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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月滿霜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2

分卷閱讀132

    嗎?!”

    他忘了身在馬車之中,這一站起,頭便重重地頂?shù)杰図?,馬車一陣輕晃,拉車的青驄馬也受了驚,仰頭長嘶,四蹄不斷踢踏。

    “??!”薛蘅驚呼一聲,捂著胸口,彎下腰去。

    謝朗頓時慌了手腳,把要說的話拋到了九霄云外,一把將她扶住,“蘅姐,怎么了?怎么了?”

    薛蘅低低地呻吟一聲,喘著氣道:“今天下午的藥沒吃,好象有點不妙?!?/br>
    謝朗一聽便急了,“那我們趕緊回去!”他將薛蘅扶正坐好,跳出馬車,控轡策馬,往來路馳去。

    他既想盡快趕回太清宮,讓薛蘅及時喝藥,又怕馬車太顛箥,觸動她的內(nèi)傷,這車便駕得十分緊張辛苦,待趕到太清宮兩儀門前,已是滿頭大汗。

    他跳下青驄馬,小心翼翼地扶著薛蘅下了馬車,正要跟入太清宮,值守的羽林軍忽將長戟一攔,客客氣氣道:“謝將軍,陛下有諭:薛閣主病情已經(jīng)康復,留在太清宮有重要事宜,除了薛二先生和兩位藥童,其余人等一律不得擅入,以免驚擾了薛閣主?!?/br>
    謝朗怔了怔,薛蘅已快步走入了兩儀門。

    太清宮內(nèi)淡紅色的朦朧燈光,照在她的藍衫上,似綻開了朵朵寒梅。但她走得那般快,似有一陣風吹過,梅影飄忽不見。

    “三妹?!?/br>
    薛蘅從沉思中驚醒,抬起頭,臉上的迷茫之色卻未褪盡。薛忱看著她消瘦蒼白的臉,心底暗嘆一聲,面上卻微笑道:“可是想到什么了?”

    “還沒有。”薛蘅搖頭,道:“我想再去看看和。”

    “好,我和你一起去?!?/br>
    薛蘅推著薛忱,走向太清宮西北角的寰宇書院。兩人在石室中呆了幾乎整個下午,到酉時出來,兩人仍然陷入沉思之中。

    薛蘅推著薛忱走到寰宇書院東廂的透雕花格窗欞下,忽聽到室內(nèi)傳來一陣低語,竟隱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停住了腳步。

    由窗戶的縫隙望進去,是幾名翰林和學正。

    “怎么會這樣?若是真的,那她就太不知廉恥了,居然勾引晚輩,做出如此有悖倫常的禽獸之事?!?/br>
    “我看不假,聽說護送上京時,兩人孤男寡女便勾搭上了。還有,你們聽說沒有?那天在刑場之上,謝朗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叫她‘蘅姐’。嘖嘖,我一想到他這個稱呼,便……”

    一名斯斯文文的太學生似是為了證明自己消息靈通,故作神秘的樣子,壓低聲音道:“你們不知道吧?聽內(nèi)廷的人說,謝朗前幾天居然跑到御前,口口聲聲說要退婚,說什么‘寧死也不娶公主’。陛下震怒,謝朗居然當著陛下、皇后還有公主的面,說他——愛慕薛蘅!”

    眾人口形一致,同時“嘩”了一聲。

    “怪不得,我就說嘛,天清閣向來不插手朝廷之事,怎么這回薛蘅倒擔下了為謝朗洗冤的重任,還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原來竟是有了jian——情!哼,jian夫□!”

    聽到“□”二字,屋內(nèi)年輕的幾位頓時擠眉弄眼,全無作為翰林或?qū)W正應有的端正嚴肅之態(tài),年長些的則滿面鄙夷痛恨之色。

    他們面上震驚鄙夷的神情,一個接一個地傳播開去,好像石子丟入了湖水中,一圈圈漣漪向外擴散。似乎不這樣,不足以說明自己的義憤填膺,不足以顯示自己與這對“jian夫□”劃清界限的立場。

    這時暮色籠罩了整個太清宮,將院中的云杉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淡淡的影子,屋內(nèi)傳來的聲音,如同利劍,直直地刺入人的骨髓。

    暝色四合,翰林和學正們都自西面的門離去,薛蘅兀自呆呆地站在東廂窗下。

    薛忱氣得渾身發(fā)抖,雙手用力抓住輪椅的扶手,他低著頭,看著輪椅前方深青色的地磚,感覺仿佛有條冰冷的蛇在沿著背脊慢慢地往上爬。

    他強打起精神,回頭道:“三妹,我餓了?!?/br>
    薛蘅夢游似地應了聲,推著他往云臺走。她走得不急不慢,回到云臺,和薛忱用過晚飯,仍然面沉似水。

    直到薛忱離去后,她回到內(nèi)殿,坐在床上,吹熄燭火,將青羅幔帳放下,她才在黑暗中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膝,單薄的身子顫抖得如同一片風中的落葉。

    薛忱一夜無眠,第二日起來眼下青黑一片。出門時遇到裴紅菱,她看了他一眼,咋咋呼呼道:“薛神醫(yī),你怎么了?”

    薛忱勉力一笑,命小坎推動輪椅,擺脫裴紅菱的糾纏,匆匆來到太清宮,進了云臺便道:“三妹,我們回孤山吧?!?/br>
    薛蘅坐在書案前,在紙上握筆疾書,并不回頭,道:“二哥,我想到了?!?/br>
    “什么?”薛忱忙推到她身邊。

    薛蘅再寫一陣,才將一摞紙箋遞至他面前。薛忱一頁頁細看,眉頭漸蹙??戳T,他將紙箋都投到炭盆中燒掉,沉吟道:“三妹的意思,這個病的病因,竟與表親成婚有關(guān)?”

    薛蘅見殿內(nèi)外并無人偷聽,便點頭道:“是。祖師爺當年必定已經(jīng)查覺到此點,苦于太祖皇帝出身寒微,祖上記載不全。祖師爺也覺得要想治好這個病,必得由病因入手,這才設(shè)立了司詹一職?!?/br>
    薛忱微微點頭,嘆道:“原來司詹一職,竟是為了搜集這些信息。只是司詹必定也不知情,一代代傳下來,天下諸事、民生百態(tài)都成了他們搜集的對象?!?/br>
    “嗯?!毖空酒鹕韥?,道:“我將歷代公主郡主縣主出嫁后所生子女的情況研究了一番,再與陛下秘調(diào)出來的皇室醫(yī)案做了比對,更印證了我的猜測。如果病因真是如此,我覺得我們煉藥時,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br>
    “什么?”

    “多數(shù)患病者不利于行,最后癱瘓,或子嗣不旺,天年不永,如昌宗先帝一般,這是陰氣堵塞了經(jīng)脈??捎钟幸徊糠只颊邥^暈目眩,暴燥如狂,最終瘋癲,做出違背人倫常理之事,比如當年的楚王,這又是血脈中陽氣過盛之故。而我仔細看過這些線索,對照醫(yī)案,似乎嫡親的表兄妹或表姐弟成婚之后生出的患者,前者居多;而隔了一重的表親成婚后生出的患者,后者較多?!?/br>
    薛忱精神一振,“我們之前光顧著煉丹,確實忽略了要由疾病本身入手。那依三妹之見——”

    “陰毒,陽毒!”薛蘅拿起案上的銀盒,凝望著盒中朱紅色的丹砂,“煉制瑯玕華丹最主要的一味丹藥是丹砂,但丹砂是同時含有陰毒和陽毒的。如果患者是陰氣過盛,需將丹砂中的陰毒祛除;如果患者是陽氣過盛,則需將丹砂中的陽毒制伏。”

    薛忱雙目一亮,“那我們就在煉丹時分別加入麒麟碣制伏丹砂中的陰毒,消陰滯氣;加入持明砂制伏丹砂中的陽毒,銷漉陽金!”

    二人目光對上,臉上都露出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