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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特使,徹查漁州兵亂、御史臺大夫鐵泓遇害一案,所經(jīng)州府悉力配合,不得有誤。但薛蘅需于兩個月內查清真相、回京復命,否則謝朗仍由三司會審結案定罪。欽此!” “兩個月?”薛蘅猛然抬頭。 德郡王面上帶著和藹的微笑,“薛閣主,陛下已經(jīng)給了你足夠的時間了,接旨吧。” 薛蘅只得叩下頭去,“臣薛蘅接旨!謝陛下隆恩!” 待她站起,德郡王拈須笑道:“陛下知道煉丹需要兩個人同時進行,那么薛神醫(yī)是一定要與薛閣主一起北上查案的。薛神醫(yī)行動不便,兩個藥童又得留下繼續(xù)為展兒煎藥,陛下怕人照顧不周,特撥仆射堂呂青協(xié)同北上,助二位一臂之力。陛下還給了薛先生一塊令牌,緊急時可以出示,請沿途州府協(xié)助?!?/br> 薛蘅雙手接過小小的碧玉牌子,沉默片刻,輕聲道:“郡王,查案一事,我想先去天牢,提審謝朗?!?/br> 刑部天牢是殷國最神秘的地方。 天牢最底下的一層,更是讓所有人都聞之變色的地方。這里用最堅固的麻石砌筑,有著全天下最令人恐懼的刑具,而這里數(shù)百年來,只關押三品以上或犯下謀逆大罪的官員。 典獄官是位矮胖之人,鼻尖上的酒皰猶自通紅,仿佛剛放下酒壺趕過來。他面上帶著諂媚的笑,引著薛蘅走下石階。 越往下走,越覺陰森寒冷,薛蘅環(huán)顧四周,停住了腳步。 典獄官在階下回過頭來,躬身道:“特使大人,前面就是了?!?/br> 石階下,通過一條不長的甬道,已能看見牢房鐵柵欄的一角。薛蘅默默地跟在典獄官后面,緩緩地走下石階。 越走越近,牢房中那人的背影卻在她的眼中越來越朦朧。 她無法平定胸中翻騰的氣血,忍不住低咳了一聲。 牢中之人背脊骨一僵,然后緩慢地轉過頭來。他看到薛蘅的一瞬間,眼睛陡然一亮,張了張嘴,猛地躍起,沖到柵欄前,喉結滾動,半天才輕輕地喚道:“蘅姐……” 薛蘅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只負著雙手,靜靜地看著謝朗。 他身上穿著麻布囚服,頭發(fā)有些凌亂,左腿和右臂上還依稀可見烏黑的血跡,顯然傷勢尚未痊愈。但身形仍象以前一般挺直,眼眸也依然熾熱。 與夢中,殊無兩樣。 典獄官放下燈燭,呵呵一笑,“特使請便,下官告退?!?/br> “蹬、蹬……”典獄官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燭火被不知從哪來的陰風吹得猛然一暗,然后又慢慢地放出光芒。 “蘅姐……” 謝朗急促地向前走出兩步,握住鐵柵欄,目光片刻不離薛蘅的面容。 薛蘅面沉似水,半晌,冷冷道:“你還沒死?!?/br> 聽到這句話,謝朗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過了片刻,他咧嘴一笑,道:“蘅姐,我現(xiàn)在不是駙馬爺了!” 六二、邊城風雪至 說完這句憋在心里好久的話后,謝朗心情大為舒暢,一時也不知再如何開口,便嘿嘿笑著,抬起右手撓了撓頭。腕上的鐵鏈咣當響動,他恍然一震,依依不舍地自薛蘅面上收回目光,環(huán)顧四周,嘟囔道:“這個牢房也好不到哪里去嘛!好象還有點透風,昨天那個牢房好多了,奶奶個熊!怎么給老子換到這里來!”忽地又轉過頭,低低地說了句:“蘅姐,你瘦了……” 薛蘅盯著他,目光微微閃爍。過了一會,她將握在手中的圣旨緩緩地遞給他。謝朗展開一看,哈哈一笑,“不錯不錯!我還能多活兩個月!” 他精神一振,舒展了一下雙臂,鐵鏈子被帶得咣啷啷直響。 “看來薛閣主是來提審我的,我也想活命,想洗清罪名。可是……”他為難地道:“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已經(jīng)在三司會審時一五一十地交待過了。我是為了查清神銳軍‘嘩變’真相而私自離京的,離京后去大峨谷見了我的義兄裴無忌,他懷疑神銳軍‘嘩變’另有內情,讓我去找鐵御史,求他查明真相。我便去幽州等地找鐵御史,結果沒找著。后來聽到鐵御史去了安南道,我便也找了過去。結果談話時上了個茅房,回到房間鐵御史便被殺了,又有人莫名其妙地想殺我,于是我就只好逃。” 他望著薛蘅,一攤手,無奈地道:“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人真的不是我殺的?!?/br> 薛蘅默默地聽著,緩緩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也不再問。 謝朗重重地嘆了聲,將圣旨卷起,遞到她面前。薛蘅伸手去接,一抽卻未抽動。她感覺到謝朗在暗運內力,心中一動,索性收了力,便被帶得往前一撲。謝朗哈哈大笑,松了圣旨,得意道:“蘅姐,我有長進吧?” 薛蘅冷哼一聲,收了圣旨,輕聲罵道:“臭小子!” 謝朗只覺她這聲輕罵比天上的仙樂還要好聽,心中一飄,渾身傷痛似乎也好了大半。他右肩斜依著鐵柵欄,看著薛蘅,唇角含笑,“涑陽小謝的性命,可全交在天清閣薛女俠的手中了!薛女俠要我活,我拼了性命也要活著;薛女俠要我死,我不敢不死……” 他嘴里胡說八道,看著薛蘅的眼神卻越來越炙熱。薛蘅眉頭一皺,徑自轉身往外走,走出幾步,回過頭,冷聲道:“要死,你也得等我回來再死!” “遵命!”謝朗猛地站直,大聲應道。 薛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忽聽謝朗又大聲喚道:“蘅姐!” 薛蘅在石階前停住腳步,卻不回頭。 身后一片寂靜,卻又似有潛流洶涌。 許久,謝朗才輕聲道:“蘅姐,上次你考我的詞我填好了,也不知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我現(xiàn)在唱給你聽。 “萬里路,山河競秀。一去塞外回首。憶昔邊關同游,嘆丹心碧血青史留。戎馬不知長衫瘦??茨袃?,幾人是經(jīng)綸手。胡未滅、戰(zhàn)依舊。大白日、盡千杯酒!” 一曲唱罷,謝朗輕輕地說了句,“蘅姐,保重?!?/br> 薛蘅腳步一頓,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天牢。直至被外面的陽光刺得瞇起眼睛,謝朗清亮的聲音,似乎仍在她耳邊回響。 “三妹?!?/br> “嗯。” “不想法子先見見王爺?” 薛蘅拉住座騎,回頭看了看,呂青遠遠地落在后面。她再抬頭望向陰霾的天空,大白與小黑正在空中不停地盤旋,黑白雙羽掠過厚厚的云層,劃出一道道優(yōu)美的剪影。 她收回目光,輕聲道:“二哥,卷宗記載,謝朗是在距京城五十里路的七星鎮(zhèn),因為傷勢太重,被刑部王捕頭發(fā)現(xiàn)行蹤,他放棄拒捕,向王捕頭投案?!?/br> 薛忱眉頭一皺,“這么說,明遠沒有與元貞他們接上頭,就入了天牢?” “是。這個案子,現(xiàn)在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