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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陛下自有圣斷?!?/br> 太奶奶還欲開口,薛蘅上前扶住她,在她手臂上重重地按了一下。太奶奶看著她沉靜的面容,張了張嘴,終什么也沒有說,在德郡王的攙扶下,出了殿門。 弘王盯了薛蘅一眼,萬分不甘地退出大殿。柔嘉則滿面央求之色,薛蘅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她這才低聲抽泣著離去。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薛蘅忙低下頭,退后幾步。屏風后走出來的妃子在她身前頓了一下腳步,冷哼一聲,領著內(nèi)侍和宮女們出了殿門。 那宮裙如流云般拂動,裙邊上繡著三只朱紅色的鳳凰。 朱紅色、三只鳳凰。一切都昭示著,她就是弘王的生母——俞貴妃。 六一、相逢猶恐在夢中 看著太奶奶在單風和禁軍的簇擁下離去,德郡王轉(zhuǎn)身望向薛忱,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閑閑道:“薛二公子,薛神醫(yī)?” 薛忱在啞叔背上微微點頭,“不敢,郡王過獎?!?/br> 德郡王卻不再說,站在玄貞門前,負起雙手,望向因為濃云密布而逐漸晦暗的天空。薛忱也沒有開口,只在一邊靜靜地坐著。玄貞門前的圍觀百姓見已經(jīng)沒有什么熱鬧可看,逐漸散去。 空中飄下瑟瑟寒雨之時,薛蘅才匆匆出了玄貞門。她看了薛忱一眼,走到德郡王面前,低聲道:“陛下有旨,命薛蘅和二哥薛忱往楓泉谷一行,請郡王帶路。” 德郡王看了啞叔和小坎小離一眼,薛蘅忙壓低聲音道:“施針用藥,需他們相助?!?/br> 德郡王緩緩地點了點頭,便有內(nèi)侍拉過幾匹御馬,幾人上馬,疾馳而去。 待幾騎都去遠了,弘王緩緩從宮門后踱出來。玄貞門石柱的陰影投在他臉上,讓他緊抿著的嘴角顯得十分陰郁。 薛蘅是第二次來到楓泉谷,當看到從谷內(nèi)迎出來的人是呂青時,也未感到驚訝,只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呂青面上仍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向薛蘅點頭致意,再替德郡王挽住座騎。德郡王下馬,回身笑道:“薛閣主,薛神醫(yī),請。” 薛蘅上次在謝朗的陪同下夜探楓泉谷,當時只覺山谷幽深僻靜、莊園神秘飄緲。這日看得分明,這莊子是根據(jù)地形依五行八卦所建,一草一木、亭臺樓閣,大有祖師爺青云先生之風,她心中一動,明白了為何世子要移來此處靜養(yǎng)。 此時已近黃昏,雨雖收了,卻愈覺寒冷。但當五人隨著德郡王走過狹長的石板道,眼前豁然開朗時,便頓覺渾身一熱,但見白霧繚繞、熱氣蒸騰,顯然這是一處溫泉。 溫泉四周都用漢白玉砌了圍欄,沿著圍欄種了許多奇花異草,葳蕤芳潔。有的開著小小的白色花朵,有的結(jié)著朱紅色的小果子。薛忱拍了拍啞叔的肩,啞叔負著他一路細看,看罷,薛忱抬頭微笑,“藥都齊了?!?/br> 德郡王揮了揮手,溫泉四周的侍從都急急離去,只剩溫泉邊亭子里的錦榻上,還躺著一個骨瘦如柴、雙目緊閉的年輕人。 德郡王慢慢走入亭子,低頭看著那個年輕人,面上露出傷感之色,許久才嘆了一聲,道:“縱是天之驕子,縱是集四海之力,也救不了我的展兒!”說到最后,他已聲音哽咽,忽然又轉(zhuǎn)過身,向著薛蘅與薛忱長長一揖。 薛蘅連忙將他扶住,道:“郡王,我們自當盡力!只是不一定……” 德郡王見她露出為難之色,急問道:“你不是說能救展兒一命嗎?難道都是騙本王的不成?你們并沒有煉出瑯玕華丹?” “不不不?!毖Τ烂Σ逶挼溃骸艾槴\華丹是初步煉成了。只是,中雖然記載,此病以此處的各種藥材,用瑯玕華丹為引,再加以針法便能治愈。王爺雖已差不多把藥材都找全了,但用藥的順序如何,書中卻未提及。所以,一切都只得試一試。三妹是恐世子的身體受不住,所以……” “不妨?!钡驴ね蹙従彽溃骸叭裟銈冊俨粊恚箖核彼铝藳Q心般一甩手,轉(zhuǎn)過身去,“你們就死馬當成活馬醫(yī)吧!” “怎么樣?” 見薛蘅從楓泉館腳步蹣跚地出來,已等候了三日三夜的德郡王將茶盞一丟,迎了上去。 薛蘅三日不曾闔眼,這刻疲倦至極,低聲道:“世子他……” 德郡王見她的臉蒼白憔悴得可怕,實在說不出話,便也不再問,直接沖了進去。啞叔背著已沉沉睡去的薛忱出來,將他放在椅中,滿面不悅之色,沖著薛蘅“啊啊”連聲,雙手不停比劃。 薛蘅見左右無人,提起最后一口真氣,虛弱地說道:“啞叔,我們只是辛苦一下,沒事的。可若不這樣做,只怕天清閣都要保不住了?!?/br> 啞叔頓時不再比劃,怏怏不樂地坐回薛忱身邊,滿面擔憂之色地看著他。 薛蘅再也支撐不住,靠著椅子咳嗽幾聲,喉中腥甜,眼前一陣黑暈。 “蘅姐!” 那雙熾熱的眼眸越發(fā)清晰。 她慢慢地伸出手去,仿佛想觸摸那張面容,可手伸到半途便無力地滑落,陷入無邊無際的沉睡之中。 再恢復意識時,雙眼還未睜開,薛蘅便聞到了nongnong的天竺葵香。耳邊也依稀聽到德郡王與薛忱的對話。 “薛閣主何時能夠醒來?” “唉,三妹這幾個月為了煉制瑯玕華丹耗盡了心血,她內(nèi)傷未曾痊愈,又這般勞心勞力……若再不靜心調(diào)養(yǎng),只怕……” “真是有勞薛閣主和薛神醫(yī)了?!钡驴ね醯穆曇麸柡瑧n切。過了一會,他又猶豫著問道:“仰仗二位先生,展兒已經(jīng)醒來,也能夠在別人的攙扶下坐起來??蔀楹巍?/br> “這三日,我們已將所有用藥的順序都試了一遍,世子有了起色,說明最后定下來的用藥順序沒錯,我們覺得問題還是出在瑯玕華丹上。畢竟時間緊迫,煉出來的丹藥,與書中記載的成色還是有一點差別。這段時間,世子仍然按這次的方法用藥,病情不會惡化的。我和三妹繼續(xù)煉藥,只要能煉出書上所寫‘其色赤紅,如流火當空’的瑯玕華丹,想來世子便可康復如初。” 德郡王大喜,“如此,便有勞薛閣主和薛神醫(yī)了!”他又顫聲道:“本王即刻去稟報陛下!” 薛蘅聽著,心頭一松,又在天竺葵的清香中沉沉睡去。 “二哥,我睡了多久?”醒來時只見窗外大亮,薛蘅忙撐起身子。 薛忱看著她,半晌才硬梆梆說道:“兩天?!?/br> 薛蘅一驚,低頭間見衣襟上一縷已轉(zhuǎn)為暗紅的血跡,再想起昏迷前那抹腥甜,于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薛忱正不知如何開口,德郡王已大步進來,臉上滿是笑意,和聲道:“天清閣閣主薛蘅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命天清閣閣主薛蘅為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