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從小門處出去。過了這楓林小道，便是下山口。今夜下小雪，蘇言把孩子護在了胸前，用身上的毛皮大氅大雪。

    路口處有幾個人影，最前邊的是寧澄，后面還有錦笙和阿池，他們身后停了輛馬車。蘇言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們身邊，阿池忙用手上撐著的傘遮擋蘇言頭上的風雪，擔心道：“這天氣，你也不怕凍?！?/br>
    蘇言渾不在意自己身上不成樣子的裝束，只在他們面前掀開大氅的一條縫，笑道：“是個安靜的孩子，一路上不哭也不鬧的?！?/br>
    阿池點點頭，伸手稍稍拂去些蘇言頭上的細雪，拉著蘇言上那馬車上邊，寧澄為蘇言拂開簾子。蘇言一進去里面，就感覺暖和多了，還特地準備了個鋪著厚實被褥的小籃子，蘇言輕輕將懷里那孩子安穩(wěn)的置于其中。

    “阿娘說，他叫做澈兒，他是寧家的孩子，不是皇家的孩子，往后有勞你們照料他了?！碧K言說著，將一張寫有生辰姓名的紙條還有一塊玉佩放在被褥里。

    第63章 坦白

    63、坦白

    年前時節(jié)學宮冬休, 謝白是家里最閑的一個, 整日也沒有什么事情, 因而總是被母親謝夫人指派著做事。年節(jié)前家中瑣碎事物甚多，謝府與其他習慣指著下人辦事的高門望族不同，謝夫人對于家里事情喜歡親力親為, 謝白甚至跟著謝夫人去雜貨鋪子里頭挑過過節(jié)用的年貨山珍。

    謝瑜剛才北地回來，年后才到宮中御前任統(tǒng)軍少衛(wèi)，不過京中有不少舊事好友邀著他出去敘舊喝酒，從前是同在北衙訓練的伙伴, 往后還是一朝為官的同僚，怎么不好拂人家的面子，再是不想去也得笑呵呵應(yīng)酬著。

    偏生謝瑜人緣極好, 每日接到喝酒的邀約和赴宴的帖子成了堆, 故而醉酒回來, 早晨起不來吃早飯的事情常有發(fā)生。起初謝夫人也理解，后來也覺著其中有些不對勁了，讓謝白去拉謝瑜起來。

    謝白怎么不知道謝瑜那點用心，分明就是怕早飯餐桌上頭謝夫人又提起相親的事情了。謝白推了門就進去，直接二話不多說上手把謝瑜蒙過頭的被子給掀了起來，謝瑜翻了遍身子，又躺著繼續(xù)裝死。

    謝白冷冷道：“日上三竿, 阿娘都進來了, 你還裝什么？”

    謝瑜急忙一翻身, 坐起來左右四顧, 只有站在他床前黑著臉的謝白，哪里有什么謝夫人的影子。謝瑜霎時松了一口氣道：“阿白，別鬧了，真的嚇死哥哥我了。”

    “你這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敝x白不留情面的拆穿謝瑜那點小伎倆。“你不是今年又想躲到東郡老家那邊吧，阿娘跟三姨那邊說了不許留你的。”

    “前些日子費好大勁才把謝家小姐那點心思給掐斷了，就那事成玨還三天不搭理我呢，總不能再惹著點不清不楚的事兒出來讓成玨不高興吧。”謝瑜聽著謝白這么說，臉上也有些郁悶。

    謝白看著謝瑜如今一開口，就這般一口一個成玨十分沒骨氣的樣子，他嘆了口氣內(nèi)心十分復雜。

    謝白問謝瑜道：“你老實說，你如今到底是如何看待鄭jiejie的？你們今后又是怎么打算的？”

    謝瑜雖今生雖然早早知曉了鄭成玨的秘密，但鄭成玨要隱瞞著不說出口，他便多年來也權(quán)當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這么一回事。直到倆人在北地任職戍邊時候，事情才有了變化。

    謝瑜與鄭成玨到北地的第三年，初冬時節(jié)異族因為糧草匱乏大舉偷襲邊境村莊，不但搶掠物資牲畜，還肆意殺傷邊地百姓。謝瑜他們得信之后便馬上帶兵過去解救，未曾想中了敵人的圈套，當即突圍出來，鄭成玨與謝瑜被追到邊界的烏孫河邊，只好投入水中潛逃。

    初冬時節(jié)，北地河流更是冰寒刺骨，兩人順流漂了許久，兩人醒來時候發(fā)現(xiàn)并排躺在一戶牧民家的床榻上頭，身上濕透的衣物更換成干燥溫暖的。

    “那時候是那牧民家的女人給換的衣裳，她給成玨換了身自己的衣裳，還以為我倆是逃難的年輕夫妻。我見著她那打扮，只覺得成玨穿女兒家的衣裳也好看而已并沒表示意外?！?/br>
    “于是鄭jiejie便知道了，你之前是假裝沒發(fā)現(xiàn)而已?！敝x白聽著謝瑜講述當時的情景，大致也能想象出謝瑜那被人抓包的場景了。

    “嗯，成玨當時還有些不高興。”謝瑜苦笑道。

    “你們那次也算是運氣十分好了，大抵也是有驚無險?！?/br>
    謝瑜搖搖頭道：“其實后來也費了番波折，因為我們當時越過了大昭邊境，救我和成玨的是北卑的牧民。”

    其實北卑邊境和大昭一般常常受到異族流民sao擾之苦。當時謝瑜與鄭成玨為帶兵的將領(lǐng)，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大昭身份尊貴的人，那些邊地劫掠的匪寇自然不會僅僅滿足于從平民百姓家搶劫糧食，更想綁架大昭貴族以索要贖金。

    他們二人跳入烏孫河當中逃跑，難免那些異族寇匪賊心不死繼續(xù)沿河搜索。為了不引起驚慌，也不給救助他們的北卑牧民帶來麻煩，謝瑜和鄭成玨就順勢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將錯就錯的裝作是生活在大昭邊境的平民夫婦。后來，兩個人一直隱瞞著身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才總算回到了大昭境內(nèi)。

    故事說完了，謝瑜笑著這么說了句。“大抵經(jīng)歷了那一段，我倆即使未明說情意，但在我心中，成玨便如未過門的妻子一般了。我相信，成玨也與我一般無二。”

    “你跟爹娘坦白吧，他們也不是迂腐之人，你們即是兩情相悅，又沒有做什么虧心事，也沒有不可對人言的?！敝x白沉吟了一會兒勸自家哥哥道。他們兩人如今想要公諸于眾是不大可能，但起碼可以跟家人坦白一番，若得諒解，也不必活著像現(xiàn)在這般辛苦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般瞞著的日子真的過夠了?！敝x瑜伸展了身子，似乎下定了決心，轉(zhuǎn)臉看向謝白，又恢復平日那副不正經(jīng)的笑臉。“若是阿爹要揍我，弟弟你可千萬記著拉著。讓我留條小命跑出去帶成玨私奔。”

    謝白翻了白眼道：“爹的那幾下你都沒膽子挨著，還想帶鄭jiejie跑，你就不怕鄭國公拿軍仗抽你嗎？”

    “那邊是兩回事了，我是爹的親兒子，我跑了他就是生氣幾日，總歸也不會不認我的。鄭國公本與我便是無親無故，這么個突然跑了的臭小子說要娶走人家養(yǎng)了二十年的外孫女，抽幾杖子也是輕的了?！敝x瑜這話說起來倒也頭頭是道。

    “你自己記得今天說的話，日后莫后悔?！敝x白也不再與謝瑜辯了，橫豎將來到了鄭國公面前那幾杖子是免不了的。

    當日晚上，一家四口俱在餐桌前，在動筷子前，謝瑜鄭重的對謝侯夫婦說：“爹，娘，兒子有件事情想要與你們說。”

    謝家夫婦少見大兒子這副正色的模樣，也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