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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從那火海里奔出。 “公主——” “少陽公主——” 圍著的人群驟然爆發(fā)的呼聲,既驚且喜。長恭的懷里,少陽埋著的頭抬起來,瞬時便滾出兩滴豆大的淚來。 連笙夾在人群當中,一時頓住了腳,怔怔地不敢上前。目光只在少陽身上短短停留了一瞬,確認她已然無事,兩眼一眨便又移開了。游移著,卻是落到了長恭身上。 衣裳早已干了個透,底下衣角還被燒得焦糊,黑了大片,鬢邊幾縷亂發(fā)許是被火燎過,微微發(fā)卷,好在人沒有事。他的面上沾了灰,雙頰在火海里被烤得通紅,紅與黑交錯間,兩眼卻是錚亮,烏黑眼珠飛快轉了轉,巡視當場,而后在見到連笙的剎那間,直直地頓住了。 連笙…… 嘴角牽扯著動了動,話還未喊出口,懷中少陽先已掙開他,兩腳落地,飛奔撲向豫王懷里,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 這一聲哭喚,喊醒了連笙。連笙與長恭,在少陽的哭聲中四目而對,轉眼低下了頭,往旁安慰少陽去了。 原本是被擔憂焦急填滿的一顆心,此時此刻空了下來,卻又倏忽涌起方才長恭奮不顧身沖向火海當中的畫面。那樣決然、害怕、焦灼的眼,深深深深,也是刺在連笙的心頭。連笙心想,那是少陽的屋子,他是知道的。 他絲毫不顧己身性命,也要救她。 于是今夜才壓下去的難過,驀然竟又涌了出來,她再不敢抬眼看向長恭,便只有垂了腦袋,轉身去尋少陽。 長恭才要邁向她的腳步,驟然一停。 他望著連笙側影,想起方才驚險種種,仍然心有余悸,眼下見她不在屋里,心中一塊巨石懸著,才是終于落了地。她沒事,沒事就好…… 今夜連笙離去不久,他便也從乘鶴樓上下來,心頭空落落的,沿街漫無目的地走,不知不覺竟又繞到了豫王府。想到連笙,他便停了下來,在離她院子最近的一處外墻下站了許久,直到夜已三更,發(fā)覺院中起了火光。 他是翻墻進的豫王府,匆匆往里趕時,才知起火的是少陽屋中,不知屋里境況,然而左右卻不見連笙的人。心懸了起來,正在慌張,偏是此時,耳朵里又聽見近旁嬤嬤在哭,說今夜公主邀了連姑娘一塊兒睡,現(xiàn)下只怕兩人都還困在里頭。 他心驚rou跳,猛然搶了小廝手中的水要往里沖。 里屋只有少陽一人,哭說醒來已然不見jiejie人影了,他停留不得,趕緊便先將少陽帶了出去。卻不成想,連笙沒事,人在屋外。 好在她在屋外…… 長恭一顆心安然放下來,低頭抿了抿嘴角,有些劫后余生的慶幸。正要轉身也向豫王那側行去,然而兩眼一定,落在連笙身上裹的披衣之上。 那身衣裳眼熟至極,他眸光一頓,見到跟在連笙一旁,坐于輪椅上的兄長。 第109章 卷二十一 回京(壹) 那一晚所有人都沒能睡好。 豫王派人徹查大火起因, 應是外間點的一盞夜燈,因窗子不察未曾關緊,漏夜的風一吹, 教窗欞上的木栓一帶給帶倒了, 正落在底下布帛之上,方才燒了起來。雖非人為, 但一番徹查,也是教闔府上上下下折騰了一夜。 少陽受了驚嚇, 請白先生前來看過, 服了些安神湯藥后, 方才在連笙房里睡下。連笙則是守著少陽,于床上靠坐了一夜。 這一夜未能成眠,腦袋里不斷浮現(xiàn)晚間種種, 從豫王府到乘鶴樓再回豫王府,從少陽到長恭再到長青,連笙輾轉哀思,竟是再不能寐。不時側頭看一眼身旁少陽, 少陽用了湯藥已然安睡,心里不覺有些羨慕,這樣不用煩惱纏心的年紀, 倒是想給自己也來上一碗苦藥,好歹能換半夜安眠。 偏她是再睡不著的了,一晚上心情起起伏伏,跌宕如浪潮一般。心里想著, 竟真就守著墻角滴漏滴滴答答數(shù)到了天明。 這一夜同樣輾轉反側的,還有數(shù)里之外軍營中的長恭。 他從豫王府出來,時已四更過半,想到白日尚有軍務要處理的,遂才徑直回了軍營。然而換了衣服躺回榻上,瞪著兩只眼睛,卻是怎么也閉不上。 眼前白里有些發(fā)黃的帳頂,眼前一幕一幕,浮現(xiàn)的卻是連笙種種。今夜乘鶴樓上,分明感覺得出她的不對勁,可偏偏思前想后,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錯。是這月余以來未去見她之過?抑或是旁的什么緣由?連笙顯然是不高興了,連留給他問上一聲的時間也沒有,匆匆扭頭便走。 他心中懊悔,當時應該追上去的。 剎那而起的悔不當初,如若她掙開手的當下,自己追上去了,不由分說問個明白,也不至于到了后半夜還要獨自一人在此徹夜難眠。若是當時解了她心中捕快,也不至于她會半夜三更去尋兄長。 想到此,心頭更是郁悶難當。 他希望連笙心中煩擾,能與他說道,卻不是每每都去道與兄長聽。也說不清是種怎樣的心思,自己興許就是個小氣鬼吧,面上落落大方,心里小氣吧啦。 他嘆口氣,兀自又發(fā)覺有些可笑。倘若他能回到數(shù)年以前,告訴當日的自己,有一天竟會變成這副模樣,那個冷面無情的衛(wèi)長恭,不知是否要驚訝得連劍都拿不穩(wěn)。 自己與連笙相處日久,悄然間也是變了許多。 大約近朱者赤,沾染了她身上嬉笑怒罵的人間煙火氣,反而才感到活于當下的真實。 他臥于榻上,任憑念頭天馬行空地發(fā)散,胡思亂想間,瞬而是憂,瞬而是悔,瞬而又氣,瞬而又喜,五味陳雜,交于五內,一時全然沒了睡意。 直到外頭天已大亮,長恭終于撐不住又坐了起來,思來想去,仍是按捺不下心中的愁結,還是要去一趟豫王府,去尋連笙當面問個清楚。昨夜樁樁件件,若再不趁熱打鐵問個明白,還不知日久積攢,要積弊到何種程度。 想著,便手腳麻利換了出外的便服,順手抄起擱在床頭的雕花木盒——昨夜未能送成的白玉簪子,且看今日有無合適機緣吧。 他一面揣了木盒入懷,一面直直便往外走。然而人還未能走到帳門口,就先已聽得外頭遠遠一聲火急火燎的“報——”。 長恭掀起帳簾來,只瞧遠遠飛奔而來一名小兵,單膝跪倒在他跟前:“報大帥!昨日朝中點將,定于今早發(fā)兵,直指襄州,眼下應當已然上路了。據(jù)探子來報,此行南下大軍約摸二十余萬,兆惠將軍親征!” 一語話音未盡,長恭面上已是陡然一變。 先前便有傳言,各地兵馬似有異動,長恭已然留心,傳令各地駐軍多加防備,不想這異動卻是兆惠集結兵馬南下。 兆惠親征,點了齊境可用的大半兵馬,以背水一戰(zhàn)之勢,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