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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時光就走的慢些。 他細(xì)想了想,除開政事繁忙和偶爾召幸后妃,幾乎是天天同阿嬌起居在一處。平陽都滋味百般地問他這么多年了,就不膩嗎? 不膩,怎么會膩呢? 嬌嬌就是上天專為他賜下的,嬌憨可愛,明媚活潑,這世間最好的詞堆在她身上都還是不夠。 更重要的是,他能對她交心,他不必去防備她于他有沒有什么利用,如果有,他甘之如飴。而嬌嬌于竇家事上也能放心同他商量,征求他的意見,所以他不介意重用竇家最出色的竇嬰。因為事實上,這已經(jīng)等同于握在他手里了。 他坐回車?yán)?,幾案上擺著一瓶開的正盛的荷花,清香四溢。是回程遇上山體滑坡堵塞了車道,停車踱步時**陀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一處荷塘。 興高采烈地采了幾枝開的正濃的,又尋摸了一個乳白的蓮花瓶,插上獻寶一樣地拿上來。 這個奴才,還真是會挑。知道皇后愛之,他見了自然也就愛屋及烏、賞心悅目了。他望著這一瓶荷花,不由想椒房殿中的碗蓮也開的正好吧,嬌嬌此刻只怕正細(xì)賞著碗蓮等著他回去。 劉徹含著笑看了春陀一樣,叫拿上輦?cè)ァ?/br> 他望著盛開的荷花,想大概是長在這山水田園間,自由的多也暢快的多。這幾朵荷花格外的鮮潤,白得令人充滿愛惜,碰一下都生怕弄疼了它。 像極了嬌嬌,愛物自然更像所愛之人本來的樣子。善良溫婉,即便帶上幾分嬌蠻,也是叫人心頭一熱的。她像水,又像火,游走在這兩端。但骨子里卻又是徹骨的清冷,伶伶然立于世俗之外。 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足夠了解阿嬌。她的世界就是他,但她又不是為他活著的。她似乎是快樂的,她錦衣玉食,榮寵無限。但又好像是不快樂的,大概是久久無子,大概是后宮中漸漸多起來的美人,又或許是他最近兩年忙的幾乎連陪她去跑馬的時間都沒有了。 他近來總感覺自己同阿嬌之間像隔著一道透明隱形的墻,她緊閉著心房,叫人覺得離得很近,卻又遠(yuǎn)在天邊。她有時候明明是在看著他,但眸光卻似乎穿透他,穿過重重疊疊的漢宮,降落在遙遠(yuǎn)的天邊。 她不想說,她望向他時,都是滿面笑容,無憂無慮。 他也就不問了,他想縱使親密如他們,也該叫阿嬌由屬于自己的空間。他還想回了宮,好好的陪她幾天,哪也不去,就像剛成婚時在殿中虛耗一上午看看書說說話。 劉徹半臥在榻上,一一想著回了要同阿嬌做的事來?;貙m的喜悅和欣然縈繞在心間,睡意漸漸向他襲來。 天子出巡,又是臨時起意,縱使條件有限,春陀仍然極力維持著所能有的一應(yīng)衣食住行??墒窃诳吹綖?zāi)區(qū)餓殍遍野,他又怎么還能吃得下睡的香呢? 他親臨黃河堤岸視察,接見郡縣長官,對災(zāi)區(qū)事無巨細(xì)總要問過。這是他的責(zé)任,也是他的榮幸。他本來不覺得做了多少了不得的事,可是走時百里相送的人海叫他也不免熱淚盈眶。 這次黃河,來的很值得。 他看到了民心,柔軟堅強。 多日的疲憊和緊繃的心弦一放送下來,幾乎是躺下就睡熟了。 御輦在輕微的搖晃中平穩(wěn)地前進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睡夢中猛然坐起,心空落落的,不安極了。 就像前幾天舅舅府上送信過來說舅舅歿了那天,他也說不上的煩躁不安,沒想到到了晚上就說舅舅歿了。 他雖然下了決心從此決不起用舅舅,但決沒有想到舅舅會因為從丞相位置上下來后郁結(jié)在心,纏綿病榻,繼而突兀離世。 母后對舅舅的死只字未提,想必是怨他的吧。 他胸口一陣氣悶,深呼吸一口氣輕輕地舒出去。 忽然,輦停下了,前面又路堵了? 他嘆了口氣,強壓住心中幾乎要跳出來的怪獸。正要推門出輦,聽見春陀含著些猶疑在外輕敲了敲,“陛下?” 劉徹嗯了一聲,推開輦門,春陀侍立在輦下,一臉蒼白,欲言又止。 他好笑地看了春陀一眼,路要堵也不是他能有辦法的事,他就是再心急回去也不會拿他撒氣。 八匹神駿的白馬正昂首嘶鳴著,他蹲下拍拍它們的脖子,“陛下!”一道驚慌又尖聲尖氣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出乎意料地,春陀竟然沒有訓(xùn)斥。 而且,這聲音竟然還有幾分熟悉。 他尋聲望去,這才看見春陀腳邊跪著一個渾身泥濘深埋著頭的黃門,迎著他的諸事,黃門緩緩地抬起頭來。 是楊得意,他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眼睛通紅,臉色幾乎已經(jīng)不是人色了,蒼白透明,毫無血氣。他揚起臉,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地說:“陛下,娘娘想迎您一迎。陰雨連綿,娘娘又想抄近道走的是山路,沒想遇上落石驚馬……連車帶馬掉進了深淵里……” 劉徹茫然失措,平生罕見在眾人面前愣住了。皇帝做的越久,他越加注意不叫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叫人揣摩他。 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忘了這些,忘了幾乎變成本能的東西。 他覺得心臟在這刻都給這晴天一雷給震的忘記了跳動,眼前噼里啪啦爆炸著金星。他像木頭一般地站在那里忘了說話,忘了詢問具體的情形。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寂寥的空白,可怕的空白。 每個字,他都聽懂了。 可是,合在一起組成句子時,所代表的具體含義。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或者說,他已經(jīng)不愿意去想了。 “馬!給朕牽馬來!”可怕的寂然后,他聲嘶力竭地朝春陀喊道。 春陀望向劉徹,猶疑了一下。劉徹調(diào)下輦,一腳就把他踹翻,“快去!” 馬很快就牽來了,他利落地翻身上馬,一夾馬腹,狠狠地給了馬一鞭子。像一道輕煙,轉(zhuǎn)瞬間就從消失在車道上。 春陀從愣神中首先反應(yīng)過來,一拍大腿急道:“還不快追!追?。 ?/br> 天地茫茫,望不到盡頭。 劉徹沒有目標(biāo),就像一只無頭蒼蠅似地策馬急奔著。他的腦子里亂極了,他一想到楊得意的話,腦疼的都快炸開了。 他以為,他和阿嬌有一輩子的時光去相處。他以為,縱使她現(xiàn)在落寞了點,清冷了點,他還是能像從前給她捂熱。他以為,他會用時間向她證明,他說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怎么會呢? 怎么會呢? 不會的,臨出宮前她嬌俏地倚著殿門含著笑叮囑他早去早回,言猶在耳。 她前段時間天天念叨說隆慮的兒子現(xiàn)在可淘了,要不是有人看著,能把家都給拆了。她的眉眼彎彎,洋溢著快樂。 那個時候,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心里卻在想,應(yīng)該私底下廣召名醫(yī)。阿嬌不愿意看,也得叫她看。 他們也該有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