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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月滿霜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9

分卷閱讀99

    鐵架上拼命“撲愣”閃著翅膀。

    弘王被太□氣勢震得愣了片刻,回過神后森然一笑,“蒙蔽?呵呵,老太君,恐怕你才是被蒙蔽的那個人,你看看你那寶貝重孫子做下的好事吧!”

    他拿起御案上一本奏折,在手中晃了晃,道:“這是三司會審的案詞。人證物證齊全,都證明謝朗因暗中策動神銳軍嘩變,被鐵御史查出蛛絲馬跡,他為毀滅罪證,暗下劇毒、殺人滅口!”

    太奶奶今日正是收到柔嘉公主收買了禁軍后,暗中派人傳來的密信,說三司會審時,謝朗雖然不承認是他殺了鐵御史,卻對出京之后的行蹤諱莫如深,對那一夜為何去找鐵御史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無論怎么審問,他都只有幾句話:神銳軍“嘩變”另有內(nèi)情,他出京是為查清“嘩變”真相,鐵御史非他所殺,兇手另有其人。

    反之,刑部、大理寺、御史臺所掌握的證據(jù),對謝朗極其不利,三司已在謝朗拒不認罪的情況下,定了他“圖謀不軌、策動神銳軍嘩變、謀害御史”之罪!

    太奶奶今日拼著性命,持魚符闖皇宮,早已抱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此時聽弘王這么說,她雙目圓睜,踏前一步,怒道:“神銳軍嘩變之時,謝朗尚在涑陽!嘩變一事,與他何干?!”

    “他既圖謀不軌,暗中策劃,自然表面上要撇清了。”

    太奶奶將拐杖一頓,“荒唐!我謝家世代忠良,何曾出過一個亂臣貳子?!謝朗又蒙圣恩,得陛下將公主許配,他為何要圖謀不軌?!神銳軍區(qū)區(qū)三萬人嘩變,就能撼動我大殷根基?謝朗難道就不顧在涑陽的上千族人嗎?!”

    御座上的景安帝默默聽著,露出思忖之色。

    弘王看得分明,急急道:“那為何謝朗拿不出任何證據(jù)來證明他的清白?!”

    “那說謝朗殺害御史,又有何證據(jù)?!”太奶奶寸步不讓。

    “鐵思證言,鐵御史被害時,正在與謝朗談話。安南道縣令、十府捕頭證言,他們趕到時,鐵御史已死,身邊只有謝朗一人!”

    薛蘅凝神聽著,等弘王一停,馬上問道:“可有人親眼看見謝朗殺死鐵御史?”

    弘王一頓,“這個……”

    “既然沒有人親眼看見鐵御史是謝朗所殺,為何就說人是他殺的?鐵泓與我謝家乃世交,謝朗為何要殺他?!殺人動機何在?!”太奶奶緊跟著大聲逼問。

    “鐵御史死之前寫的字箋,有‘神銳軍、嘩變、謝朗、裴無忌”等字!足以證明他查出了謝朗策動神銳軍嘩變,所以才被謝朗殺人滅口!”

    太奶奶冷笑道:“那若是老身今日一命歸西,死之前寫下字箋,上有‘禁軍、謀反、弘王’等字,就能證明是弘王爺策動了禁軍謀反嗎?!僅憑區(qū)區(qū)幾個字,就能定殺人大罪,三司就是這般審案的嗎?!”

    弘王被逼問得有些狼狽,一時說不出話,殿內(nèi)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屏風后的那位妃子似有些不安,從腰間取出絲帕,不停地按拭著嘴唇。

    弘王憋了一陣,道:“如果人不是謝朗所殺,他當晚為何要逃?還傷了數(shù)名捕快!這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么?如果不是父皇圣明,將你謝府之人軟禁,他還在畏罪潛逃!”

    太奶奶仰頭怒笑,將拐杖用力一頓,上前兩步,猛地將左袖挽起。她的皮膚已經(jīng)如松樹皮一般粗糙,但手臂上一道陳年的疤痕如同一條巨大的蜈蚣,仍清晰可見。

    “當年元宗皇帝入京承繼大統(tǒng),老身陪在寶貞皇后身側。閹逆白嶠行刺元宗,老身之公公謝璆謝澄德公拼死護住御駕。白嶠繼而刺向?qū)氊懟屎?,老身擋在寶貞皇后身前,連中三劍,這只是其中一個傷疤!”

    她目光自殿內(nèi)諸人面上一一掠過,傲然道:“三年征戰(zhàn),謝朗身上也留下無數(shù)這樣的傷疤。我謝氏之子孫,個個可以為國家社稷百姓舍去性命,絕不是圖謀不軌、畏罪潛逃之人!”

    她這番話說得氣勢十足,有如波濤洶涌,令眾人都仿若看到當年元宗入京時,謝氏滿門舍命護駕、搏殺jian逆、浴血長街的情形。

    弘王吞了口唾沫,無言以答。

    太奶奶看了薛蘅一眼,又轉向景安帝,躬身道:“陛下,謝朗一案疑點甚多,后面必有隱情,三司顯然受人影響,匆匆結案、倉促定罪。老身懇請陛下,另行委派不牽涉朝廷政局的中立之人來查案,以免忠良蒙冤、小人得道!”

    景安帝正要說話,殿外忽然一陣sao亂。柔嘉公主掙脫內(nèi)侍的阻攔,沖進殿來。她撲到景安帝身前,跪在地上,緊緊揪住他的龍袍,哭泣道:“父皇!明遠哥哥是被人冤枉的!求父皇明察!”

    薛蘅一怔,只見柔嘉比上次見面時消瘦了許多,瓜子般的臉龐上,淚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

    她心中一酸,低下頭,不敢再看柔嘉的傷心模樣。

    景安帝被柔嘉一番搖晃,話都說不出來,連咳數(shù)聲。弘王走過去扳開柔嘉的手,輕拍著景安帝的背,又看向柔嘉,責備道:“父皇接見臣子,你來湊什么熱鬧?謝朗犯下滔天罪行,父皇已褫奪了他的駙馬身份,自會給你另尋一位如意郎君,你怎么這么不知自重?!”

    柔嘉跪坐在地上,仰望著弘王,滿面淚痕,泣道:“父皇既已將我許配給了明遠哥哥,那我就生是他謝家之人,死是他謝家之鬼!我的駙馬遭人陷害,我豈能袖手旁觀?!我又哪里不自重了?他、他若死了,我便也隨他而去……”

    “不知羞恥!”弘王眉頭一皺。他還待再說,景安帝舉起了右手,他便只得收住話語,退開幾步。

    景安帝看著嚶嚶哭泣的柔嘉,沉吟片刻,再望向一直坐在一邊一言不發(fā)的德郡王,和聲道:“四叔,您有什么看法?”

    德郡王慢悠悠地飲了口茶,方才開口道:“謝朗是不是清白的,臣不便斷言。但他是曾經(jīng)立過戰(zhàn)功的大將軍,若要明正典刑,總得卷宗不留任何疑點才是。”

    “嗯,四叔言之有理?!本鞍驳畚⑽Ⅻc頭,道:“只是三司會審,謝朗也拿不出任何證據(jù)來證明他的清白啊?!?/br>
    德郡王瞥了薛蘅一眼,道:“老太君的建議也有道理。既然三司會審已審不出什么來,不如另行委派不牽涉朝廷政局的中立之人來查案,比如——薛閣主?!?/br>
    薛蘅忙踏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微臣愿意徹查神銳軍嘩變、鐵御史被害一案,絕不讓真兇逍遙法外!”

    弘王連忙道:“不可!謝峻乃天清閣弟子,薛閣主也未必不偏私……”

    德郡王忽然清了清嗓子。景安帝猶豫片刻,緩緩道:“將老太君送回謝府,薛先生留下。其余人等,統(tǒng)統(tǒng)退下?!?/br>
    德郡王親自上前扶起太奶奶,和顏悅色道:“老太君,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