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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就聽說了。 老太后一時感慨良多,喜憂參半,一夜也難以成眠。 等得到消息興沖沖跑進來的平陽進了長信宮時,王太后正坐著打瞌睡。 平陽上前搖醒母后,心疼地道:“您困就榻上去睡啊,怎么在這坐?”又回頭呵斥太后身邊的宮人,“這么沒有眼色嗎?把太后磕著了,你們有幾條命擔待的起嗎?” 滿殿宮人立時悉悉索索地驚恐跪下,王太后拉住她輕聲道:“是我自己不肯去榻上睡,成天在榻上睡著,活著的點時光全睡去了。” 平陽一聽母后說這喪氣話,又是心疼又是生氣,親熱地挨著王太后坐下,不依道:“可不許說這些胡話,阿彘如今都立了太子,您就不想看到我們小太子長大成人?” 說到這個,王太后也有了些笑意。不管怎么說,立了太子也是安國本的好事。將來她下去見了先帝,也好跟他念叨念叨叫他別為漢室擔心了。 她抬眼瞟見長女的滿臉喜氣洋洋,又有些好笑地嘆了口氣。她知道平陽是如今和阿嬌緩和過來了,眼下見了阿嬌地位不僅巋然不動,所出的四皇子更是被立為太子,心下不免為自己的先見而高興。 交好這個未來的太后,自然還是趁早的好,再遲就該被瞧不上眼了。 說到底,平陽子子孫孫的富貴榮華還是得依靠著和阿彘的繼承人交好。 王太后垂下眼簾,早懶得計較這些兒女間的心思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想管了。 ***** 溫室殿中,館陶大長公主一早就興高采烈地進來了。抱著剛立下的太子怎么親都親不夠,又對元暶念叨。“這將來我們小元暶出嫁了,誰敢欺負?對吧?” 或許是想著前世時劉徹晚年猜忌戾太子,以致弄得他起兵造反自刎身亡的事。阿嬌一直沒有辦法融入進周圍人的歡欣鼓舞當中,劉徹晨間走的時候還揶揄她說這是大將風(fēng)范,榮辱不驚。 此刻聽了館陶的歡聲笑語,她也不過只淡淡露出點敷衍的笑容。 “如今可算是再沒有什么要擔心你的了——”館陶放下了暠兒,又抱起元暶逗弄?!澳銉蓚€兄弟昨日晚上就被你阿爹叫到府里敲打過了一遍,不許他們尾巴翹起來,給meimei和外甥惹禍——” 等館陶側(cè)眼瞟見阿嬌臉上的皮笑rou不笑,立時有些為劉徹動怒?!澳氵@還有什么不滿足的?阿彘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來捧給你,你這副樣子叫人看了可不高興啊?!?/br> 阿嬌無奈,只得道:“行,到底是你親侄兒,如今都不偏向我了。” 館陶笑罵道:“你可真是慣會冤枉你娘,我是這個意思嗎?”她把孩子遞給了奶娘,揮手叫殿中宮人都下去,緊緊挨著阿嬌坐下,摟住她低聲道:“你得知足,即便這是該暠兒得的,但阿彘要是不給,又能怎么樣?” 她又禁不住想起早年的事情,同阿嬌感慨道:“要不是當年栗姬傻透了氣,但凡肯做做樣子敷衍先帝一句。咱們母女如今還不知道什么境地?哪有現(xiàn)在這花團錦簇的好日子?你怎么就還不滿意呢?這就不值得你真心實意地笑笑?”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情之請 館陶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倘若當日栗姬只要肯答一句愿妥善照顧其余皇子帝女。先帝也不會大動肝火,轉(zhuǎn)而要廢前太子劉榮。 若是栗姬應(yīng)了,等先帝去了劉榮登基,栗姬成為太后,太皇太后又去了。還不是想怎么對那些皇子帝女就怎么對他們?得了先帝青睞的劉徹不也是砧板rou? 而一向和栗姬結(jié)怨的館陶也討不了好,還不知道怎么發(fā)落阿嬌呢——栗姬可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館陶拿她來勸阿嬌要知足惜福,也是為娘的一番苦心。 阿嬌嘆了口氣,忍不住和館陶說了實話?!拔沂菗淖叩奶咛?,會摔的慘啊?!?/br> 館陶斜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就會為這些沒影的事?lián)模俊庇纸蛔∮行┖掼F不成鋼地貼著她的耳朵道:“只要你不犯傻,阿彘怎么會叫你跌跤?” 阿嬌一時語塞,館陶又道:“魏其侯聽了陛下取的名,就跟我說日高日高,陛下這是起的立儲的名字呢。我那時還想即便有這個意思,也得等孩子五六歲站住了再說吧。先給元暶厚封,不就是為了叫你安心:胞妹都比皇子還尊貴,何況哥哥?” 說到這,到底忍不住拿手指頭狠狠點阿嬌。“我昨天聽說消息都嚇了一大跳,哪有襁褓中的太子?阿彘一丁點的心都不叫你擔,一丁點的委屈也不叫你受,你還擺出這個樣子。叫不叫人心寒?” 館陶說到最后,有些光火。她還以為立了太子,嬌嬌能高興瘋了,結(jié)果進來一看她沉著個臉皮笑rou不笑的樣子,真是叫館陶又著急又生氣。 憑心而論,就是館陶自己掏心掏肺對誰好了,還換不回來一張笑臉,這心下能好受嗎? 阿嬌經(jīng)了館陶一說,也不覺有些失悔:比起劉徹的欣喜若狂,她昨天的反應(yīng)實在太冷淡了。劉徹又是那么通透的人,只怕真寒了他的心也說不定。 館陶見阿嬌有了悔色,立馬就開始安慰起女兒說阿彘是天子,心胸寬大,又是這么多年的夫妻。只要阿嬌肯好好解釋一番,也就沒事了。 她見阿嬌眉目間還是憂愁不展,又有些覺得自己的話說重了——心疼女兒這點上,館陶和太皇太后簡直是如出一轍。 “你的擔心也不是全沒有道理,登高跌重也是有可能的?!别^陶頓住一下,幾乎是氣聲說出的后面話?!暗闳羰遣豢系歉撸聢鰠s只有摔的粉身碎骨——” 阿嬌立時渾身都被館陶的這句話驚出了一聲冷汗,是啊,倘若劉徹立的不是她的兒子而是旁人。 將來新帝怎么能容下暠兒和元暶這對中宮嫡出的兄妹倆? 若新帝想換點仁慈友愛的好名聲,元暶被指了叫新帝安心的婚事后說不定還能活著,但暠兒作為他帝位天然的威脅,新帝絕不會允許暠兒活著的! 就是陳氏、衛(wèi)氏這些受她蔭庇的家族也會血流成河。 她早就沒有退路了,只能扶著暠兒一步步往前走,直到登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子才能松一口氣。 阿嬌驚然地望著館陶,館陶用憐愛的眼神看向她,抱住她喃喃道:“凡事不能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啊,我的傻嬌嬌——” 館陶走了后,阿嬌又怔然出神地坐了半個時辰。 大抵是受劉徹的寵慣一久,她幾乎又開始凡事都不過腦子??偸窍胫兴?,卻忘了即便將來她先他而去,兩個孩子卻還要繼續(xù)生活,她不能不為他們殫精竭慮。 雪舞輕輕地推開殿門,才把她從良久的靜默中驚醒?!盎屎蟮钕?,關(guān)內(nèi)侯奉召來向您辭行——” 阿嬌立馬想起昨日劉徹和她說的,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