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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灼灼盛放的牡丹花,竟讓我想起了那座小島上的小木屋,以及屋里屋外的傷心人。知道阿莼在傷心,我想,也許我曉得了怎么樣去治愈她的傷痛。 這次去,也略微摸清楚了那個世界的法則。阿莼不可能再回去,畢竟死者無法復生。但是偶爾傳封家書,在兩個世界互通訊息,我總能做到,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夠封神,讓阿莼回到那個時空而不受蓋亞意識排斥,也不是什么難事。 你看,這世界上的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我就不信阿莼會不被我打動。不想長生又如何,狐死首丘,我相信她也有那樣的情結(jié),那樣的血液。用回家做誘餌,我不信她不跟著我修道。 喜脈 弘暉篇 第五十六章。 從我們心中奪走對美的愛,也就奪走了生活的全部魅力。——盧梭。 我實在沒有想到,那樣歡樂的時光背后,也埋藏著陰霾。 阿莼在努力地營造快樂和旖旎,自己卻從未解脫。就好像第二天晚上,她又一次從夢中驚醒,披上外袍悄悄走到了庭院中。 她站在夜風中,暗淡的月光點亮了她的額頭,她的雙目卻是深深的黑色,一直望著東北方——那是雍和宮的方向。先帝的靈柩在那里。 她像雕塑一樣靜默地站著,夜風偶爾吹起鬢邊的發(fā)絲,才讓她的人多了一絲生氣。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我隔著窗戶看著她,她隔著夜色看著遠方,此情此景,真是可笑又可嘆。如果真有上帝,看到這里也應當發(fā)笑了罷,可惜戲臺子上的兩個人,都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因為情愿,所以無悔。 兩人一直站著,半個時辰后,我覺得應該把她拉回來了——外面風這么冷。阿莼卻把手套在袖子里,低頭慢慢踟躕了進來。我趕緊作出睡著的樣子。 她靠在床頭上看著我,我閉眼裝睡。到后來就漸漸耐不住,恨不得跳起來問她,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說的。其實知道,是十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她有很多話,誰也沒有說,永遠不能說。 今天夜里,她總歸有些不正常,先是半夜里那么自虐式地跑到外面去吹冷風,現(xiàn)在又對著沉睡的我說起話來。 “弘暉……”我險些應答,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在叫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他們說你在渡情劫呢。情劫這種東西,也太虛無縹緲了吧?怎么會莫名其妙和我扯上關系?我只是個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啊?!?。 “現(xiàn)在想想,除了這個還有什么能解釋?你莫名其妙就出現(xiàn)了,本來沒你這個人的,然后一切都變好了,還救了我的命什么的……這算不算天上掉下個金元寶,正正砸在我面前?這運氣好的,我自己都要羨慕嫉妒恨了……”。 “這事兒還蠻好玩的,神仙要渡情劫,忽然抽風似的看上一個凡人,于是下凡和她一起結(jié)婚生子居家過日子。生活簡直比還狗血啊。”說著,她竟然輕輕笑了一下。 “不過嘛,劫數(shù)總要過去的,就算是狗血電視劇,也要有本劇終。就算是到了清朝,我今天的經(jīng)歷,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以前有無數(shù)的人,相愛,分離,老去,死去,我們現(xiàn)在在做的事情,和他們一模一樣。最后我也會像古人一樣,變成新的古人,我們經(jīng)歷的一切,變成歷史?!?/br> “什么愛恨情仇,怨恨苦痛,統(tǒng)統(tǒng)成空?!?。 “弘暉,你以后的日子還長得很。以后你就會知道,現(xiàn)在這樣讓人流淚的愛情,以后再看也不過是大夢一場?!?。 “納蘭容若不是都說,情到濃時情轉(zhuǎn)薄,而今真?zhèn)€悔多情,就是這個道理?!?/br> “在這里日子過久了,我倒開始文藝腔了,呵,以前咱可是沒事就自稱‘姐怎樣怎樣’的純爺們兒好么。”。 “非要我跟著你一起修道……”她低頭瞧著我,手指在虛空中撫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真是傻孩子,以后我們各自占著一個山頭,出來打聲招呼‘弘暉,再過一百年你出來不’‘不出來,我這次得修五百年’……”她哧地輕笑一聲,“有意思嗎?”。 “我跟你不一樣,不能占著個深山老林就住上三五百年。我喜歡熱鬧,圖新鮮,想融入社會,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市井氣煙火氣,我不適合修道,我們倆的感情也經(jīng)不起五百年一千年的催磨。憐取眼前人,過好這輩子就算完了?!薄?/br> “灑家這輩子,還真是值了。見過太子,見過老八,和十三下過棋,和十四爭過寵,還做過四四的小老婆,打過弘歷一嘴巴……居然還能嫁給你。對了,還悄悄看見過康熙爺,跟過德妃娘娘?!?/br> “雖然一直以來,都是命運選擇我,而不是我選擇命運。”。 “但這樣的命,好像還算不錯。”。 “其實我這幾天挺害怕的,為什么老夢見先帝呢?他老人家說過帶我一起走,肯定不會沒留后手,詛咒暗殺下毒什么的……弄得我連藥都不敢喝,要不是你和我一起吃飯,我估計連飯也不敢吃了。”。 我的眼睛不知不覺睜開了,阿莼和我對視,微微一笑:“什么時候醒的?” 我低咳一聲:“剛才?!薄?/br> 阿莼平淡地說:“我剛才說你父皇壞話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很煩?!?/br> 我瞪她一眼:“怎么會?”我高興還來不及。 阿莼笑了一下:“所以也別弄得那么小心翼翼了……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早已經(jīng)和我們的生活沒什么關系,我和你彼此避忌著,老想著疏不間親,一句心里話不敢說,怎么能成呢?!?/br> 我摸摸她的脈:“脈象沒什么異常,難道是我學藝不精?”。 阿莼說:“可能是我被害妄想吧?沒事,我明天多吃點飯,食補比藥補好?!?/br> 我趁機說:“辟谷之后不用吃飯,而且感覺很好的,一點不比享受美食的感覺差……” 阿莼冷哼一聲:“敢情我剛才都白說了?”。 “哪里都白說了,比如情劫這回事,你聽誰胡說的?他們都編排了我什么?”我皺著眉頭問?!袄掀牛阋闱宄?,劫是劫,命是命,你對我來說,不是劫數(shù),是命數(shù)。”。 “在一起過一萬年,我和你都不會厭煩?!?。 阿莼感動萬分,我趁熱打鐵:“別把修□想得太可怕,其實就是資源充足的世界里,一幫不干正事不繁衍子孫后代的少數(shù)群體在那兒關起門來過好日子,就這樣?!薄?/br> “過陣子我們一起去看看,你就知道我們那兒有多和平安定無波無瀾……” 阿莼擺明了不信:“行,我就去看看現(xiàn)實版的共產(chǎn)主義。”。 很多話,藏在心里就藏成了心病。說出口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陽光明媚、云淡風輕。 就好像現(xiàn)在:“老婆,一起修道怎么了?你要非得證實一下我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