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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他的一點傳聞?!?/br> “世伯還會關心這樣的小道消息?!?/br> 長恭一語,沈璧聽罷便笑了笑:“原也不是我閑來無聊探聽這些,只是太子府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韓詹事的案子難免受到牽連,太子早薨,加之兆孝卿已死,最后落得韓詹事一案也不了了之,故而我才多加留意了些?!?/br> “那世伯留意到什么了?” 沈璧便又笑道:“也無非就是獄卒口中一些閑言碎語罷了。傳聞此番豫王九死一生,太子母妃原要治他一個死罪的,全仗朝中幾位老臣力保,遂才得以保全,皇帝老兒只下了旨意褫奪爵位,逐豫王去荊州戍邊,也算他不幸之中萬幸?!?/br> “荊州?” “嗯。” 今日被逐出城,原是要去荊州。長恭這才些微嘆了口氣,不覺嘆道:“荊州西北邊陲,蠻荒之地,實也苦了他?!?/br> “他既是位帶兵的王爺,豈又是吃不得苦的。” 沈璧話音落,正在感慨,忽然便覺馬車動了動,前頭傳來車夫喊話:“少將軍,能走了?!?/br> 豫王的車馬已然遠去,沈璧遂也放下布簾,正回身子坐好。 不過一場小小風波,自是無礙,衛(wèi)將軍府的馬車駛出西城門,便一路徑直向著西山駛?cè)ァI蜩等绾我矝]想到,長恭所言“去個地方”,竟會領著他去了桃墓。 西山桃墓,甫一下車,見到山腳的一片蓊蓊郁郁,沈璧便明白了,前往桃墓的路,他已然再熟悉不過。于是不緊不慢地跟著長恭上了山,登上西山頂,遠遠地卻見榕樹底下早已候了幾個人影。 一黑一白自不消說,他們身前一張輪椅,椅上坐著衛(wèi)長青,一旁石凳上,正在俯身托腮逗螞蟻的,是他時常見的那位小姑娘,然而另一頭的石桌旁,卻還多了一道身影,即使一身便裝,也看得出半生戎馬的精神抖擻,正是衛(wèi)大將軍。 沈璧見了轉(zhuǎn)身便要走,一句“沈師兄——”,倒被大將軍先行一步叫住了。 沈璧腳步一頓,身前長恭亦有意無意地擋著去路,想來躲也躲不過,早晚總要面對此一遭的,沈璧閉眼咬了咬牙,還是轉(zhuǎn)回身來,硬著頭皮向榕樹底下走去。 “正月一別,也有半年多未見了?!毙l(wèi)大將軍說著站起身來。 “是,”沈璧行至他跟前站定,“半年未見,我都做了一回階下囚了,大將軍今日好興致,可是特意來看我的笑話?” 他說著瞟了長青一眼,而后將目光收回來,落到衛(wèi)大將軍身上,便見衛(wèi)大將軍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沈師兄對我,還是這樣咄咄逼人?!?/br> 沈璧未置可否,衛(wèi)大將軍便抬手向著石凳,做了個請勢,繼而道:“我于軍中收到青兒來信,講了師兄一案始末,又托我于婚宴當日派他援手以防不測,本不必我親自回來的,但是仍然特意趕回京都,不過就想親見師兄一面。既見師兄,我便開門見山,今日請師兄來,是想借此機緣,與師兄一解你我之間這二十余年的心結(jié)。” 心結(jié)?衛(wèi)長青? 沈璧一愣,片刻的愣神過后還是低了低首,道:“不必了,你兒子救我一命,還了我一個清白名聲,你但可以放心,從今爾后,我不會再為難他了?!?/br> 他話畢又看了眼長青,長青正神態(tài)自若地坐在輪椅上,目光平和望向身前桃林,似乎并不在意他說的不為難之語,反倒是從耳朵里,沈璧聽見衛(wèi)大將軍又開口說了一句:“師兄好意,衛(wèi)雍心領,但我千里迢迢趕回來,并不是為青兒,而是為小枝?!?/br> 素枝。 沈璧頓時一抬頭。 衛(wèi)大將軍再次抬手引向石凳:“師兄還請坐下說話吧?!?/br> 沈璧有些猶豫,然而這一聲“小枝”,終究仍是拗不過想一聽衛(wèi)雍的葫蘆里賣什么藥的心思,還是順著他的手勢坐下了。 衛(wèi)大將軍遂也一并坐到他跟前。兩張相距不遠的石桌,一張坐著連笙和長恭,一張琴就擱在桌面上,墨白二人立在琴旁,守著身前輪椅上的少年,另一張石桌上,便坐了衛(wèi)大將軍與沈璧兩人。待眾人皆坐定后,衛(wèi)大將軍才緩緩開口道:“如若我對師兄了解不錯,想必師兄二十年來耿耿于懷的事情,當有兩件?!?/br> 衛(wèi)大將軍直視沈璧,沈璧便也目光冷冷回看著他,嘴角撇了撇:“說說看,哪兩件?!?/br> “一件,是小枝的死?!?/br> “不錯。” “還有一件,應當就是當年我從祁山上帶走小枝?!?/br> 沈璧聽后,忽然又冷著臉笑了笑:“你倒想得不差,正是這兩件?!?/br> “既如此,那師兄可否聽我一言?”衛(wèi)大將軍問,這句辯駁的話,他在心中憋了足有二十余年了,卻從無機會能對沈璧好好說起。二十年間,回回沈璧見他,不是刀劍相向便是唇譏舌諷,嗆得他縱是有心講和也無力可使,若非此番長青救了沈璧一命,只怕這樣靜坐長談的機緣,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于是沈璧一聲“說吧”,衛(wèi)大將軍便直截了當?shù)靥崞穑骸靶≈Σ粏问俏移拮?,還是青兒母親,小枝的死,我比師兄更不愿意見到,然而師兄可知當日小枝難產(chǎn),不保小枝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衛(wèi)大將軍話音才落,就見沈璧滿臉難以置信地回過頭來:“你說什么?” “是小枝,是她選擇的赴死?!?/br> 衛(wèi)大將軍雙眉深鎖,并不情愿說道:“當日房中之人,除了兩名產(chǎn)婆,更有白先生也在場,白先生與產(chǎn)婆皆說,是小枝執(zhí)意保小,她們?nèi)绾蝿褚矡o用,產(chǎn)婆無法,出來問我,我勒令保大,卻不想小枝竟會為了這孩子與我們對著干。 “當時情形危急,若由著她胡來,只怕母子俱損,一尸兩命,萬般無奈之下,我才松了口。我原想的待到孩子平安降生后便交由白先生救人,可不想小枝卻沒能等到那一刻……” 他話未說盡,卻只感到嗓音發(fā)澀,二十年前回憶一朝翻開,哽住了他的喉,他咽了咽,沒再說下去。 周遭一時靜默,然而原本靜立一旁的白先生卻出乎意料地接過了話,道:“沈掌門,當日衛(wèi)夫人以一己之力保下長青,為這孩子耗盡了畢生的氣力,最后甚至都沒能看上一眼就仙去了。衛(wèi)夫人愛子心切,舍身護子,沈掌門卻為了一點私心憤恨,便一心想要這孩子的命。如今得知真相,沈掌門就不覺有愧嗎?” 她冷言冷語質(zhì)問沈璧,沈璧竟就生生被問在了原地,愣住了。 二十年前,他聽到小枝誕子的消息時,剛從軍中回到祁山不久,那一天,自他與素枝軍中一別,正好半年。那一年他陪她出征北境,在那場曠日持久的燕平之戰(zhàn)后,素枝發(fā)現(xiàn)自己身懷六甲,便先行從前線退回后方療養(yǎng),而他卻在軍中多留了一段時日,直到北境的戰(zhàn)事平息才返回祁山。他本打算于祁山上待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