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與豫王軍和衛(wèi)家軍作殊死一搏。

    這樣來勢洶洶的一戰(zhàn)，只怕便是他們與朝中，決一死戰(zhàn)了。

    長恭當即換回鎧甲，前往點將臺，一面召集軍中大小將領(lǐng)，點將臺旁帳中議事。

    消息飛快，發(fā)到長恭跟前的同時，迅速也傳至豫王耳中。豫王二話不說，動身便趕往大軍軍營。

    人到時，長恭正與一眾將領(lǐng)擬好對策，才要派人快馬加鞭去請豫王，不想豫王卻先已來了。他甫一入營帳，左右皆齊刷刷地跪了一地，豫王連命眾將快起，人則行到前方正中落座，坐好后聽長恭上前稟報。

    此番兆惠親征，如若消息無誤，大軍今日一早出兵，此刻應(yīng)已行出十數(shù)里地，豫王軍與衛(wèi)家軍當即點兵出征，大約將與朝廷軍相會于平野。

    平野位于雍州邊境，地形平坦開闊，為雍州屏障。

    當初豫王軍與衛(wèi)家軍攻占雍州，曾于平野駐軍。

    豫王坐于座上，聽長恭將此番兩軍優(yōu)劣細細分析研判了一番，又將方才與眾將擬定的對策列舉一二，遂而卻見他單膝跪地，向自己請命。

    “如今王爺大勢漸穩(wěn)，眼下前線戰(zhàn)事雖然急迫，但后方民心也應(yīng)照拂，王爺民心所向，理應(yīng)留于襄州主理各方政事。末將愿領(lǐng)兵出征，為王爺身先士卒，望王爺允準?！?/br>
    豫王心下不由動容，忙忙起身扶他起來，目光于帳中巡視一圈，又勘勘落回長恭身上，只道：“此一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本王當與你同去的……”

    “王爺此言差矣?！彼捯粑绰洌髮⒅斜阆纫延腥苏境錾韥砀阶h長恭的話。

    “正因此一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末將人等方才懇請王爺居于后方鎮(zhèn)守。那兆惠必定卯足了全力發(fā)起戰(zhàn)事，前線炮火飛箭無眼，王爺如今身份已然不同，如若傷在前線，末將人等將萬死難辭其咎。王爺只聽衛(wèi)帥一言，此一役，只派我等與衛(wèi)帥同去，我等愿立軍令狀，定將不負王爺所望?！?/br>
    “末將附議，懇請王爺留守后方?！?/br>
    “末將附議……”

    一時營帳之中，附和之聲四起。

    豫王及見滿帳目光期許，遲疑片刻，忽而竟轉(zhuǎn)身面向長恭，兩手一并，疊于胸前，繼而躬身彎下腰去，鄭重其事向他行了一禮。

    “王爺這是做什么?！遍L恭忙去扶他，“使不得——”

    然而豫王搭著他的雙手，并未起身，卻是反道：“衛(wèi)將軍當受本王一拜?！?/br>
    長恭搭在他的臂上一愣。

    “昨夜將軍舍命救下少陽公主，本王尚未告謝，如今又要將軍替本王出征，這一拜，不單拜謝衛(wèi)將軍救命之恩，更是本王向三軍將士所拜。三軍將士為我大齊鞠躬盡瘁，本王深感五內(nèi)。如今一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關(guān)乎你我與朝中局勢高下，我向?qū)④娨话?，亦向三軍將士一拜，望將軍領(lǐng)兵，務(wù)必克敵制勝，乘勝而歸?！?/br>
    他話畢便緊接著掙脫長恭的手，又深深深深，拜了下去。

    滿帳將士但見豫王行此鄭重大禮，亦是紛紛跪地還禮不起。長恭叩首于他近前，聲若洪鐘，俯首拜道：“末將，領(lǐng)命！”

    帳中隨之山呼之聲。

    豫王維持大禮之姿再有片刻，方才直起身來。他扶了長恭的手，將他一并牽起，然而身子湊在他近旁時，卻是已唯有他二人可聞的一聲低語，低低訴了一聲：“將軍此行多加保重，他日得勝歸來，本王另有重賞。”

    話不長，聽來亦是稀松平常的勉勵之語，但他抬眼望向長恭，眼神里卻有一絲不可捉摸的深長意味。

    長恭沒有察覺。

    他只道他是以此鼓舞士氣，于是不過順著話端謝了一聲，便再未往心里去。

    而后迅速傳下軍令，點兵出征。

    長恭當日便要領(lǐng)兵赴前線的消息被飛奔送回豫王府里，豫王人還在軍中，不過隨行兩位侍從趕回奏報，少陽一聽，猛地站起身來，手里針線登時便散落了一地。

    她因衾被衣裳皆于昨夜大火當中被燒了個精光，是日起后想起打發(fā)時間，竟突發(fā)奇想，搬了兩張?zhí)僖巫皆褐凶銎鹋t來。

    少陽心中原是有些旁的私心的，女兒家的繡物，總得送給心上的人，昨夜想來雖然心有余悸，但乘鶴樓上一幕一幕，不多時竟會沖淡了她心中恐懼。轉(zhuǎn)眼又覺自己既然大難不死，必然有后?？上恚@樣念著，不知不覺又生出些許兒女情長的盼頭來。

    為著來日一點盼頭，總要先行做些準備。

    于是尋了這樣一個借口，便與連笙一人面繡匾，坐到院中做起了繡娘的營生，埋頭苦繡。

    說是苦繡，實不為過，一個半斤一個八兩，皆是笨手笨腳，正就是在她二人被針扎得齜牙咧嘴的當口，聽見院外的人高聲喧嘩，道說戰(zhàn)事突發(fā)，衛(wèi)將軍主帥今日便要一領(lǐng)大軍出征，奉王爺?shù)拿?，速速回來取些窖藏，要與三軍將士踐行。

    少陽猛一起身，面色大駭。

    當此時，連笙還在一旁坐著，少陽一舉一動一驚一變，悉數(shù)皆落入了她眼里，心中不由忽起悵然若失。眼里直直盯著少陽，便見她忙地將手中殘余針線胡亂往旁一塞，提裙奔出院外便喊管事備車馬，只說她要前往軍中，與皇兄一道送行眾將士。

    管事應(yīng)下一聲便急急去備馬車，少陽方才回頭來喊：“jiejie可要一道跟去？”

    連笙人還未能回過神來，只怔怔立于原地，愣了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jiejie不去，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少陽話畢也不再管她，忙地喚了兩個丫頭嬤嬤跟著，急急便往外走。

    連笙立于府門前目送她車馬行遠了，待到那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方才重又沉沉嘆了一口氣。她回身向身旁管事福了一福，低低問道：“我亦有些要事，想要出門一趟……”

    那管事見她如此行禮，忙道：“不敢不敢，連姑娘不必如此客氣，若有吩咐，但說便是，可是要老奴給姑娘備車馬？”

    “車馬倒不必了，只是若王爺公主先回來了，還煩請您知會一聲。我人在王爺府中做客，本不應(yīng)亂跑，只是眼下事有些急，是故……”

    “姑娘一人，可要當心？”

    “無妨的，我去去便回?！?/br>
    她說著又福了福身子，管事的再又叮囑了兩聲，只知南陽城中安全無虞，便也放她出去了。

    連笙謝過，轉(zhuǎn)身往外行去。然而出了門前大街，足下一拐，卻是去了南陽城樓。

    第110章 卷二十一 回京（貳）

    南陽城城樓, 秋日金光亂灑，將城樓鍍金，城樓守軍幾人立于金光底下, 銀盔鐵甲幾支長||槍, 被染成雕塑。中有兩人領(lǐng)班的，在鄞城時便跟在衛(wèi)家軍軍中, 認得連笙，見她要上城樓, 抬手放行, 便由她登了上去。

    連笙輾轉(zhuǎn)繞到了城墻邊上, 身靠城墻，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