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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姜玉玨頓了頓又說:“兒子聽聞,端王世子將黑市那幫人下了京兆尹大獄,還責令京兆尹顧徊岸秉公處理,若是深究,明非怕是……” 剩下的話,姜玉玨沒有說完,但姜程遠已經(jīng)懂了。 他咬牙,恨鐵不成鋼的道:“這個混賬東西!讓他跪幾天祖祠都是輕的?!?/br> 姜玉玨垂下眼瞼,劍眉星目的少年俊逸如翠竹,十分有氣度。 “父親,明非今年十歲,不算年幼,兒子想將他帶去書院,先行熏陶品性,明年參加書院的入學開試,他若不厭文喜武,那就入書院的武科,總好過整日在府里,讓有心人唆使教壞了?!?/br> 這有心人指的誰,不言而喻。 本身整個姜府,就只有三房,除卻姜程遠的大房,下面還有二房和庶出的三房,姜家也是一大家子,不曾分家。 多年以來,姜家一直以大房馬首是瞻,但時日久了,誰能還沒點旁的心思。 姜程遠嘆息一聲,擺手道:“你自己決定吧,你做事,為父甚放心?!?/br> 兩父子正說話間,姜程遠長隨苦雨輕推開書房門牖,側(cè)身讓端著一盅紫砂盤云沙罐的云娘走進來。 云娘穿著一身青緞子珍珠扣對襟旋裳,綰傾髻,斜插白玉蘭簪,艷色又清媚。 她似乎沒想到姜玉玨也在,愣了下,訕笑道:“原來玉玨也在,我燉了點天麻乳鴿湯,你也嘗一盞,喝了對身子好?!?/br> 姜玉玨眼底漠然,冷淡拒絕道:“不用?!?/br> 云娘無措地看向姜程遠。 姜程遠拍了拍她手,將姜阮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安慰道:“云娘莫擔心,酥酥那般討人喜歡,世子定然也是極為喜歡她,過幾日玉玨就能將人接回來?!?/br> 云娘揉著帕子,略施薄粉的臉上泛起輕愁,她咬唇,期期艾艾的道:“老爺,世子能看上酥酥,那是酥酥的造化,端王府那可是親王勛貴,不若……不若就算了。” 這話方一落,姜玉玨目光鋒銳地掃過去,不等姜程遠開口,他率先字字如冰的道:“算了?何謂算了?礙于權(quán)勢,就將酥酥當做玩物送予他人?” 云娘面色發(fā)白,后退好幾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姜程遠眼底的柔和淡去幾分:“云娘,我姜家好歹也是簪纓之家,酥酥一事,你莫cao心了,有我和玉玨在?!?/br> “老爺,我不……”云娘慌忙想挽回解釋幾句。 但姜玉玨霍然起身,他長身而立,帶起厚重的壓迫感:“父親,兒子早前在白鷺書院的女舍那邊請好了啟蒙先生,等酥酥一回來,兒子就帶她去先見見先生?!?/br> 姜程遠怔然,顯然沒料到大兒子這一回竟然鐵心要將姜明非和酥酥一并帶去書院。 他看了云娘,面容有疲憊地擺手道:“你安排就是?!?/br> 姜玉玨點了點頭,看也不看云娘一眼,直接旋身離開。 云娘瞧著姜玉玨離去,她捻起帕子,輕輕揉了揉眼角,意味不明的道:“老爺,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酥酥今年五歲,再有幾年就能相看人家,送她去書院合適么?” 剛剛呷了口天麻乳鴿湯的姜程遠頓覺整盞湯都索然無味起來,他默默放下小盞,斟酌片刻才說:“云娘,如今你是我姜家大房主母,不是從前孤苦無依的寡婦,酥酥也不是沒有父兄撐腰的小可憐?!?/br> 云娘眼角紅艷一點:“老爺,我知曉,是你給了我和酥酥一個家?!?/br> 半年前,姜程遠因公下?lián)P州,在座細雨蒙蒙的小鎮(zhèn)子里遇見的云娘母子,他當時第一眼驚艷于云娘的貌美,第二眼便瞅見了酥酥。 小姑娘奶氣的很,默默望著你的時候,能讓人整顆心都化了。 他發(fā)妻早逝,膝下唯有兩子,做夢都想要個嬌嬌軟軟的小女兒,故而才有續(xù)弦再娶一事,酥酥也就順理成章記在他名下,成了姜家長房唯一的小姑娘。 小姑娘確實乖巧綿軟的很,也甚是討人喜歡,雖然小姑娘不大會笑,也沒有旁的小孩兒活潑靈動,但姜程遠仍舊拿出所有的父愛來疼這個繼女。 姜程遠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他復又端起那盞天麻乳鴿湯,“云娘,作為我姜程遠女兒,作為世家貴女,酥酥便不能沒有才,這些事,你不用理會?!?/br> 云娘隔著帕子掐了掐蔥白指尖,疼痛讓她按捺下心頭紛雜的心思。 她展顏笑道:“只要老爺不嫌我和酥酥是麻煩,我自然一應都聽老爺?shù)?。?/br> 姜程遠稍感欣慰,用完了天麻乳鴿湯,也算紅袖添香,兩人在書房里自然溫柔小意。 這廂的端王府北苑,瀾滄閣里傳出一聲譏誚冷笑。 揮著細細小毫筆的酥酥讓這滲人的冷笑一嚇,手頭的毫筆啪嗒掉了。 息扶黎懶懶地瞥了她一眼,也不避諱的道:“你說,有個胡商顧徊岸將人放了?” 伏虎點頭:“是的,聽聞是這胡商以不是大殷人為由,又沒有確鑿證據(jù),便交了大筆的銀子,就出獄了?!?/br> 面容昳麗如花的少年薄唇邊頓時綻放出囂媚冰花來,琥珀鳳眸冷光疊疊,竟像是月下冰湖,絲毫沒有溫度。 “哼,沒有證據(jù)?本世子找出證據(jù)非得摔他顧徊岸臉上,打腫他的臉!”少年起身,袍裾滟瀲如水皺褶。 他邁過書案,驀地想起什么,遂頓腳看向一臉茫然的小姑娘。 “昨天那個想要搶你的胡商,大胡子,碧色眼睛那個,可還記得?”他問。 小姑娘歪頭想了會,接著點頭。 “這人很壞,想不想看我怎么揍他的?”少年口吻誘哄,帶著不懷好意。 小姑娘有些怕,繃著rou嘟嘟的小臉不吭聲。 息扶黎換了個說法:“據(jù)我所知,這個壞人搶了很多像酥酥這樣的小姑娘,酥酥難道不想救她們嗎?” 小姑娘噘了噘嘴,很小聲的道了句:“想的呀,但是酥酥不知道怎么救?!?/br> 息扶黎翹起嘴角,打了個響指:“我?guī)湍??!?/br>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點頭:“那好吧,酥酥昨天有看到的,大黎黎揮著鞭子,打架超級超級厲害?!?/br> 她還記得這些,望著息扶黎的眼神還帶著閃亮亮的崇拜。 少年低笑一聲,朝小姑娘伸手,揚了下腦袋,厚顏無恥的道:“當然,本世子天下第一厲害!” 伏虎在邊上,聽的后槽牙直發(fā)酸。 息扶黎牽著姜阮出了端王府,將人抱上高頭大馬,揚鞭就往那胡商的住處沖去。 胡商在西市開了家酒肆,肆中胡姬往來,文人墨客高談論闊,嬉聲笑語織就成一片靡靡之景。 此間胡姬同東邊平康曲的風月姑娘又有不同,金發(fā)碧眼,五官深刻,身量高挑,最為主要的是,這些異域胡姬比之任何大殷女子都要來的開放不拘小節(jié)。 就說那衣裳,這才五月里,酒肆里的胡姬已經(jīng)是各個赤足露膊,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