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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若想就此罷休,臣只能遵旨。但臣要勸諫陛下,事實是掩蓋不住的。還有,比起名正言順,天下更企盼賢明之君?!?/br> 這話一出,直直戳向了陳湛的心窩,面前這位虞大人算是把他看透了。暖閣里一時靜默,只聞自鳴鐘清脆的滴答聲,節(jié)奏不緩不慢,有條不紊。 半晌,陳湛抬頭,會心而笑,道:“虞大人,那便辛苦你了?!闭f罷,便遣宮人送虞大人離開了。 虞墨戈一走,暖閣碧紗櫥里的太后齊娀瑤坐不住了,一臉怒容地走了出來,見了新帝便劈頭喝道:“你怎能就這般讓他走了!” 陳湛看了她一眼,平靜道:“不然呢?兒臣還有何理由攔他。” 齊娀瑤恨其不爭,坐在陳湛給她讓出的椅子上喝道:“適才咱不是說得好好的,萬不能讓他再查下去了,難不成你真要給你父皇定罪?那是你父皇?。 ?/br> “兒臣知道,但父皇確實有錯在先?!?/br> “有錯?什么錯?”齊娀瑤冷哼反問?!澳闶窍胝f,你父皇害死了先帝,篡奪了皇位?你便是想讓虞墨戈查出這些來然后公之于眾,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父親的罪行,讓全天下人都指摘他這個皇位是蔑倫悖理不仁不義得來的,讓天下人都覺得你作為逆臣的兒子繼承換位名不正言不順?如是,你覺得你和寧王還有區(qū)別嗎?你知道你之所以能夠勝寧王,便是勝在這個名正言順上!你這是在斷自己的路!” “我與寧王勝在‘名正言順’,那我與陳泠呢?”面對太后的指責,陳湛唯是淡淡地問了句。齊娀瑤沒想到他會反駁自己,一時愣住了。陳湛繼續(xù)道:“您說這些,虞大人早便猜出來了,他方才最后一句話您沒聽懂嗎?他是想告訴我,我勝寧王不僅僅在于一個簡單的‘名正言順’,而是一個‘賢’字,便是因為這個‘賢’,才讓眾臣忠心耿耿地追隨于我。他們對我如此期待,我豈能負他們。母后,您的顧慮我也懂,不管歷朝歷代的君主如何,我只想做個坦蕩之君?!?/br> 聞言,齊娀瑤一時無語,她瞧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少年越來越陌生了。陳湛也看向她,二人對視間,門外宮人來報,嚴閣老來了。陳湛對著太后揖禮,便出了暖閣。 齊娀瑤望著“兒子”的背影,默默搖了搖頭。 不對,他說得不對。這些冠冕堂皇的東西在皇權中根本不適用,她看得太多宮中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了,無論皇室朝廷,便沒有一個干干凈凈純粹的人。她經(jīng)歷了太多的坎坷,她不相信人可以一生坦蕩,都是扯淡,都是妄語,人就是自私的,不用手段根本什么都的不來。 新帝太天真,他還是太小了,不懂得其中的利害。不行,他可以不在乎這個皇位,但是她這個做母后的不能不在乎。她們二人已經(jīng)捆在一起了,她必須保住他們的位置,不容人有半點質(zhì)疑。 既然新帝不忍心攔住虞墨戈,那只有她出手了…… 第116章 苦盡甘來 荀正卿沒有想到陳湛會真的同意虞墨戈繼續(xù)往下查,大勢已去, 他不得不交代一切了。 果不其然, 陳祐禎所有計劃都同虞墨戈查出來的一般, 他通過荀正卿和外敵勾結, 目的便是要讓先帝的御駕親征之路有去無回。 先帝本來已經(jīng)被韃靼虜獲,但誰都沒想到虞墨戈會率五千精兵將皇帝解救回來。雖然先帝病逝,陳祐禎順利繼位,但他總是擔心虞墨戈及那五千將士在解救先帝的過程中察覺出異常, 威脅自己的皇位, 故而將大同失守案重新翻了出來, 將曾經(jīng)解救先帝的將士統(tǒng)統(tǒng)處以極刑, 除了被眾大臣保下的虞墨戈。 若知今日,當初的虞墨戈便不該?!?/br> 陳祐禎悔,荀正卿更悔。虞墨戈是個將才,他想他成為自己的一顆有利的棋子,豈止他竟是一把利刃,到頭來捅了自己一刀。他悔, 這步棋自己到底是走錯了。 其實沒錯, 虞墨戈到現(xiàn)在也不得不承認荀正卿的城府非常人所能達, 他的確很聰明, 也很會利用人。同樣的路數(shù), 前世他不是走得很好嗎?將整個英國公府把弄在股掌間,不管是虞晏清、英國公,抑或是虞墨戈,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為他效命。 所以,他只是敗在了虞墨戈先知了這一切。 既然先知,同樣的錯誤必然不能再犯,虞墨戈堅信是那五千將士的亡魂感天動地才讓自己重生,為的便是給他們洗冤。這一刻終于要到了,虞墨戈的心愿也要了了…… 六月剛入初伏,孫氏生了,是個男孩,這小伙子在娘胎里留不住了,也不等他爹平定寧王從山東趕回來,提前半個月出來了。 其實虞抑揚早便可以回來了,只是趙子顓在濟南一戰(zhàn)負傷,被送回京城,于是作為總指揮的虞抑揚只得留了下來。 孫氏這個月子不算好,整個月子里都在伏天,房間悶熱極是難熬。可在難熬,看見懷里的小東西什么都值了。 荀正卿的案子牽扯的人太多,又與皇帝有關,極是難辦,故而虞墨戈來宛平見妻兒的日子有限,每每都是匆匆見了一眼便走了,瞧著他們夫妻不舍,父女眷戀的模樣,孫氏不忍,一出月子便要回京,不要她們再陪自己了。 七月初,在宛平留了大半年的容嫣和婆婆二嫂終于回來了。 他人倒還好,英國公簡直是望穿秋水,還沒見他這般盼過一個人,連自個身份都不顧了,竟然主動隨兒孫們?nèi)ラT廳應兒媳孫媳——其實迎的是誰,大伙心里明白著呢!瞧老太爺那眼神,便沒從小寶身上挪開過!恨不能直接從乳母手里把孩子接過來。 哎,只能說大寶是個心寬的,而抑揚的兒子還小,不然瞧著不挑這位曾祖父的理才怪! 終于到了正堂,老夫人拉著寧氏和孫媳聊天,逗弄孩子。而英國公卻接過小寶,一聲聲“韞玉”地喚著,瞧著老頑童似的曾祖父,小寶也咧嘴笑了,這一笑,下面也沒禁住,直接尿在了曾祖父的身上—— 國公爺架著小寶的兩只小胳膊,凝神屏息地盯著曾孫下面的小東西,眼看那尿一滴不落地全都澆在了他的袍裾上。大伙都看愣了,直到小東西偃旗息鼓,國公爺舉起小寶便朗聲大笑起來,開懷地喚了聲:“是我虞家的種!有勁兒?!北阋膊活檭合睂O媳,兀自抱著小寶便朝東院去了。 大伙都沒反應過來,容嫣哭笑不得,只得讓乳母趕緊跟去了…… 一直到晚上虞墨戈回來了,小寶還沒回繁縷院。 虞墨戈先去給寧氏問候過,回來見了妻女好不欣慰,抱著女兒親昵不夠。容嫣心里可還裝著兒子呢,眼見入夜了,她擔心小寶會鬧,又不好去接,便讓虞墨戈去看看,然虞墨戈卻逗著女兒無動于衷。 容嫣不高興了,坐在院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