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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知道,那蛇傷不了我分毫?!?/br> 她一本正經(jīng)的目光坦白托出,卻反輪到長恭起了詫色:“你又怎會知道。” “你可還記得當(dāng)日,我初入將府不久,遇上無雙小姐前來府上,曾在她手提的食盒里見到花蛇的事嗎?”連笙心知瞞也瞞不過,不如干脆主動提起,便一咬牙,“是我放的?!?/br> “我知道?!?/br> 長恭怎會不記得,她的一點心思伎倆,瞎子也要瞧出來了,當(dāng)日竟還傻到跑去他的窗戶底下守著看,被他一眼逮個正著。 “因我打小便不怕野獸,或者當(dāng)說,野獸似乎皆害怕我。我自幼跟隨師父長大的山林,虎豹有,豺狼有,蛇蟲鼠蟻數(shù)不勝數(shù),卻從來只會躲我躲得遠遠兒的,見我便同見了煞星一般?!彼櫫税櫭颊f起,“可我雖費解,卻也受用,故而見了那相府里的蛇,才會絲毫不懼?!?/br> 正當(dāng)長恭有些愕然之際,她又側(cè)過身來有些掛不住臉地笑笑:“所以當(dāng)日算我騙了你,若是再探蛇屋,你大可以不必再跟著了?!?/br> 她為自己欺瞞于他一時抱歉,然而長恭聞言卻并未在意,轉(zhuǎn)而卻是十分惋惜地嘆了口氣道:“再探,怕是再也探不成了?!?/br> “為何?” “當(dāng)日吐了那樣多血,秦汝陽必定知曉有人闖入,左相府也必然要加強防備,即便我們可以不驚動守衛(wèi)來去,只怕也探不出什么了?!彼挳厯u了搖頭,“半年,至少半年之內(nèi)你我都不可以再去,再去也不過是自投羅網(wǎng)而已?!?/br> 連笙一聽,也倍感惋惜,沉默一陣,而后又忽然想起似地問他:“那你當(dāng)日可還發(fā)現(xiàn)了些別的什么?如你所疑的,左相府祠堂中的那些個靈牌,可與漳州秦家有關(guān)?” 她這一問,長恭立時便記起來了:“是了,還有一個大問題。秦氏宗祠之中,有一塊牌位,供奉了一位名作‘劉恒’的人。” “外姓?”連笙登時也瞪大了眼。 “不錯,當(dāng)日我便極度懷疑,秦汝陽本姓為何,于是記下了旁側(cè)那些秦氏族人的名字,想要回來一一對證的,怎奈回來便接連發(fā)了大半個月的燒,燒醒之后,當(dāng)真是一個人名也記不得了。” 長恭說著,又沉沉嘆了口氣。 “還好,好在最打緊的那塊靈牌還記得,便也不算太糟?!边B笙輕聲寬慰他,而后又直起身子拍拍胸口,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如何,要我去幫你找這劉恒嗎?我道上兄弟千千萬,掘地三尺也給你找出來?!?/br> 道上兄弟……長恭抬頭瞧了她一眼,心下有些好笑,不過一群乞丐,夸著夸著還上道了。心底笑過一番,又垂了眼,道:“不必了,普天之下的劉恒不計其數(shù),你我光知一個名字,旁的皆是沒著沒落的,要怎么找?!?/br> 說得也是。 連笙一時又同xiele氣的皮球一般癟下來。 她垂頭喪氣的,反倒長恭卻似看開了一般,道:“無妨,等吧,反正業(yè)已等了十一年了,再等等也等得住?!?/br> 連笙側(cè)過頭去看他,說這些話時,他的面上早已波瀾不驚,這么多年煎熬,捱得應(yīng)當(dāng)很辛苦吧。她心想著,不由想要換個話茬,便若無其事伸了伸懶腰,問他:“只是左相府里,為何會有那樣多的蛇呢?且看那屋內(nèi)陳設(shè),似乎還是有人特意飼養(yǎng),當(dāng)日彌漫屋中的血腥味,而今想來,只怕正是它們用以果腹的rou食罷……” 連笙皺著眉,便聽長恭問她:“你曾細看過那蛇,可覺有異?” 她略一沉吟,想了想又若有所思地說起:“當(dāng)日我只看了兩三籠,但卻發(fā)現(xiàn)條條皆是毒蛇,且種類繁多。你說堂堂一位左相,弄間密室來養(yǎng)這么多蛇,圖個什么呢?” 長恭正要開口,倏忽余光瞥見一位下人從院門外踏入,于是又閉上了嘴,沉默地看著那下人走向他們。 那下人走近后行了個禮道:“少將軍,連姑娘,長青公子有請?!?/br> 長青同時請他二人,“可有說是為了何事?” “小人不知,只聽公子吩咐,說是一樁要事,請二位及早過去。” 聽是要事,他們便也不再耽擱,將與左相府的種種擱到一旁,匆匆起身,往長青院中行去。 第60章 卷十 蛇府(肆) 他二人一入長青的院子, 卻見墨先生白先生也在,長青正在院中坐著,看見他倆進來, 笑一笑:“來了?!?/br> “兄長, ”連笙邁步上前,“這樣冷的天, 怎的跑來院子里,不怕凍著嗎?” “屋里悶, 外頭倒要爽利些?!?/br> “兄長喚我們是有何要事?” 連笙說著已然奔至他近前, 便見長青微笑抬起兩只手來:“有樁要事, 請你們來,扶我一下。” 扶? 連笙回身望了長恭一眼,有些不明就里, 但是長青讓扶,他二人也不好多問,跟著照做便是。于是彎腰攙上他的胳膊,正要用力將他扶起??赡南腴L青落在他二人臂上的手倏忽一頓, 還未等到連笙先行攙他,他卻已然使了使勁。 長青的一只手臂搭在連笙左手上,手指緊緊握住她的右腕, 連笙只覺雙手間平白無故受了千鈞重力,她差點一個沒站穩(wěn),抬頭卻見長青扶著她與長恭的手,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即便雙手雙腳正在極不受控發(fā)著抖, 卻也是他自己,靠著一點己身的氣力,站起來了。 連笙頓時間呆在了原地,連同一旁的長恭,亦是難能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二十多年了,長青的腿疾讓他無法奔跑、行走、站立,除了上床就寢,他幾乎沒能離開過這輪椅一刻,他們也早已習(xí)慣了他用那一對輪子來代替雙腳,可是在這個稀松平常的冬日里,他扶著他們的手,卻搖搖晃晃地站在他們跟前。 長恭訝然說不出話來,連笙更是震愕得將要把那下巴都摔到地上。她剛要脫口一聲又驚又喜的“兄長”,卻見長青兩腿猛然一晃,一下子又跌坐了回去。 他抬起臉來有些赧然笑笑:“尚還站不太穩(wěn)?!?/br> “這是,”長恭終于回過神來,“兄長的腿疾……” “是,在康復(fù)了?!?/br> 他肯定又夾雜了些許不自信地淺淺一笑:“這便是我所說要事?!?/br> “兄長!”連笙忽地一聲歡呼,“兄長定是生有菩薩保佑,我還從未見過兄長這樣天生的腿疾,還能好的!” 連笙一時激動,口無遮攔,長青聽了卻也絲毫不覺氣惱,只順著她的話茬向白先生一點頭道:“并非是何菩薩保佑,全要仰仗白先生辛勞。若非先生二十年如一日地cao持,焉又能有今天?!?/br> 連笙心底忽起的欽佩,對白先生只有頂禮膜拜。目光崇敬投向她,卻只見她仍舊一副冷言冷語,道:“你能站立,已然是背天而行,若要行走,還求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