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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顯狹長。 “我定會替你尋出水神為何人所害?!?/br> “我定會替覓兒尋出仙上為何人所害?!?/br> 鳳凰與小魚仙倌二人一時竟異口同聲,果然不愧兄弟,十分和諧。 我順從地點了點頭,既而又趕忙搖頭,連聲道:“不必了不必了,死者長已矣,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參很長吃多了容易上火?!?/br> “你!……哎~”鳳凰一聲嗟嘆,伸出手似乎想拍我的頭,卻在一半時收了回去,春日的光陰落在他的掌心,三吋長。 一陣風(fēng)起,祭奠用的絹白紙張沒用鎮(zhèn)紙壓住,一時間散亂紛飛。 “火神殿下身上可大好了?”我安靜地看著鳳凰。 他眼中一閃爍,似乎心情又好了,“好多了,前幾日便恢復(fù)了?!?/br> 我蹙眉淡淡“哦。”了一聲。鳳凰不愧是為諸神所稱道歷代火神中靈力最強(qiáng)的,不足一月便從重傷之中復(fù)原如初。 鳳凰見我不語,又道:“那日飛絮在我殿外拾得一只履?!鳖D一頓,又接道:“不是靈丹,勝似靈丹?!?/br> 我陷入沉思之中,并不理會他這前言不搭后語之言。小魚仙倌低了低眉,面上神色涼涼。 頭七過后,我便回了花界,將爹爹的衣冠殮葬。臨行前我去了一趟姻緣府,將狐貍仙早先贈給我的情愛話本春宮秘圖一并帶 去,三年守陵辰光左右無所事事,不如將這些書卷好好研讀一番以備他日之用,也好消磨些時日。 守著兩個光禿禿的墳頭未免眼乏,閑暇時便種些花草,種梅栽柳不過如斯, 最近歡喜上了香樟樹,卵圓的小葉稠稠密密,春綠秋紅四季不敗,偶有風(fēng)過便沙沙作響,抖落一地紅綠相間的葉子,煞是好看。我喜歡撐著十二骨節(jié)的竹傘穿過這些落葉,聽見它們一片兩片落在傘面上的聲音好似雨聲敲打,倒像是爹爹布下的雷雨陣陣。 人都說,人影不隨流水去,水常東去人影猶在。只是為何如今天地間滴水不少,水神卻再也不見 。 我近日亦尋了些凡間說命理的小冊子讀,什么六爻、易經(jīng)、連山、歸藏、易傳,林林總總,最后,我歸總出自己泰半便是俗世所說的“命理太硬,生來帶刀劍,克人?!笨烁?、克母、克夫、克子……總之克得周遭人死光光便是 。 噫吁嚱!危乎高哉! 五十四章 最美不過四月天。人間四月,梔子紅椒艷復(fù)殊,桃花歷亂李花香,凡人便以為極美,然,在花界之中,不過是再平凡不過的景象,月月皆是四月天,四季皆是春來早。花開不記年,經(jīng)年不衰敗。臘梅與夏荷齊放,雪蓮與石竺爭香亦非奇景。 暖風(fēng)熏得人懨懨然,懶散便像一滴落在宣紙上的淚,一層一層暈染開來,泛遍周身。我初返花界的幾日總是睡不大醒,二十四芳主白日里來探我時,我也總是睡著。今日傍晚與小魚仙倌對弈,不過勉強(qiáng)撐過半局便擋不住困乏,趴在石桌上入了夢境。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聽見長芳主和小魚仙倌說話,時斷時續(xù)。 “錦覓這孩子……唉,命數(shù)多桀。敢問夜神可是枕芯待她,全無雜念?” “自是真心,長芳主全然不必疑它?!?/br> “但凡付之真情,皆盼得彼方報以對等之情,如若錦覓乃一方貧瘠寸土,不論播什么種施什么肥,不論如何悉心澆灌呵護(hù)皆開不出哪怕是一朵花穗予以回報,與她談情好比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如此耗時費神,夜神可懼?” “呵~這有何所畏懼?如果時間注定用來浪費,那么,我只愿與她蹉跎此生……只是,長芳主對覓兒緣何有此悲觀一說?” “咳,咳……錦覓乃小仙自小看著長大,她本性善良,只是自幼便生得涼薄寡情,除卻長靈升仙之事,萬物于她皆可拋卻,無一人無一事可入得她眼,更莫說入她心間。此番水神仙去,夜神可有見得錦覓垂落一滴淚水?” “如此說來,并無。只是,大愛無痕,巨悲無淚。長芳主又怎知覓兒不是喪父劇痛悲入心間?莫要如此詆毀覓兒,唐突說一句,此話我并不愛聽?!?/br> “哎……話已至此,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仙唯有愿夜神精誠所至金石為開?!?/br> 小魚仙倌摩挲著我開散披于后背的發(fā)絲,有一搭沒一搭,我舒服地趴在他的臂上蹭了蹭,全然跌入黑甜。 不曉得過了多久,恍惚發(fā)覺我方才枕著的臂膀已無,似乎換成了一方絲枕,想來小魚仙倌已離去,恍惚間只聽得牡丹長芳主一聲幽幽嘆息,“不知這隕丹與你究竟是福還是禍……” 再次醒來已是天光大亮,一夜夢去了無痕。 先花神香冢一側(cè)起有一石亭,喚作記銘亭,內(nèi)設(shè)一方滿月石桌四張石鼓凳,繞亭一圈倚欄,我白日里便坐在這石亭中守靈,夜里方才回陵邊臨時搭的竹屋中休憩。自狐貍仙處借來的話本子已草草翻閱了一半有余,不過是些吹花嚼蕊弄冰弦、你儂我儂他亦儂的男女情事,味同嚼蠟,我卻強(qiáng)自迫著自己從頭至尾看下來,試圖摸索出其中竅門。 今日起得遲,看了半響實在枯燥無味,便鋪了一疊澄心堂紙練字,隨手拾了冊話本謄抄其中詩句,用拈花小楷書了約莫十余首后,我正預(yù)備換個豪放些的狂草繼續(xù)抄,卻忽起了一陣風(fēng)卷著手邊一張墨跡未干的宣紙飛出亭外。 我瞧著那紙飛得頗有幾分意趣,索性棄了筆,將謄好的十幾張詩一張一張折成蝶狀,稍用法術(shù),便一只兩只撲扇著翅膀繞亭飛了起來。白凈的紙蝶載著墨色的字跡不緊不慢上下翻飛,煦日正好,我抬頭看見光線穿過紙翼透射下來,紙張的脈絡(luò)清晰可見,真真是個薄如蟬翼,比真正的蝴蝶還要好看。 我正在心下慨嘆這紙質(zhì)地不錯時,亭內(nèi)忽地多出一縷若有似無的氣息,我收回目光,但見鳳凰長身玉立倚在亭柱一旁,手中捏了幾只展開的紙蝶正在看,覺察到我的目光,抬起頭涼涼地似笑非笑道:“似乎不錯。” “嗯?!蔽尹c了點頭,“確實不錯。韌而能潤、光而不滑、膚如卵膜、堅潔如玉、紋理純凈、挫折無損、潤墨性強(qiáng),火神若喜歡這張紙,我可以送些給你?!?/br> 鳳凰挑眉,用指尖撣了撣紙張一角,道:“我是說這詩不錯?!彼攀殖榱艘粡垼畹溃骸盁o限春思無盡思,卻問伊君又幾依。橋頭呈紙凝雙目,碧園持手眉鎖遲?!t塵縱有千千結(jié),若解相思怎奢癡。有情還須有緣時,冰心一片雙懷執(zhí)?!?/br> 面上水波不興地又抽了一頁,“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dāng)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fēng)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念了兩首似乎還未盡興,他睨了睨吊梢眼尾,兩指一抬,輕巧鑷住一只正飛過他鬢角的蝶,展開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