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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抽回手臂下了床,給妻子蓋好被子,又在床邊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這才重新躺回去。 次日,梅州傳來消息。絕塵母女雙雙“圓寂”。 太后是燈盡油枯而死。溪蕓長公主卻是自盡的。 “什么?” 穆凝湘很吃驚。季珮琪在落霞庵里其實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她自己都看過記錄她們母女倆開銷的賬簿,除了行動不自由,其實沒有什么苦楚。這兩人身份特殊,極其蠻橫,對服侍的宮女和侍衛(wèi)經常是又打又罵,盡情發(fā)泄私憤。 即便地位一落千丈,以季珮琪那自私自利、貪生怕死的秉性,不像是會選擇了解生命的人。哪怕她的母親去世。她為什么求死,難道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為了追隨她的母親而去嗎?”她低頭摩挲著小腹,“這實在是……唉。你還要將她們藏入皇陵?” 季元湛攬緊了她,輕聲道,“是的?!?/br> 兩人都不再說話,慢慢在小花園里散步。穆凝湘停在一株梅花前,剛要去嗅那淬了寒香的花瓣,忽然驚喜地笑起來。 “動了。他動了!” 肚里的孩子,總算有動靜了。這是個懶洋洋的小家伙,她記得懷囡囡的時候,才四個多月就能感到胎動了…… 想起昨晚的夢,她的笑容消失了。 季元湛已在她面前蹲下,將臉貼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好一會兒才抬頭,“什么都沒有。湘湘,你不會是故意逗我高興吧?!?/br> 穆凝湘笑了起來,“誰逗你,是真的。你對他說上幾句話,他應該也熟悉你的聲音?!?/br> “哼,真難伺候?!奔驹繘_那圓鼓鼓的小腹道,“喂,動一動給父皇看看。” 毫無反應。穆凝湘揶揄:“一定是生氣了。誰叫你這么兇,有你這么叫自己孩子的嗎?!?/br> 季元湛一連說了好幾聲,小家伙還是沒有搭理他。他的臉色開始不好看。 穆凝湘笑著搖頭。她讓他接著貼住她的腹部,自己一面摩挲肚子,一面在心里和孩子說話。 寶貝,別淘氣,也別再犯懶了,跟你父親打個招呼??! 她獨自一人時經常這樣與孩子無聲地交流。她相信這個時候母子是連心的。果然,腹中開始有了起伏,她感到孩子遲疑地動了動,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哈,他又動了。這次有感覺了吧?” “還是沒有。”季元湛泄氣地站了起來。 “因為孩子太小了,你感覺不到,得等他長結實點?!彼龢凡豢芍У卣f,“再大些,手腳一伸,肚皮都能鼓起個小包。” “聽起來好可愛。”他彎腰,雙手罩住她的肚子,語氣由輕變重,“喂,小壞蛋,你要快點長大,別在里面待太久,你母親受不了的。敢興風作浪,父皇狠狠地打你屁股?!?/br> “……” 穆凝湘睡下后季元湛便返回了勤政殿。他一路快步走著,神情嚴肅?;氐綍?,他寫了一封信,以火漆封了,命人快馬加鞭送去枝篾兒國。 這已不知是第多少封信,催問牡丹師父的下落。 ...... 季珮琪自殺的原因終于調查清楚。她的死訊傳來之后,鳳楹宮也有一位宮女自殺。玉蓮在那宮女居住的院落發(fā)掘出一具尸體,已高度腐爛,僅憑殘余的衣裳判斷出其身份。 “腐尸才是真正的宮女。自殺的是季珮琪的心腹,此人殺了宮女,自己扮作她潛伏在宮里,直至慢慢調來鳳楹宮?!?/br> 季珮琪便是毒害穆凝湘的元兇。她把那致幻的香料碾成粉末,摻雜在凝湘喜歡用的胭脂里。確切地說,季珮琪只是工具,真正的指使人,是死去的楚奕鈞! 季元湛猶如一頭困獸,暴躁地負著手在廳里走來走去,地磚都好像要被踏裂了。幾案旁的交椅里坐著楚振和衛(wèi)縈,聽得臉色發(fā)白。 “那‘宮女’早在太皇太妃還在的時候就混進來了,一直隱忍,伺機而動。該是楚奕鈞給季珮琪出的主意,令她恨我入骨,因為我害她心愛的元洪哥哥不但做不了皇帝,還淪為死囚,一命嗚呼?!?/br> 季珮琪的死好像無形的撤退命令一般,那心腹接到這個命令就也自盡了。 “真想不到后宮還是不干凈!要重新清理了?!背駠@道,“但溪蕓長公主怎會有那種香?” 季元湛悔恨地說,“三年前,我隱匿在慶怡王府為世子。初到之時周圍都是王妃的人,不好太過防備。” 為確保萬無一失,他給慶怡王爺準備了一些攝魂香。但季珮琪跑去他房里亂翻,拿走了幾只香薰球。 那銀球很別致,季珮琪把里面的香料倒了出來,放到香囊里了,又誤打誤撞地送給了慶怡王妃。 所以慶怡王妃后來會做那樣的怪夢。她殘害了那個可憐的女孩子,真正的季元湛的生母,也是衛(wèi)縈的族姐妹。 衛(wèi)縈開始抽泣,“只害了害人的老妖婆,這倒好了!可誰知道還沒用完!” 楚振也扼腕,“是啊。溪蕓長公主留了一些在身邊,居然被駙馬認出來,并且加以利用。楚奕鈞也算見多識廣了,這是個難對付的家伙!” 季元湛默不作聲。他沒有說出他掌握的。楚奕鈞利用溪蕓長公主來害穆凝湘,就是為了令她回到前世,回到穆凝湘還是他妻子的時間去。 “凝湘現在怎樣了?”衛(wèi)縈關心地問,“她可還懷著身孕哪?!?/br> 季元湛站定,雙眼發(fā)紅。 “從季珮琪自殺的消息傳來那天起,她每日要睡至少七八個時辰……一日比一日醒來得晚。而今天,我離開之前她還沒有睜眼,已經有十個時辰了?!?/br> 所以季珮琪自盡。這個惡毒的女人,想必已聽說了皇后經常做噩夢的事:藥性,終于猛烈地發(fā)作了!她死時帶著快意的笑,和楚奕鈞一樣。 季元湛,我要讓你最愛的人,像我的母妃一樣,在揮之不去的夢魘中憔悴地消亡! 這就是季珮琪臨死前那番話的意思。 衛(wèi)縈哭道,“怎么會這樣。好容易苦盡甘來,馬上就有可愛的寶貝了,小兩口想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怎么這么難!” “霆兒,你要我們做什么?”楚振忽然想明白,“你是否有了主意?” 季元湛緩緩跪倒。 “義父、姨母。”他低著頭,“什么也瞞不過義父。其實,為了應對,自從我知道凝湘中毒以來,一直都在琢磨我不曾深探的幻術,心里有了一些想法,雖然還不是很成熟……” 他頓了頓,抬頭看著楚振的眼睛,“我不能沒有凝湘,我要去救她。她這樣下去真的活不了了,唯有一尸兩命。” 太醫(yī)們束手無策。穆凝湘一直沉睡,時間久了,四肢都會萎縮,就像曾長久臥床的衛(wèi)縈。 衛(wèi)縈哭得哽咽,楚振神情凝重:“親自?你怎么救她?” 季元湛不說話,楚振又問:“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