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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鮮紅,薄的略在滾水里燙開就能吃。待鍋中湯滾開后,阿嬌下魚片滾數(shù)刻,加糟油、蘑菇屑、松子仁屑、斑鳩屑、香蕈起鍋。 雪舞的素炒菘菜也好了,竹歌也早把昨日的大條案擺上了。幾個人還像昨天晚上圍桌而坐,迎著霧氣氤氳在鍋里下筷子。 豆腐用斑鳩湯和魚片、蘑菇燉過后,實(shí)在是味道只應(yīng)天上有。但吃這熱騰騰的豆腐可是很有技術(shù)含量的,從鍋里現(xiàn)夾出來的燙人的很,一口咬下去,燙的而說不出話來,幾乎覺得胃都給燙疼了。 但要是在碗里晾涼了,味道興致都大了對半。最好的是略吹吹,心里帶著點(diǎn)急促等著,等到終于入嘴時雖還燙但卻是已經(jīng)能入喉了。 在這等冬日里,幾個人圍著而坐。小酌果酒,對著一鍋鮮香四溢的豆腐斑鳩鍋,吃得是不亦樂乎。渾身都熱暄暄,暖烘烘,暢快極了。 菜有葷素,猶衣有表里也。富貴之嗜素甚于嗜葷。豆腐的色澤濃郁,其味清香,入口滑嫩更是尤其對了老人家的口味。 席間難得話也多起來了,不時同幾個晚輩講些從前事來。松石齋里笑語盈盈,和樂融融。 ***** 漢宮椒房殿。 也是傍晚時分,不過比起松石齋的溫馨,這兒簡直靜得唬人。一應(yīng)宮人全都被打發(fā)到偏殿去了,連大聲出氣都不敢。 春陀急得只在院子里打轉(zhuǎn),卻又沒有法子。只能干著急,從昨日找到今日黎明也還是在金屋里一無所獲。 拖的實(shí)在拖不下去了,沒法子,春陀只能去側(cè)殿向劉徹回話。他到了門口到底還是沒有叫小黃門把那些竹簡帛書抬進(jìn)來,嘆了口氣做好了被打的幾個月下不來榻的準(zhǔn)備?!氨菹隆?/br> 他話還在舌尖打轉(zhuǎn)為難,劉徹就已經(jīng)朝他擺手了,叫他退下去帶上門。 春陀看著打小伺候的皇帝連發(fā)怒勁都沒了,心中發(fā)酸。知道陛下也早知道合該什么都找不出來,只是不甘心,不甘心…… 陛下看起來疲倦極了,看這樣子是在這坐了一夜。也沒有去安歇,這怎么成呢? 用膳也不好好用,覺也不好好睡,這么下去就是好人也給熬壞了啊。 春陀便輕聲勸道:“陛下,用了早膳睡一覺吧?” 劉徹沒有看他,只是搖頭。 春陀又壯著膽子再勸,又想到陛下一向孝順。便又說:“陛下,您這樣?太后該心疼了。” 劉徹自小時起便沒有像民間孩子撒歡耍潑過,一半是因?yàn)樘斆髁艘呀?jīng)不屑于那么幼稚了,而另一半則是因?yàn)樾奶弁跆箅m為寵妃卻時常受栗姬的氣,要給母親爭氣。 劉徹本還沒有如何,聽了這話。斜睨向他,眼神銳利冰冷,**陀心下一滯。 “出去!”劉徹冷冷地說。 春陀張張嘴,到底還是不敢頂撞。只得把話咽回去,往殿門口倒退出去。 于是,天子終于如愿得到了安靜。 他在這殿里從黎明坐到暮色四合,一動未動。整個人像是難過的狠了,但眼神卻又格外明亮起來。在這寂靜的殿中,像極了離群索居的狼。 眼看不是個事,春陀思前想后還是叫小黃門去往長信宮遞信了。而后就是在院中像陀螺一樣打著轉(zhuǎn),等太后來親身勸解陛下。 自作主張,一頓罰是少不了的。但哪能看著陛下這么下去? 想到這里,春陀不禁有幾分埋怨起皇后來。 但也只敢深深藏在心里誰都不敢說。 終于又的等了半個時辰,王太后終于從長信宮中來了。春陀忙上前去見禮,王太后擺手朝殿內(nèi)望去問道:“皇帝怎么樣了?” 春陀一邊伴著王太后往里面走,一邊回話:“奴婢也委實(shí)不知,陛下發(fā)了火,不叫人伺候。” 午間時,春陀想著能不能緩過來點(diǎn)。便扣門問詢,陛下在里面發(fā)了老大的火,聽聲音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春陀就是有九條命,也不敢再問。 王太后嘆了口氣,心中默然道:也真是冤孽,都是自己造下的冤孽。 一路再無話,到了皇帝在的殿門前。太后親自上前推門而入,就見一盞玉杯迎面砸來?!皾L!” 索性是劉徹信手往身后丟的,饒是如此,好懸砸到太后腦門上。 王太后尚未說話,春陀嚇的不輕,忙說話:“陛下,是太后!” 劉徹身形微微一顫,轉(zhuǎn)過身來。果真見是王太后,臉上冰寒卻仍是不改,也不同太后見禮。 一時,殿中氣氛竟是僵住了。春陀恨不得挖洞趕緊跳下去,自作主張請?zhí)髞磉€算了,陛下竟給太后臉色看。 這可不一會陛下責(zé)罰他時,連個求情人都沒有? 良久,劉徹才輕輕道:“太后來了。” 太后,不是母后。 一字之差,疏離頓顯。 王太后面色便更不好了,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往殿內(nèi)進(jìn)去。春陀忙把門帶上,在廊下侍立著。 殿中沒有點(diǎn)香爐,但如果仔細(xì)的聞,木頭的香味還是在空氣中浮動。 而王太后聞到了傷心的味道,那么絕望地傷心,那么叫她也肝腸寸斷的傷心。 她的兒子,一向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兒子。 坐在案前,像一截沒了生機(jī)的枯木。 眼神中的炙熱明亮,反常的叫人心顫。 春陀使人來長信宮中報(bào)信,王太后當(dāng)時就一陣目眩眼花。知道這是找不著阿嬌,皇帝給氣的給急的給傷心的。 只是,竟不知道到了這般地步。 找不著了,折騰了這么幾個月。看來是找不著了,也不準(zhǔn)備再找了,王太后心中有了定論。 心中百感交集,這其中最噬心的是后悔。 后悔,每時每刻不在后悔。 早知道阿嬌對皇帝是這般比命重的人,就是叫她把孩子生下來立為太子又怎么樣? 外戚之禍,難道他不知道防嗎? 這天下都是他的,他難道會不精心嗎? 再說,這天長地久幾十年,就沒有變數(shù)? 但是再后悔也沒有,縱使她是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也不能叫時光流轉(zhuǎn),一切重來。 到如今,兒子知不知道真相倒還在其次了。照這情形下去,皇帝沉迷酒色一蹶不振是馬上的事了。她不能眼看著先帝守護(hù)的大漢交到兒子手上變成這樣,不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塵歸塵 天已經(jīng)到了黃昏,風(fēng)寒正蕭瑟,殿內(nèi)卻是暖意融融一片。王太后卻還是覺得冷,整個人像浸在冰水之中。 她望著劉徹久久說不出話了。良久,她終于緩步上前。 “阿嬌,沒有找到嗎?” “找不到了?!眲乇M力克制住顫抖,用平靜的語調(diào)回答王太后?!八粫貋砹?。” 王太后心下一滯。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說:“陛下,人既然不會回來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