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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于是連笙的滿心離愁里,一時又生了些許的難過——自己這廂哀思重重,于他卻是截然不同的。 知道就要遠征了,行前卻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果然自己于他,永遠不足輕重。 連笙心底一聲嘆息,默默了許久,終于還是垂下了眼。手上一點小動作也停了,心頭絲般絞著,不知該不該繼續(xù)站在這里。然而就在猶豫不決之際,耳朵里卻又傳來長恭低低的聲音:“我們走后這些時日,你與兄長就留在將府,最好哪里也不要去。外面許是不太平,你們身旁沒個護著的人,更要小心些?!?/br> “怎么,墨先生白先生也要走嗎?”連笙抬眼,忽覺詫然,先頭光聽黎嬸說到長恭要出征她便跑了,后邊還講了些什么,她一概也沒聽見。 此刻便見長恭背對著她的腦袋略點一點:“嗯?!?/br> “沈世伯一事已了,兄長已無性命之憂,二位先生從前便在軍中輔佐父親,只因沈世伯之故才留守京都,而今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比之以往應(yīng)是更為兇險,二位先生自然也要同去?!?/br> 連笙聽罷,立時又擺正了身子:“那你們都走了,往后的日子就我與兄長守著偌大將府,干脆我和你們同去吧,有白先生在軍中,先夫人素氏亦是女流之輩,我也……” “胡鬧!”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被長恭的一聲低喝打斷了。 連笙一怔,見他剎那回過頭來,好不容易終于抬頭肯理她了,開口卻是聽他厲聲斥責(zé):“這是行軍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你也不怕有個好歹!” 連笙不想他的反應(yīng)如此之大,一時語塞,又似驚弓之鳥一般,登時瑟瑟地閉了嘴。 長恭與她四目而對,見她眼里乍起的小心翼翼,轉(zhuǎn)眼又呈落寞之色,意識到是自己話說得重了,頓過一頓,才又緩緩放低了聲音道:“以前我回軍營,不也是這樣,如今不過再多帶上墨先生與白先生同去罷了,你不必太敏感了……” 可是一聲“不一樣”,連笙低著腦袋小聲駁他:“過去無戰(zhàn)事,你是自由身,想起便可回來,而如今你這一去,卻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話音漸沉,她神色也跟著黯了下去,隨她這樣黯然傷神,倏忽一抹愁緒竟也悄然泛上長恭心頭。過去回回出征,皆從未有過的愁緒。從前只知道一心奔赴戰(zhàn)場的,而今卻好像有了牽掛,有了一點盼頭,于是再要走時,便覺舍不得。 長恭意識到這一點,抬眼重又望向連笙。 “沙場上刀劍無眼,你要多當(dāng)心些?!边B笙頭低低的,交代他。 他抿著嘴,默默一聲“嗯”。 而后又聽身前方的連笙小聲怨念:“你還未走,我卻已然開始想你了……” 心頭竟就驀地化了開。 打從遇見她來,便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有好有壞,可唯有一件,他不知好壞的,便是發(fā)覺自己喜歡連笙。 喜歡她。 于是想到自己這一去,實在太久太久了,久到自己甚至沒了一點自信,連笙將要離開他的這些時日,會不會因為自己久等不至而變了心意。從前仿佛毫無所謂,甚至從未考慮過的問題,而今忽然想起,竟卻感到心頭酸澀無比。 畢竟,自己此去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煎熬,畢竟兄長還在京都。 長恭心念倏忽一動,默默別過頭去,背對連笙,卻是輕輕開口道:“我也想你?!?/br> 字字隨風(fēng)飄飄渺渺,連笙剎那抬起頭來。 剛要張口不確信地問他你說什么?院子里卻來了個小廝,張口便喊長恭,道是大將軍催著,該走了。 長恭胡亂應(yīng)一聲,便迅速扎好包袱,拿了劍,低頭便往門外走去。 連笙立在門邊,他一路出了屋門,并未抬頭看她一眼。 她就這樣見他埋頭經(jīng)過,覺得滿心失落至極,想來方才那一聲不算告白的告白,大概也只是自己幻聽而已。于是傷心難過,不想再見他背影遠走,倚門別過頭去。 然而腦袋還未挨抵門框,忽然卻被一只手攬了一攬。 長恭折回來,一手提著包袱與劍,一手直直攬過她的腦袋,不等她回過神來,便已輕輕吻在她的額上。 “等我。” 連笙心頭怦怦亂跳。 府外幾聲亂馬嘶鳴,出征了。 第72章 卷十三 逆謀(壹) 連笙又開始發(fā)夢了。 打從長恭走后, 她便重又日復(fù)一日,夢見長恭。夢里長恭銀槍鐵甲,殺在陣前, 身后千軍萬馬悉數(shù)化作一片暗色, 唯有他眼神明亮,如沐神光。 連笙知道這些夢皆是真的, 長恭于她夢中無虞,那便真就一切順?biāo)臁?/br> 萬事平安, 平安便好。 捷報頻頻傳回京中, 也在點滴印證她的夢境。北燕果然不日發(fā)兵, 直逼齊境,衛(wèi)家軍七萬兵馬,在衛(wèi)大將軍統(tǒng)率下, 擋住近二十萬燕軍輪番攻襲。少將軍衛(wèi)長恭領(lǐng)兵陣前,幾場大小戰(zhàn)役,亦是屢立戰(zhàn)功,竟硬生生將來勢洶洶的北燕大軍拖入兩軍膠著的境地。 只是先時許諾的朝廷兵馬久久不至, 衛(wèi)家軍孤軍奮戰(zhàn),與捷報一同發(fā)的,還有數(shù)道請兵奏折。 前線戰(zhàn)事曠日激烈, 然于京中卻是風(fēng)平浪靜。 連笙每天仍是一如既往,陪同長青站立起身,偶爾技癢,便去后廚找她幾位稱兄道弟的伙計們開賭。長恭不在, 不必遣她再去偷雞摸狗,她一把手藝無處可使,便只有借著玩骰子的當(dāng)口,十次里頭出上三兩次老千過過癮。 雖然有些不要臉,但她素來自詡也沒什么臉。 這一日,又是一場小賭下來,連笙贏了幾兩銀子,可輸?shù)米疃嗟哪敲镉媴s賴起了賬。 “不玩了不玩了,”他吵吵嚷嚷地摔了骰盅,“今兒個點背,不玩兒了!” “不玩兒了你也總得把錢給了呀?!边B笙笑嘻嘻一攤手,“二兩八,我的,還有他們的幾兩,快,把你錢袋子拿出來?!?/br> 可哪想那伙計抬手便是一掌拍在她的空手上:“給你個屁!” 許是連輸了幾局,心頭正窩火,連笙好死不死撞在這當(dāng)口上,不拿她出氣拿誰出氣。 只連笙哪里會是白白一只受氣包,被他這么大力一拍,正在吃痛,又聽他罵罵咧咧,指著鼻子喊他們幾個贏了錢的吃屁,登時心頭也躥起了火。 等那伙計前腳邁出門,她后腳便也跟了出去,行了幾步瞅準(zhǔn)機會使他一個絆子,當(dāng)場便教他摔了一個狗吃屎。還憋著笑,卻又忙地假作慌里慌張地去扶。 那伙計被她扶起,脫口又是幾句不長眼的罵,可連笙卻一反常態(tài)地受著,待他一路罵著娘地走了,連笙方才直起身來。一手掌心攤開,忽忽向上一拋,一只不大不小的錢袋子應(yīng)聲又落回手掌上。 正是趁她彎腰一扶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