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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慌忙搖了搖頭。 長恭此刻兩手交疊抱在身前, 正支起一條腿,背靠著柱子坐著。又因?yàn)楸晨恐?,于是便成了面朝連笙的方向。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連笙的一舉一動, 一顰一笑便都這樣全部落進(jìn)了他的眼里。 她拿雪團(tuán)子去打積雪,繃直了腳尖在雪地上變著法兒畫畫,嘴里哼些亂七八糟又自得其樂的小調(diào), 輕輕搖頭晃腦。他只沉默地看著,一時出神。 連笙雖然欣欣然于能和長恭一道守歲,但被這道若有似無的目光盯得久了,多少也仍是覺著不自在, 于是她忽而鼓起勇氣猛地一回頭:“長恭?!?/br> “嗯?”長恭顯然沒能料到她會突然殺個回馬槍,冷不丁地轉(zhuǎn)過頭來,他毫無準(zhǔn)備,眼神不自覺地躲了躲,而后又迅速恢復(fù)理智的鎮(zhèn)定,“做什么?!?/br> “你在看我嗎?看我什么?”她眨眨眼睛問。 長恭立時撇撇嘴,移開目光道:“自作多情,你有什么可看的。” 然而就連口氣里都透著心虛。 連笙見他這副犟嘴模樣,不覺心上像是灌了蜜般甜滋滋的,便也不去拆穿他。只是她抬起的話題,自然也還該她接下去,于是轉(zhuǎn)眼又抱著暖爐笑笑,悠然自得地轉(zhuǎn)了話鋒說起:“我那年九歲吧,和我?guī)煾敢黄?,也是這樣坐在門前看雪守歲。那片深山老林常常落雪,小時候見那林子真是巨大無比,好像可以跑一輩子,怎么跑也跑不到邊?!?/br> 她忽而講起童年往事,長恭忍不住又抬起眼來看向她。 她頓了頓又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和他看雪守歲,轉(zhuǎn)眼都已過去這么多年了。這么多年若是他還在世,如今一定又要嫌我,他都死了多久了,竟然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沒有,指法也好輕功也好,全還他生前教的那一套。若要得知我啃了他這么多年的老本,大概泉下有知也得被我氣活過來?!?/br> 連笙講著講著又突然哈哈大笑。 長恭定定地望著她,眼里卻不知不覺泛起了一抹溫柔顏色。他融融的目光落在她的笑靨之上,柔聲問:“你師父,應(yīng)當(dāng)很喜歡你吧?” 這樣明亮的笑,諒誰見了,都當(dāng)喜歡的。 “許是吧,”連笙托腮沖他眨眨眼,“我打小便長得這樣可愛,誰不喜歡?!?/br> 真真是大言不慚。 長恭心里發(fā)笑,可笑過之后竟然破天荒的,并不想反駁。 雪夜靜謐無聲,不遠(yuǎn)處一點(diǎn)煙火燃動,噼——啪——“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好似煙火綻在心上,砰砰兩下。 長恭抬起眼來望向連笙,她的雙瞳剪水,亮亮的,細(xì)弱雙手托腮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就只剩下雪光倒映出這一雙眼睛,半含笑意,半含期許,望著他:“你喜歡我嗎?” 雪后夜空寂靜澄澈,熠熠星輝,像她的眸光微動。明明廊下晦暗不清,他卻分明看得見那眼里浩瀚星海。杏眼倏忽眨了一眨,長睫微微覆下又輕輕揚(yáng)起,柔柔的好似一支羽毛在他心頭拂過,拂得心上草葉新發(fā),癢酥酥的。 噼—— 啪—— 夜空里銀花怒放。 長恭突然喉頭發(fā)緊,只覺嗓子干澀難耐,一時間突突的心跳,竟讓自己瞬而慌亂。明明已是口干舌燥,偏手心里卻細(xì)細(xì)地沁出了汗。他暗暗蜷緊十指,垂下眼皮,不敢看她,低聲道:“我不討厭你?!?/br> “那你喜歡我嗎?”她又問了一遍,不依不饒。 難道不喜歡嗎? 心底里悄悄一個聲音也在問他。 長久以來埋藏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忽而一絲一縷,漸漸涌現(xiàn),他恍然間生起一種異樣之感,此前從未有過,亦或許是從未刻意正視過的,他好像,確實(shí)對她不一樣。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她別眼相待,許是每每感到自己脆弱無比的時候,她都恰好在他身邊,因?yàn)橛兴阒X得心安,可當(dāng)自己時常瞧見她與兄長談笑自若,他心里的陣陣發(fā)酸又是怎么回事? 心上仿佛一塊鈍石擊了一下。 方才席間,大將軍問她有否婚配,她與兄長越過他眼神交匯的那一刻,那股子翻江倒海的醋意洶洶倒灌,猛地就要淹沒了他。長恭陡然間生起的勇氣,他驟而抬眼:“連笙?!?/br> “在?!?/br> “我……” “長恭——” 嘩啦一潑涼水澆下,清冷一地,長恭回頭看去,院門口遠(yuǎn)遠(yuǎn)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將他一句才起的告白冷冷打斷了去。長青推著輪椅拐進(jìn)院中,邊行邊道:“到處找你不見,原是躲在連笙這里。” 天上煙火燃畢,落下滿地黯然灰燼。 “兄長……”長恭眼里生生熠熠的光彩,漸而熄滅,緩緩起身。 長青走得近了,才向他微微一笑道:“我一人獨(dú)坐房中無聊,便想來尋你說說話,可哪知到了你的院子,卻見房中無人,大年三十難得見你會在府上別處守歲,一時興起,就想著出來找找。” “嗯?!遍L恭略一低頭,又輕輕坐了回去。 “能和你們一塊兒嗎?”長青柔聲笑問。 “當(dāng)然可以?!辈坏乳L恭開口,連笙便已跳下回廊的石階,將長青的輪椅推至廊下。 長恭望著她興高采烈的身影,似乎片刻以前那樣深深的眼眸只是幻象,轉(zhuǎn)瞬即逝,明明她還沒能等到他的回答,眨眼卻已忘得干凈了。 心頭忽如其來的失落,跟著黯淡排山倒海而來,于是他默默垂了眼,緘口不言。 長青坐下后,與他二人閑敘家常,長恭也只得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不一會兒忽然聽見他喊一聲“連笙”,又不自覺抬起眼來。 只見連笙悠然自在地輕輕晃著兩條腿:“兄長何事?” “我有些餓了,能幫我弄點(diǎn)吃的來嗎?”長青略有些抹不開面子地笑笑。 “???”連笙呀一聲,掐指算算時辰,年夜飯方才結(jié)束多久,“你這就餓啦?” 可長青硬是點(diǎn)點(diǎn)頭:“是?!?/br> 他的眼里笑意融融的,叫連笙實(shí)難拒絕這笑意。于是晃蕩的雙腿一頓,她足尖點(diǎn)地站起身來:“好吧,那你稍等,我去廚房給你看看?!?/br> “有勞了?!?/br> “小事。” 連笙踩著雪光,輕快走了,腳底卷起殘雪還飄散在北風(fēng)里,于院中留下一串遠(yuǎn)去的印跡。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長青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收回了面上慣常的微笑,道:“長恭,我們聊聊吧?!?/br> 長恭仍然抱著雙手,只是聞言一愣,繼而直了直身子,不再抵著柱子而坐,眼神有些閃爍飄忽,落在長青面上,低聲道:“好?!?/br> “兄長方才便說是為尋我而來,這會兒又特意支走了連笙,請直說吧,可是想同我聊什么?” 見他既已這樣開門見山地問了,長青便也不再拐彎抹角,他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道:“聊你們現(xiàn)在所謀之事?!?/br> 話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