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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就能讓她這么篤定嗎? 然而連笙卻出乎他意料地搖搖頭:“沒有?!?/br> “那你為什么!”他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又意識到不對后急急壓低了聲音,“為什么會認識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的會突然激動,十年將門,不是早已將他的心性磨得硬如堅冰,即便風浪再大也不當起任何波瀾嗎?可是看見這個乞丐,聽見她叫出“顧小少爺”四個字,而后發(fā)現(xiàn)他卻并不認識她,他還是異常地緊張起來。 十年前的秋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那一晚官府為什么會突然包圍顧家,為什么母親要塞給他一塊玉佩,讓他跟著鏢師快走,而自己卻噙著淚眼頭也不回地沖進火海,他什么也不知道。十年前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十年后的他同樣也一無所知,不知道這個乞丐是何來頭,不知道這個乞丐為什么會喊出自己,不知道她圖的什么籌謀什么,甚至不知道這個自稱連笙的人是好是壞。于是他變得分外激動,像一只如臨大敵的刺猬般將渾身的刺都豎起來。 連笙卻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撇過頭,把手里的破碗遞給身邊的另一名乞丐,囑咐他道:“這是今日得來的銀子銅板,還沒散完的,你拿去散給兄弟們,不必留我的份,但是你且?guī)е麄冏哌h些,我與這個人有話要說?!?/br> 那乞丐看起來似乎是她手下的一名小頭頭,方才也正是他替連笙出的頭。他接了破碗,應一聲“得嘞”,招呼身后的一群乞丐們:“走了兄弟們,誰再圍在這里,以后半個子也別想要?!?/br> 這一句利誘威脅,竟比軍令還管用。衛(wèi)長恭就看著那群方才還興沖沖地圍住他,預備挑事的乞丐們瞬間作鳥獸散,烏泱泱地跟著那個小頭頭往遠處走了。他目送著他們遠去,回過頭時,卻看見連笙正一臉正色地看著自己,想到她還沒回答他的問題,便也跟著沉下臉來。 第8章 卷二 舊案(貳)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他問,“你是誰,為什么會認識我?” 連笙此刻已然收起了先前的笑容,似乎是要講出一件極為重要的事,覺得不應當報以嬉笑怒罵的口吻和態(tài)度,她便竭盡所能地板起臉,一本正色地說道:“我是誰這個問題,我已經(jīng)回答過了。小少爺,其實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因為連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叫連笙,是個好人,至少對你而言是個好人,這就可以了?!?/br> 衛(wèi)長恭雖是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回答,但也還是略一沉默,遂而點了點頭,說:“好,連笙,我可以不再追問你是誰,但第二個問題,你需要回答我。” 為什么會認識我。 他的心里曾在一瞬間想過千百種答案,但這些答案最終都會歸結成兩種答案之一——這個連笙,要么是顧家的故人,要么便是顧家的仇人,他心想,總要占一種的。然而連笙開口回答,卻給了他這兩種答案之外的可能,她說:“我是認識你,可是我想你誤會了,我認識的是你,與你是什么身份并無關系。” “你是天王老子也好,你是平頭百姓也好,我只知道我在尋你,而我唯一記得的你的名字,就是顧小少爺?!?/br> 話畢,頓了一頓,她竟還添上一句:“所以,小少爺,請問你到底叫什么呢?” 衛(wèi)長恭登時便感到自己似乎被人耍了一般,這是哪里來的滿口胡言亂語的怪人,又是哪門子天方夜譚的怪事!能在人群里一眼認住他,能一開口便喊他顧小少爺,熟稔得像是已經(jīng)結交了八百年了,卻居然說自己不知道他叫什么! 請問,他到底叫什么? 衛(wèi)長恭怒火中燒,一字一頓地問她:“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不是的不是的,”連笙慌忙擺著她的兩只手,“我是著實一概不知,請問,你到底叫什么?你背著包袱,是才來京都嗎?來京都做什么呢?……” 她慌里慌張地辯解,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是真的“不認識他”,還開始不著邊際地胡謅起來。衛(wèi)長恭強壓著怒火,想要背身上馬一走了之,這個信口開河謊話連篇的瘋乞丐,理她作甚!甚至連剛才給了她一炷香的時間,聽她在這里瞎胡吹,都讓他覺得是天大的浪費!可是她忽然伸過手來拉住他,他反手想要甩開時,眼睛對上她的眼睛,一瞬間被擊中,起了猶豫。 那是一雙干凈澄澈寫滿誠實的眸子,他曾在記憶里見過,是他年幼meimei的眼,明亮而無邪,癡癡地望著他,歪著腦袋張口喊:“哥哥。” 但她太小,還發(fā)不會“哥”的音,他教她“哥哥”,她張開口,卻從嘴巴里冒出一聲“的的”。 衛(wèi)長恭愣住了,停了下來,他終于開始認真地審視起眼前這個臟兮兮的小乞丐,雖然先時有些嬉皮笑臉的,可字字句句卻是分外認真,他看著她,終于慢慢皺起了眉頭。他問:“你可知道,你喊我‘顧小少爺’,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什么?”她非常不解。 衛(wèi)長恭別眼看她,目光仍舊狠厲,像是想要把她看穿??伤床淮?,這個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卻唯獨竟有一雙眼睛這樣真誠。他說:“我叫衛(wèi)長恭,是衛(wèi)將軍府少子,朝廷五品裨將軍,統(tǒng)率衛(wèi)家軍驍騎營,這個世上,沒有人知道我原姓‘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連笙聽了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是你說的,也許是你寫的,我早已記不清了,我唯一記得的,就是這四個字,和你的樣子?!?/br> 你每晚入我夢中的時候,我的夢里,你就是這個樣子。 她心想著,卻沒有說出來,而是反口問道:“這四個字,代表了什么呢?” 衛(wèi)長恭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她的模樣既不像是撒謊,也不像是在裝瘋賣傻,他雖知不可輕易信人,但十年鐵血,倒也略給了他識人之明,他抿嘴沉默一會兒,張開口,說:“代表了殺戮,滅門的殺戮?!?/br> 連笙顯然被這個答案嚇了一大跳。 她滿面的目瞪口呆,連手里的竹竿子也差點從手心滑脫,她結結巴巴地想說些什么,卻又被嚇得說不利索。滅門的殺戮,是指她喊出這幾個字,會給己身招來滅門大禍?還是她對著衛(wèi)……衛(wèi)長恭說這句話,會為他帶來滅頂之災? 她不知道。 她還不知道的是,卻也正是她這滿臉的驚愕,才讓他稍稍放下了戒心。 衛(wèi)長恭心想,也許她是真的不清楚呢,也是,倘若她能知道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倘若她還知道他姓甚名誰,倘若她心存惡意居心叵測,他又哪里還能以衛(wèi)長恭的身份站在這里,質問她這些。 “所以,你是當真不知道?” “我是千真萬確不知道?!边B笙鄭重其事地回答。 她如此的慎重其事,衛(wèi)長恭卻忽而間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