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不敢指認(rèn)，只能行禮。順?biāo)较蚩慈?，一男子立在那里?/br>
    ——是陳衍。

    林淡秾：“……”

    好了，這回身份可以確定了。能大搖大擺走到壽春公主府，行徑如此放肆無忌，除了那至高無上的人還能有誰？

    林淡秾回頭看一眼身后的人群，那邊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鎖眉看過去，一時有些猶豫。但兩人目光一觸，對方就如同山泉逢溝渠，盡數(shù)歸流。仿佛纏綿無度，不能自拔。

    林淡秾又是無力，隨那侍從去了。

    兩人站定，一時寂靜。

    陳衍開口：“……額，秾……”

    林淡秾：“……我相信你說的重生了?！?/br>
    陳衍眨了眨眼睛：“啊……”

    “你很喜歡她吧……”第一句話開了口，其余便也容易了：“你叫她秾秾，她叫你衍郎？”

    陳衍回憶了一下，點(diǎn)頭。

    林淡秾上前一步：“她喜歡鳴蟬的飾品？”

    陳衍想了想，繼續(xù)點(diǎn)頭。

    “那個妝奩，”林淡秾單邊唇翹，不勝譏諷：“你們的定情信物？”

    陳衍想了想解釋道：“不是定情信物，是南詔送來的……”

    眼見林淡秾臉色越來越可怕，陳衍似乎也反應(yīng)到有些不妥，小心翼翼地問道：“秾……額，你不喜歡嗎？”

    林淡秾敷衍道：“還可以?！?/br>
    陳衍松一口氣：“我再去給你尋別的！”

    林淡秾閉眼又睜眼，整理好心情，抬眼看去，鄭重開口：“陳公子……或者說，陛下？”

    陳衍絲毫沒有反應(yīng)，只是點(diǎn)頭：“我沒想著瞞你，只是擔(dān)心……”

    林淡秾又閉眼，再整理心情，打斷了對方的說話：“陛下，您這樣我很困擾?！?/br>
    陳衍呆住。

    記憶里，林淡秾從來沒有這樣和他說過話。他聽得出來，她的語氣是再真誠不過的了，再真誠不過的困擾了。

    “我有自己的生活，不在過去，也不再未來?！绷值屌忉屒宄骸澳皇且粋€不講道理的人，我看得出來?！?/br>
    甚至還有點(diǎn)呆傻……她在心里補(bǔ)充道。

    “所以我想您，應(yīng)該看出來了。我和您記憶里是不一樣的……您喜歡的也不是我……”

    陳衍：“是你?！?/br>
    林淡秾閉眼，繼續(xù)整理心情：“不是我……”

    但又被打斷：“——是你，真的是你……秾……”

    林淡秾閉不了眼了，也不去整理心情了，直接開口：“你喜歡我嗎？你喜歡的只是你記憶里的林淡秾，她會叫你衍郎，喜歡蟬釵，那個箱子也是她喜歡的吧？你送給她的？但你知道嗎？你喜歡的那個林淡秾在未來，在一個我永遠(yuǎn)不會去到的未來。你為什么不抱著你的記憶過一輩子呢？如果你當(dāng)真愛她?！?/br>
    林淡秾自己知道，初初遇到一個人，一個重生的人，和你說你們前世深愛卻不得善終，如何不讓人惴惴不安。尤其是對方曾讓你一瞬心動、神思曼飛，一瞬間幾乎驚心動魄。

    但很快，你發(fā)現(xiàn)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仿佛有深意、有前緣，你有時都分不清究竟自己是不是自己，是不是自己忘了什么？那感情炙熱而又動人，但很可惜你卻不能給予任何回應(yīng)。

    不能，真的不能！她是陌生的。不論是初見這個人，還是和他對話，甚至拿到那個妝奩。一切都是新的，陌生的。她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實(shí)在非?？上?，能體會到你的情感，也很感動，卻不能給予回應(yīng)。

    陳衍給她帶來的前世，幾乎成為籠罩著她的陰霾。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究竟是怎么會到宮里，又遭遇了什么？愛上了一個如此專橫、霸道的人。是的，專橫而又霸道，林淡秾可以感受得到。不論是見面還是送禮，對方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大約做皇帝的都是這個樣子吧，天下至人，何曾有過交流、從來只有垂憐……

    陳衍傻傻開口：“可我不想要抱著回憶過啊……”

    林淡秾語氣淡下來，有些厭倦了自己的激動：“但你知道我們是不一樣的嗎？我從來不是……對了，上輩子是怎么樣的？”

    她真是又厭煩又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等問完了問題又有些自傷，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必然是后宮佳麗三千人，人人輪排，她最終憂郁至死或者被宮斗死，皇帝在她死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她，最后轉(zhuǎn)世重生……

    陳衍回憶了一下，大致描述了一下過程：“……額，我們遇到，然后我就封了你做貴妃……”

    林淡秾幾乎呆住，不可置信：“……貴、貴妃？”

    陳衍確認(rèn)道：“是的，貴妃。”

    林淡秾：“……”一想到自己做過貴妃都有點(diǎn)沒脾氣了，我怎么這么厲害？

    不過，那又怎么樣？

    “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你的愛情，回憶便已經(jīng)足夠美麗了，又何須我再來狗尾續(xù)貂呢？”她道。

    陳衍迷茫又語拙，片刻之后才開口道：“可是……我愛你，你也愛我啊……”

    林淡秾無奈苦笑，轉(zhuǎn)身就走。

    陳衍陷在記憶里：“你死時，說過的……我們是……”

    甘露殿里，

    林淡秾終于油盡燈枯，躺在陳衍懷里渾身發(fā)疼，只能咬牙堅(jiān)忍。她伸出手卻又脫力，陳衍握住讓她貼著自己的臉：“……秾秾，你吃藥好不好？”

    林淡秾渾身濕透，已分不清是淚還是汗，隔著水霧望他：“不，我想再多留一會兒，多看你幾眼……”

    陳衍握緊她的手：“不能……不疼嗎？”

    既然死亡必將伴隨著離別的痛苦，又何必要再加諸在身體之上。

    林淡秾渾身發(fā)疼，眼前發(fā)黑，她努力平復(fù)呼吸，軟軟倒下：“很快……就好了……”

    陳衍替她整理鬢發(fā)，抹去汗珠，雙手微顫。

    是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她就要死了……

    自此無知無覺，無痛無愛！

    林淡秾道：“衍郎，你知道嗎？”

    陳衍抵著她的額頭，發(fā)出一個模糊不清的氣音：“恩？”

    林淡秾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卻還是綻出個笑來：“你知道嗎？你是我在此世，尋到的安慰、與歸屬。我知道我們都是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她探手想去摸陳衍的眼，卻越來越無力。

    陳衍握住她的手，耳朵湊到她唇邊，去聽那個字。余音裊裊，他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

    淚終究滾落下來。

    風(fēng)燭草露，任你人間帝王、萬乘之尊，留不住終究留不住……

    ……

    壽春大長公主府，

    林淡秾站定，卻沒有回頭，只是說：“誰說一定要是你？”

    第19章

    “林貴妃坐龍榻，睡龍床，獨(dú)霸天子，余者飲恨?！?/br>
    ——余者是誰？

    ——啊，余者就是余者唄……

    皇帝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