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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圍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3

分卷閱讀63

    處。大家沒法消遣,只能彼此來往,關(guān)系就親密了。朋友是這樣結(jié)交起來的,也許從朋友而更進一層——趙先生,方先生,兩位小姐,唔?”高校長用唱黨歌、校歌、帶頭喊口的聲音叫“好”!敬大家一杯。

    鴻漸道:“剛才汪太太說打牌消——”校長斬截地說:“誰打牌?”汪太太道:“我們那副牌不是王先生借去天天打么?”不管高松年警告的眼色。

    鴻漸道:“反正辛楣和我對麻將牌不感興趣。想買副紙牌來打bridge,找遍了鎮(zhèn)上沒有,結(jié)果買了一副象棋。辛楣輸了就把棋子拍桌子,木頭做的棋子經(jīng)不起他的氣力,迸碎了好幾個,這兩天棋都下不成了?!狈缎〗愀糁咝iL身辛楣笑,說想不到他這樣孩子氣。劉小姐請辛楣講鴻漸輸了棋的情狀。高校長道:“下象棋很好。紙牌幸虧沒買到,總是一種賭具,雖然沒有聲音,給學(xué)生知道了不大好。李梅亭禁止學(xué)生玩紙牌,照師生共同生活的原則——”鴻漸想高松年像個人不到幾分鐘,怎么又變成校長面目了,恨不能說:“把王家的麻將公開,請學(xué)生也去賭,這就是共同生活了。”汪太太不耐煩地打斷高校長道:“我聽了”共同生活“這四個字就頭痛。都是李梅亭的花樣,反正他自己家不在這兒,苦的是有家的人。我本來的確因為怕鬧,所以不打牌?,F(xiàn)在偏要打。校長你要辦我就辦得了,輪不到李梅亭來管?!备咝iL看汪太太請自己辦她,大有恃寵撒嬌之意,心顫身熱,說:“哪里的話!不過辦學(xué)校有辦學(xué)校的困難——你只要問汪先生——同事之間應(yīng)當(dāng)相忍相安?!蓖籼湫Φ溃骸拔矣植皇抢蠲吠ね隆PiL,你什么時候雇我到貴校當(dāng)——當(dāng)老媽子來了?當(dāng)教員是沒有資格的——”高松年喉間連作撫慰的聲音——“今天星期三,星期六晚上我把牌要回來打它個通宵,看李梅亭又怎么樣。趙先生,方先生,你們有沒有膽量來?”高松年嘆氣說:“我本來是不說的。汪太太,你這么一來,我只能告訴各位了。我今天闖席做不速之客,就為了李梅亭的事,要來跟汪先生商量,不知道你們在請客?!笨腿硕颊f:“校長來得好,請都請不來呢?!蓖粝壬?zhèn)靜地問:“李梅亭什么事?”汪太太滿臉厭倦不愛聽的表情。

    校長道:“我一下辦公室,他就來,問我下星期一紀(jì)念周找誰演講,我說我還沒有想到人呢。他說他愿意在”訓(xùn)導(dǎo)長報告“里,順便談?wù)効箲?zhàn)時期大學(xué)師生的正當(dāng)娛樂——”汪太太“哼”了一聲——“我說很好。他說假如他講了之后,學(xué)生問他像王先生家的打牌賭錢算不算正當(dāng)娛樂,他應(yīng)當(dāng)怎樣回答——”大家恍然大司地說“哦”——“我當(dāng)然替你們掩飾,說不會有這種事。他說:”同事們?nèi)懒?,只瞞你校長一個人“——”辛楣和鴻漸道:“胡說!我們就不知道。”——“他說他調(diào)查得很清楚,輸贏很大,這副牌就是你的,常打的是什么幾個人,也有你汪先生——”汪先生的臉開始發(fā)紅,客人都局促地注視各自的碗筷。好幾秒鐘,屋子里靜寂得應(yīng)該聽見螞蟻在地下爬——可是當(dāng)時沒有螞蟻。

    校長不自然地笑,繼續(xù)說:“還有笑話,汪太太,你聽了準(zhǔn)笑。他不知道什么地方聽來的,說你們這副牌是美國貨,橡皮做的,打起來沒有聲音——”哄堂大笑,解除適才的緊張。鴻漸問汪太太是不是真沒有聲音,汪太太笑他和李梅亭一樣都是鄉(xiāng)下人,還說:“李瞎子怎么變成聾子了,哪里有美國貨的無聲麻將!”高校長深不以這種輕薄為然,緊閉著嘴不笑,聊示反對。

    汪先生道:“他想怎么辦呢?向?qū)W生宣布?”汪太太道:“索性鬧穿了,大家正大光明地打牌,免得鬼鬼祟祟,桌子上蓋毯子,毯子上蓋漆布——”范小姐聰明地注解:“這就是”無聲麻將“了!”——“我待得膩了,讓李梅亭去鬧,學(xué)生攆你走,高校長停你職,離開這地方,真是求之不得。”校長一連聲tut!tut!tut!

    汪先生道:“他無非為了做不到中國文學(xué)系主任,跟我過不去。我倒真不想當(dāng)這個差使,向校長辭了好幾次,高先生,是不是?不過,我辭職是自動的,誰要逼我走,那可不行,我偏不走。李梅亭,他看錯了人。他的所作所為,哼!我也知道,譬如在鎮(zhèn)上嫖土娼?!蓖粝壬挥趹騽⌒缘厥兆。嗳梭@廳得叫起來,辛楣鴻漸立刻想到王美玉。高校長頓一頓說:“那不至于罷?”鴻漸見校長這樣偏袒,按不下憤怒,說:“我想汪先生所講的話很可能,李先生跟我們同路來,鬧了許多笑話,不信只要問辛楣?!毙iL滿臉透著不然道:“君子隱惡而揚善。這種男女間的私事,最好別管!”范小姐正要問辛楣什么笑話,嚇得拿匙舀口雞湯和著這問題咽了下去。高校長省悟自己的話要得罪汪處厚,忙補充說:“鴻漸兄,你不要誤會。梅亭和我是老同事,他的為人,我當(dāng)然知道。不過,汪先生犯不著和他計較?;仡^我有辦法勸他。”汪太太寬宏大量地說:“總而言之,是我不好。處厚倒很想敷衍他,我看見他的臉就討厭,從沒請他上我們這兒來。我們不像韓學(xué)愈和他的洋太太,對歷史系的先生和學(xué)生,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款待;而且妙得很請學(xué)生吃飯,請同事只喝——”鴻漸想起那位一夜瀉肚子四五次的歷史系學(xué)生——“破費還是小事,我就沒有那個精神,也不像那位洋太太能干。人家是洋派,什么交際、招待、聯(lián)絡(luò),都有工夫,還會唱歌兒呢。咱們是中國鄉(xiāng)下婆婆,就安了分罷,別出丑啦。我常說:有本領(lǐng)來當(dāng)教授,沒有本領(lǐng)就滾蛋,別教家里的丑婆娘做學(xué)生和同事的女招待——”鴻漸忍不住叫“痛快”!汪處厚明知太太并非說自己,可是通身發(fā)熱——“高先生不用勸李梅亭,處厚也不必跟他拚,只要想個方法引誘他到王家也去打一次牌,這不就完了么?”“汪太太,你真——真聰明!”高校長欽佩地拍桌子,因為不能拍汪太太的頭或戶背,“這計策只有你想得出來!你怎么知道李梅亭愛打牌的?”汪太太那句話是說著玩兒的,給校長當(dāng)了真,便神出鬼沒地說:“我知道?!蓖粝壬裁?,反復(fù)援引蘇東坡的名言道:“”想當(dāng)然耳“,”想當(dāng)然耳“哦!”趙辛楣的眼像膠在汪太太的臉上。劉小姐冷落在一邊,滿肚子的氣憤,恨汪太太,恨哥嫂,鄙視范小姐,懊悔自己今天的來,又上了當(dāng),忽見辛楣的表情,眼稍微瞥范小姐,心里冷笑一聲舒服了好些。范小姐也注意到了,喚醒辛楣道:“趙先生,汪太太真利害呀!”辛楣臉一紅,喃喃道:“真利害!”眼睛躲避著范小姐。鴻漸說:“這辦法好得很。不過李梅亭最貪小利,只能讓他贏;他輸了還要鬧的?!蓖廊α恕8咚赡晗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