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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的事嘛,誰又說得清呢?!彼f著又要伸手來攬連笙的肩,“哪比得我,再不濟(jì),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將府少爺,何況若你隨了我,真有哪一天,飛上枝頭做鳳凰,也未可知呢?!?/br> 他的手極不安分地滑過連笙肩頭,連笙趕緊的兩步退開,問他:“兆二公子,為何非要纏著我?!?/br> “姑娘此話真真是可笑,”兆孝卿訕訕地收回了手,又腆著臉笑道,“姑娘這般風(fēng)月佳人,還帶著一身的財(cái),給那不解風(fēng)情的衛(wèi)長恭,豈不可惜了?!?/br> 他毫不加掩飾地說起,連笙這才恍然大悟,原是為了她那一手“聽骰子”的本事。 而后不等她再多有嫌棄,便又聽到兆孝卿顧自說道:“正好過些時候,我大哥預(yù)備前去衛(wèi)將軍府提親,不如屆時我就同他一塊兒去,也掙一個雙喜臨門?” 他自是想得美,然而連笙聽了,卻陡然又生出些旁的疑惑來:“提親?你大哥要和誰提親?!?/br> “自然是我無雙嫂子?!闭仔⑶湫πΑ?/br> 衛(wèi)無雙?連笙的眼前倏忽便是一亮。 想那兆忠卿是樣貌家世談吐個頂個地好,衛(wèi)無雙家中,哪里有不答應(yīng)的。又正值此時,衛(wèi)大將軍回了京都,便更沒有不將衛(wèi)無雙嫁與兆忠卿的道理。 連笙想著,又美滋滋地笑出來。 “連姑娘這是答應(yīng)了?”兆孝卿忽然一句話,冷不丁將連笙重新拉回到眼下。連笙登時便又收了笑容板起臉:“答應(yīng)個鬼?!?/br> “那敢問姑娘如何才肯答應(yīng)?” 連笙心下嘲諷,想這兆孝卿自詡風(fēng)流,底子里卻委實(shí)是個下流,也不知掂量,哪里還敢和長恭相提并論,哪個不長眼的若要從了他,才真真是瞎到了姥姥家。她抬眼瞥他,忽而瞥見在他身后,一池冬日里的敗荷,遂指了指滿池枯枝道:“限你半個時辰,你若能教這池子里的破荷葉全開出花來,我便答應(yīng)你?!?/br> 兆孝卿一聽便知她在刁難,“哎”了一聲:“連姑娘這不是與我鬧么,數(shù)九隆冬的,我且去哪里給你尋什么嬌荷,我知姑娘性子誠與荷花一般高潔,過門后我定種一塘子的荷花討你歡心。” 他一臉的殷勤,連笙只覺惡心,聽他將自己比作荷花,她就偏要與他對著來。于是連笙翻了個白眼,道:“兆二公子覺著荷花性本高潔,我卻覺它不過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br> “偽君子?姑娘此話何意?” 連笙便話中有話地:“你光見它外表光鮮,卻也不究其根本,徒有金玉其外,底子里卻是污穢不堪。且它中通外直,腹中空空還要硬作風(fēng)骨,如此做派,不是偽君子又是什么?” 她的弦外之音,直指兆孝卿,可哪想兆孝卿這廂還未聲張,卻忽然自身后傳來三聲大笑。 連笙回過頭去,一位年屆六旬的長者攜了一位年輕公子正站在她身后,年輕公子她認(rèn)得,乃是兆忠卿,而一旁長者眉目矍鑠,居然竟是秦弘道。 第25章 卷五 少時(叁) 秦弘道一面撫掌大笑,一面走上前來:“一位小姑娘,口出狂言,老夫聽了雖是刺耳,居然卻也覺得別有心裁。你說荷花偽君子,可還有些別的說辭?” 連笙不由怔了怔,這秦弘道是何用意? 可見他眉目和善,似乎也不是在故意為難她,連笙怔了片刻,竟真就壯了膽子問他:“我若說得大人不稱意了,大人也不許罰我?!?/br> “小姑娘但說無妨?!?/br> “那便說它所謂‘出淤泥而不染’的話?!边B笙一臉的正氣凜然,“世人皆贊它出塵不染,卻也不想荷花本就靠著泥淖供養(yǎng),一朝成名,且不論踩在根莖的一身泥濘之上得來的名聲有何光彩的,單說眨眼便貶棄了生它養(yǎng)它的泥塘,實(shí)在又是忘恩負(fù)義。真小人也!” 話畢頓了頓,竟就發(fā)覺周遭瞬時陷入一片沉默。 連笙慌地想著壞了壞了,說過了,卻沒成想片刻靜默以后,會重又聽到秦弘道“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秦弘道一面笑,一面回身向兆忠卿道:“忠卿賢侄,此女見地,別開生面啊?!?/br> 兆忠卿恭敬笑著,點(diǎn)一點(diǎn)頭,看向連笙,又問她:“可是姑娘,世事轉(zhuǎn)瞬皆是空,荷花開得再好,終也有歸根化泥的一天,既活一世,便只求現(xiàn)時之好,你又管它過去何處將來何路呢。后人只會記得花開之美,哪里還會在意腳下泥濘?!?/br> 然而兆忠卿話畢,卻無端就在連笙心中起了些波瀾,她頗覺詫異,皺了皺眉問:“只求現(xiàn)時之好?”這才發(fā)覺自己此前與他不過一面之緣,對他也實(shí)在不夠了解,他的心思如何,看起來倒似乎不像面上那般瀟灑磊落。 兆忠卿顯然也并未在意連笙的詫然,只與秦弘道頷首一笑:“秦老,我們也該回了。” 秦弘道應(yīng)一聲,又上下打量連笙一番:“小姑娘……是隨哪位同僚來的?老夫此前,沒見過吧?!?/br> 連笙趕緊便低了頭行個禮道:“回大人,小女是衛(wèi)將軍府上的,出來尋個方便,不想走錯了路,才跑到花園里來?!?/br> “噢——原是衛(wèi)少將軍的客人,”秦弘道又問,“還沒請教姑娘名諱?!?/br> “小女賤名,喚作連笙?!?/br> “連姑娘。”秦弘道瞇了眼睛一笑,“連姑娘可要與我們一道回去?” 連笙巴不得早些擺脫兆孝卿,而今得了這樣好的臺階來下,自是忙不迭地點(diǎn)頭答應(yīng)。 只是這么一來,長恭交代給她打探秦府一事,便再也行進(jìn)不下去了。 秦弘道領(lǐng)著連笙回席,長恭乍一見她,心下不由一驚,可再看秦弘道沒事人一般,又覺事情應(yīng)當(dāng)不是連笙被抓了包那樣糟糕。連笙回到他身邊,抿著嘴輕輕搖一搖頭,長恭這才安下心來,算算時辰,如他所料不錯,應(yīng)當(dāng)是半道就撞上秦弘道了。知道她此番沒能得手,但好在人沒有事,他遂也打啞謎般將頭一點(diǎn):“無妨?!?/br> 連笙探不成秦府,此一事便也暫且擱住了。 這一年年來得晚,春寒春暖的一過,眨眼便已到了清明。 清明時節(jié)。 從春分過后,小雨就淅淅瀝瀝的沒怎么停過。衛(wèi)將軍府要祭祖,連笙不知自己先祖姓甚名誰,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師父需她祭拜,可師父仙去后,尸身埋在那深山老林間,她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得路回去,想到師父又是個頂豁達(dá)的人,便也不再煩惱,只隨了衛(wèi)將軍府祭祀的儀仗一道遙祭。 祭典從清早卯時開始。頭幾日,下人們已將府上各處門楣上皆插好了柳條,及至清明前一天,將軍府上下齋戒沐浴更衣,黎嬸在后廚備下清明日所用寒食,及至祭祀當(dāng)日,天尚未明,祠堂內(nèi)外便已井然有序站滿了人。衛(wèi)氏宗親皆在祠堂內(nèi),女眷與府上賓客就候在堂外。 連笙隨墨先生與白先生站在一旁,卻不偏不倚就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