為秦晏之心里一直有她,拋出去這一點,其實她很佩服容嫣。一個敢于和離,敢于從商,敢于和整個世俗對著干的女人,她應(yīng)該是個有膽識,胸襟開闊的人。可這番話,分明是個小家子氣的女子才會說出來的。怕引火上身?她真的怕嗎?況且以虞墨戈如今在皇帝面前的地位,他用得著怕嗎? 這一切都是推辭罷了。她就是不想幫—— 這已經(jīng)是荀瑛最后的希望了。她心涼透了,下意識去摸了摸自己小腹。可觸手空蕩蕩的,什么都沒了。 沒了也好,免得這孩子來到這個世上便要背負著荀家的血脈,帶著一半的罪惡。 荀瑛再沒說什么,她勸不動一個誠心不想幫她的人。所有的辦法都試過了,真到了懸崖邊上,反倒釋然了。她漠然告辭,帶著下人離開了。 荀瑛一走,容嫣匆匆回了后院,第一件事便去見了自己的兩個孩子,她抱著大寶小寶,親昵不夠。跟來的寧氏瞧在眼里,知道她是因荀瑛的事慟了心。 “其實話也不必這么絕,你和墨戈說說也無妨。其實荀瑛說得也沒錯,我聽聞荀正卿的兒子便是個耿直廉潔之人,從未與他父親同流合污,這樣的人,去了確實可惜。何況還有那么多的無辜之人。”荀瑛今兒的話,勾起了寧氏的往昔的痛處,她動了惻隱之心。 容嫣聽了婆婆的話,摸著小寶的臉道?!澳赣H,我心也沒那么狠,可這事真是改變不了。哪位新帝登基不是大殺四方?心慈手軟必留后患。這話三少爺?shù)故悄苷f,可咱不得不為后來做打算,兔死狗烹,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好?!?/br> “話是這么說,可新帝……應(yīng)該不會吧?!睂幨弦蓱]道。 容嫣搖頭?!澳赣H想想,寧王當初在山東是如何受人敬重,可為了權(quán)勢連親情都不顧,更是視百姓如草芥,這一路北上多人因征戰(zhàn)而家破人亡。新帝許不會,可如今在位的不止新帝一人,還有與他一同把持朝政的太后。還有……”她看著寧氏良久,沉聲道,“只怕荀正卿的案子,也沒那么簡單……” …… 這樁案子,果真越是查越是棘手。整個三法司上層都急得焦頭爛額,如今他們是明白荀正卿那句話的含義了:這案子越往深了查越是讓人心寒,以至于誰都不敢再向下進行了。 這一切虞墨戈了然于心,荀正卿真正的幕后是陳祐禎,他二人聯(lián)手,企圖讓先帝亡在御駕親征的途中,只可惜是虞墨戈破了他們的計劃,把先帝救了回來??杉幢闳绱耍鹊圻€是負傷,回京不過一年多的功夫便駕崩了,如是,這皇位才傳給了其弟弟陳祐禎。 皇室之間見不了光的事太多了,虞墨戈管不了,但他必須給自己冤死的將士們正名。故而這些日子,他始終沒有斷了繼續(xù)查案。 而荀正卿,正是咬死了陳祐禎這顆大樹不肯撒口,即便不能自救也要拉著一個送他去地獄的。 刑部和大理寺已經(jīng)開始不作為了,只剩下都察院還在撐著,虞墨戈來到牢中見荀正卿,將這些年來收集的所有證據(jù)擺在了荀正卿面前。 荀正卿看著眼前的一張張文書,平靜道:“我認,都是我做的。”他非但一點反駁都沒有,甚至神色極其蔑然。 虞墨戈深吸了口氣?!拔抑儡鏖w老您想的是什么,也知道您背后是誰,可是又能如何?如今的皇帝是敬王,你的靠山已經(jīng)退位了?!?/br> 荀正卿冷笑,隨即笑聲越來越大,笑夠了,他戛然而止:“虞墨戈,你信不信,不出今日,新帝便會招你入宮,他會對你說,放棄對我的徹查,因為他不想他父親被推上風口浪尖?!?/br> 聞言,虞墨戈點頭。“我信,因為我來之前皇帝的已經(jīng)傳我入宮了,我入宮前再見你一眼便是要你親口認下這罪。荀大人,不要以為你拉著太上皇,皇帝便拿你沒轍了,你太低估他了?!闭f罷,虞墨戈拿著荀正卿的認罪書走了…… 建極殿暖閣,陳湛等了虞墨戈許久了。見虞墨戈到了,他匆匆起身,還似在敬王府一般,全然沒有一個皇帝的威勢。對于他而言,嚴恪忱虞墨戈永遠都是他的老師,恩人。 作為皇帝依舊能保持赤子之心,虞墨戈甚是欣慰。在寧王和陳湛之間,他之所以選擇陳湛,不僅僅是因為他繼位名正言順,更多的是因為這個孩子的仁智。 陳湛糾結(jié)半晌,也沒說出句話來。虞墨戈笑了,沉著道:“陛下,您喚臣來,可是為荀正卿一案?” “是。這案子我已有所了解,也知道背后的秘密。虞大人,不瞞您說,我想為您一眾將士翻案,可我下不去這個狠心,那畢竟是我父皇……讓一個皇帝去承受這些罪名,情何以堪。后世如何評價他我管不了,但作為人子,我沒辦法下這個決心,畢竟他身份特殊。況且,他已經(jīng)退位了,荀正卿也被抓了,此案一定要追根究底嗎?” 面對陳湛不是皇帝命令而是試探的語氣,虞墨戈淡然一笑,猜到了他的顧慮,揖禮回應(yīng)道:“陛下,您是皇帝,這一切自然由您做主,臣是您臣子,您若讓臣查,臣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