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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過對少陽的分毫,一切說白了,大抵也只是自己杞人憂天兀自煩擾。 于是心頭的結(jié)似是豁然開解一般,正在暗暗愧疚之時,聽見身前長青背對著她的聲音緩緩道:“你無需憂心,我與長恭自小長大,他不是那樣朝秦暮楚的人?!?/br> “嗯……”連笙安下心來,不覺又生出一絲赧然,低低應了一聲。 正抬起頭來預備繼續(xù)推他往回走,不想倏忽一陣冷風吹過,登時鼻尖一癢,“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 許是今夜在乘鶴樓上吹久了風,方才出門又一時不察,未添衣裳,是故眼下約摸有些著涼,連笙緊了緊身上的一件單薄披衣,就見前頭長青解下衣裳來。 他回身將外套遞與她:“披上吧。” “兄長穿著就是,我無礙……阿嚏——” 話未說完,又是連著一個噴嚏。 長青不由分說,兩手提住外套衣領,一抖一揮,側(cè)身便披到了她肩上。 “披著?!?/br> 話里不容拒絕,加之也著實有些涼了,連笙只有謝過披上。 她拴好衣領系帶,便笑笑推著他往回走,再沒有提今晚的事。 時已將近子時末,四下萬籟俱寂,然而連笙走著走著,卻忽見前頭三三兩兩屋子里的燈陸續(xù)亮了,遠遠的隱約有人影跑了出來,邊跑邊在叫嚷著些什么。連笙頓覺奇怪不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與長青快快向前頭趕幾步,便聽見三兩個小廝一路奔著呼喚各院的人:“走水了!走水了!公主院中走水了!” 連笙一聽,登時大駭。 她飛一般推著長青往自己院中奔去,拐過幾道彎,竟真就見到小院里隱隱現(xiàn)出火光來。 “少陽——”她一聲驚呼,帶著長青腳程飛快往回跑。 身旁拎著水桶的小廝仆婦紛紛向那院中聚去,待到連笙趕到時,院子里已然進進出出填滿了人,火勢起得并不算兇猛,但連笙定睛一看,起火的竟是少陽的屋子。 她逮住一個從里頭跑來的小廝便問:“公主人呢?人在哪里!” 那小廝慌里慌張,倒空了水又要再去打,只道:“沒見著公主的人!怕是還在里頭!” “還在里頭?!”連笙抓緊了他的衣領,“怎的不去救人!” “連姑娘,門前的火這樣大,總得先撲了門前的火才進得去??!” 他話畢一掙連笙的手,又飛跑著去提水了。 連笙被他這樣一掙,撒開手來,再望向少陽房門口,便如他所說,當真竟已燒出了一道火墻。烈火熊熊,將門窗皆燒得變了形,隱約聽見火海里頭少陽的呼救聲聲。連笙當即將長青推到一旁,只喊了聲:“我去救她。” 話也不等長青再開口,一個箭步就要往火海中沖去。 然而她人才奔至門外兩三丈地,卻先已見到一個身影,離弦之箭一般沖了過來。 那身影動作極快,搶了近旁要潑水的小廝手中木桶,提頭便往身上淋了一身,再將浸濕的外衣迅速脫下蒙住腦袋,而后也不顧身旁的人們驚呼,徑直便往房門處沖進去。 身手矯捷,她再熟悉不過了。 一聲“衛(wèi)將軍使不得——”,滅火的小廝里頭有人喊了一聲,連笙方還急急狂奔的步子,剎那便止住了,停在原地。 長恭…… 長恭怎的會在這里。 她難以置信,沉默立在當場,只瞪大了眼,瞧著他沖入火海。 門窗早已燒得發(fā)歪,連笙走前只是帶上的房門,此刻因火燒斷了門栓,斜了一些,正好便將門卡住。長恭側(cè)身往那門上一撞,沒能撞開。 他一撞沒能開門,大火卻已迅速卷上他的外衣。 方才澆下的那一桶水,畢竟?jié)驳锰?,只浸濕了衣裳,卻未浸透。衣上被沾濕的地方騰起花白水霧來,未來得及幾處衣角,卻是火苗一染,紅了起來。 “長恭……” 連笙卡在喉間的一聲呼喊,還未全喊出口,就已見他又是卯足了氣力一撞。 那房門歪歪斜斜,晃了一晃。 身后小廝們紛紛喊他,危險,使不得,于他卻是充耳不聞。見門還未開,又是退開兩步猛地撞過去。 火苗攀住他的衣角,迅速燃了,直直往上爬,眨眼就燒了起來,長恭急急以手臂撣了兩下,卻沒成想竟連同手臂一并遭了殃。 兩袖挨上了火,人已然是落進了火里,再燒一會兒,衣裳就該黏住rou身,褪不下來了。可此時此刻,也不是脫下衣裳保命的時候,他要往火海里沖,還要指這一身薄衣再擋一陣。他一咬牙,也顧不得再撲身上的火,直直又向那房門處撞去。 眼看那火纏住了他,連笙當即回過神來,一把搶了近旁小廝新打來的一盆子水,徑直便往長恭身上潑去。 那水花劈頭蓋臉澆下,登時撲滅了長恭身上的火,水澆在火上“嘩啦”一聲,伴著這聲火滅騰起的周身白霧,房門頃刻倒了。長恭撞開了門,一滾身子,闖了進去。 里頭已然燒得七零八落,少陽睡在里間,連笙站在大門外,兩手攥緊了袖子,焦急萬分地等著。長青不知何時行到她身邊來了,見她十指緊緊,嵌得骨節(jié)發(fā)白,不由拍了拍她的背,小聲勸慰她:“別擔心,會沒事的?!?/br> 她如何能不擔心。 明明走前還是好好的,轉(zhuǎn)眼回來卻已成了這副模樣。少陽睡得深熟,也不知眼下醒了沒有,若是醒來見到床頭床尾火光大肆,不定該有多么害怕,火燒了這樣半晌卻不見她跑出來的影子,定是被困在了里屋,若是里屋的門被燒得堵上,更甚至于,若是少陽夢里便被煙灰嗆住了口鼻…… 連笙不敢再往下細想,只能緊緊盯住房門口,翹首以待出現(xiàn)的身影。 可是長恭也不知為何,從入火海后,卻沒了動靜。 連笙緊張萬分,只覺他已然進去了許久了,那火勢在門甫一倒下時尚且略略減了幾分,旁人正要也跟著一并往里沖,卻不想剎那燒斷了一根梁木,落時恰好斜斜抵住了門,轉(zhuǎn)眼竟又燃起了騰騰火勢。 一眾小廝們只得不停往里潑水,好澆熄那門前的火,教長恭救了人出來時能暢行些。 門外已然聚了黑壓壓一片的人,遞水的遞水,抬沙的抬沙,院中住的仆婦們聲淚俱下,不??迒旧訇?,正在吵吵嚷嚷,眨眼人群當中有人喊了一聲:“王爺來了——” 眾人當即讓出一條道來,連笙回眸望去,就見豫王高懿面色焦急,只披了身外衣,雙手還在系著衣上扣結(jié),兩腳卻是交錯不停,往少陽房門前行來。一面喝問身旁隨侍:“怎的會起這樣大火!少陽呢?少陽如何了……” 話音未落,就聽屋中猛然“轟”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長恭一腳踹在橫于門前的梁木上,被踹斜的梁木登時滾落,摔了下來。 他懷抱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