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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月滿霜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5

分卷閱讀145

    有將石臺上的積雪拂掉。夜風(fēng)將他的袍子吹得獵獵作響,似乎隨時會乘風(fēng)而去,他忽然希望這風(fēng)也將自己卷走,卷到荒無人煙的地方。

    如果時光能夠倒回,他會從一開始就在心里尊她為“師叔”;會拖著呂青一起跳下那石橋;會在受傷后聽從她的安排,讓她一個人上京。他不會對夢魘的她充滿了好奇;不會跳入河中,只為撈回那兩盞河燈;不會因為能改口叫她“蘅姐”而暗中欣喜;更不會因為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而心頭狂跳……

    她是清高孤傲的一閣之主,他是春風(fēng)得意的駙馬郎。他們,本就是天上的參商二星,永遠(yuǎn)不應(yīng)該有任何交匯的可能。

    一切可以結(jié)束了。

    當(dāng)東面的天空露出淡淡的魚白色,凍得幾乎僵掉的謝朗“啊“地大叫一聲,猛然坐起,不停抓著凌亂的頭發(fā),將疼痛欲裂的頭埋在掌間。

    枯樹上棲息的寒鴉被他的叫聲驚得成群飛起,過了一會,空中傳來數(shù)聲熟悉的雕鳴。謝朗木然地抬起頭來,大白和小黑幾乎同時落在石臺上。它們并著肩,親熱地來啄他的衣裳。

    謝朗呆呆地看著小黑,正想一腳將它踢開,塔下傳來薛忱惱怒的聲音,“裴姑娘,麻煩你幫我把他揪下來!”

    謝朗凍得全身發(fā)麻,裴紅菱沒費什么力氣,便將他拖到了北塔下。

    “三妹呢?!”薛忱厲聲而問。

    謝朗斜靠著石塔,并不看他,冷冷道:“不知道?!?/br>
    薛忱急了,“你怎么會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薛忱守了薛蘅半夜,直到天快亮?xí)r實在撐不住,才去睡了一覺。還沒睡醒平王便來敲門,他想起薛蘅的叮囑,給平王號了脈,仔細(xì)詢問一番,覺得事有蹊蹺,正想過去找薛蘅商量,侍女慌慌張張地跑來,向平王稟報:薛閣主和謝將軍不見了。

    薛忱和平王起始都以為謝朗又帶著薛蘅跑了,可平王向來謹(jǐn)慎,仔細(xì)問了侍女一番。侍女們當(dāng)時也在歇息,但其中一人睡得較淺,朦朧中隱約聽到隔壁房中謝朗和薛蘅似乎起了爭執(zhí),然后便似乎聽見房門砰地關(guān)上的聲音。

    薛忱一聽,五內(nèi)俱焚。他只得趕回謝府,帶上小黑,又請裴紅菱指揮大白,讓它們在空中尋找薛謝二人的蹤跡。尋了一天一夜,這才在北塔發(fā)現(xiàn)了謝朗。

    這刻謝朗的表情和語氣加劇了薛忱的擔(dān)心。他耐著性子問道:“明遠(yuǎn),三妹到底去哪里了?我有急事找她?!?/br>
    謝朗仍不看他,冷哼一聲,“她去哪里關(guān)我什么事?她是天清閣閣主,交游廣闊,有那么多的江湖朋友,誰知道她又去見哪個張兄王兄?你不是她二哥嗎?為什么來問我這個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薛忱氣得冷笑,片刻后,忍不住說道:“不相干的人,她會為了替你洗冤,差點連命都丟了?!”

    謝朗一愣,半晌,冷冷道:“那只不過是陛下下了圣旨,她忠心耿耿辦事罷了。”

    “喂!謝朗!你是發(fā)神經(jīng),還是良心讓狗吃了?!”裴紅菱終于聽不下去了,指著謝朗大罵。

    薛忱涵養(yǎng)再好,這刻也捏緊了拳頭,冷聲道:“啞叔,麻煩你幫我揍醒這狼心狗肺的小子!”

    啞叔“啊啊”應(yīng)著,將薛忱放下,大步過來,一把將謝朗拎起,提手便是一拳。謝朗身手本就不及他,又凍了大半夜,無力反抗,被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連步后退。

    還沒等他站穩(wěn),啞叔的雙拳又連環(huán)擊來。謝朗勉力招架,但仍被啞叔最后一拳擊得向后直飛出去,眼看便要撞上石塔,危急之下,他展開“千斤墜”功夫,雙足牢牢地釘在地上,才免去一厄。

    他急怒下大聲說道:“她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她是回孤山也好,還是去找那張若谷也好,又與我有何相干?!”

    啞叔氣得攥緊拳頭,便要再打。薛忱怒道:“啞叔!不用打了,不值得!”

    啞叔憤憤地退回薛忱身邊,裴紅菱對著謝朗“嘖嘖嘖”地連連搖頭,“謝朗,你太讓人失望了?!?/br>
    薛忱盯著謝朗,直看得他頭皮發(fā)毛,末了才冷冷地說道:“她是怎么待你的,你摸著自己的心好好想一想!”

    謝朗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

    薛忱不再看他,道:“啞叔,我們走!”他一聲呼哨,小黑便跳到了他肩頭。大白骨碌碌的眼睛看看謝朗,又看著小黑,滿是不舍之色。

    小黑跳下薛忱的肩頭,飛掠向大白,薛忱一聲厲喝,“小黑!”小黑嚇得一拍翅,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飛回來,跟著薛忱往山下飛,只是不時回頭看一看大白,凄哀地叫上一聲。

    裴紅菱撫摸了一下煩燥不安的大白,又瞪了謝朗一眼,恨聲道:“你吃錯藥了不成?!”說罷,急急提步,追向薛忱,“喂!等等我!”

    啞叔奔得極快,裴紅菱怎么也追趕不上,眼見就要失去薛忱的影子,她急得腳下一踉蹌,跘倒在雪地中,啃了一口的雪泥。

    “死薛忱!新人上了床,媒人丟過墻!不用我指揮大白了,你就這樣對我,沒良心!”她氣得吐掉口中的雪泥,拍著膝蓋上的雪漬,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

    剛站直,抬起頭,正對上薛忱溫和的眼神。

    她的心“咚”地一跳,啞叔的面容也看不清了,遠(yuǎn)處的屋舍、近處的樹木都是模糊一片,只有他清俊的面容在無限放大——

    “……裴姑娘!”

    薛忱喚了幾聲,裴紅菱才回過神來,忽然間連脖子都紅了,慌慌張張地低下頭,輕嗯一聲。

    薛忱覺得十分奇怪,這咋咋呼呼的姑娘怎么忽然忸怩起來了?但這刻他急著去找薛蘅,也沒有細(xì)想,和聲道:“裴姑娘,多謝你幫我找人,我更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現(xiàn)在要去找三妹,就此別過,以后……若是裴姑娘有興趣到孤山游玩,我一定盡地主之誼,以報裴姑娘救命之恩?!?/br>
    裴紅菱仍低著頭,好半天才輕聲問道:“我若去孤山,你真的會陪我嗎?”

    “當(dāng)然。”

    裴紅菱忽地抬起頭來,笑吟吟道:“你說話算數(shù)?!”

    薛忱望著她如花笑靨,心中有片刻的恍惚,柔聲道:“一定?!?/br>
    九十、舊事如天遠(yuǎn)

    “別吵我……”謝朗皺著眉頭,翻了個身。

    可腿還是被yingying的東西不斷敲打,他吃痛下猛地坐起,右腳一抬,看清眼前之人,訥訥道:“單爺爺,您怎么來了?”

    單風(fēng)背著手站在床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道:“我不能到你家里來嗎?”

    “不是。”謝朗從床上跳下,恭恭敬敬地端來椅子,又為單風(fēng)沏上一杯熱茶。

    單風(fēng)環(huán)顧室內(nèi),問道:“你媳婦兒呢?”

    “啊?”謝朗心頭一跳,張大了嘴。

    單風(fēng)不耐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