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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了解他的,若非他允許,旁的人休想從他那里占了半點(diǎn)便宜去,就算暫時呈了風(fēng)頭,后面也有他好受的。 那使臣見討不了便宜也就一笑帶過。 “來來來,朕的次子,孝王,就不必介紹了,你們早已見過?!?/br> 容赫切起了身,恭敬中又不失自傲。 “聽聞趙國人善騎射,那日一見就知,不用比試也知你們英勇了得?!?/br> “孝王謬贊了,這武力再了得也比不上你們東晉吏治清明、百姓和睦啊。吾等從邊城來,一路上偶見百姓緊趕慢趕前往建康,原是以為因?yàn)樯藤Q(mào)等往來,但來到建康才知,東晉竟有征得百姓意見的投箱行為,此舉實(shí)乃精明,應(yīng)該大力推廣開來才是,漢人的才學(xué)真是吾等粗漢不得不嘆服!” 容帝聽他這般贊揚(yáng),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朕也覺得此舉甚好!來,今日朕就讓你見見這背后的智囊。顧諫官,還不上前來?” 一時間,眾人的眼光都望向顧長卿,只見她眉眼帶笑,施施然起了身,邁著靈動的步伐走入眾人的視線,那流彩湖藍(lán)色外袍和長裙隨著她的腳步起舞,那上頭繡著的錦鯉戲荷更是栩栩如生,襯得她似踏風(fēng)而來,又似踩水而來。 “微臣參見皇上?!?。 容帝笑著指了指她,“這就是朕的智囊?!?/br> 那使臣抬眼看向顧長卿,卻好似早已見過一般絲毫不覺得驚訝,只是那眼里的驚艷倒是沒能掩去。顧長卿早就猜到使臣就是那日她曾解圍的羯胡人,其實(shí)當(dāng)時她就知曉這人就是說要來出訪的使臣,若是說她一點(diǎn)兒想要事先接近的心也沒有,那連她自己也不會相信。 “沒想到,晉國人才濟(jì)濟(jì),連閨中女子也能出入朝堂,談?wù)撜铝恕!?/br> 見他語鋒對著自己,絲毫沒有當(dāng)日的謙順,顧長卿微微一笑。 “我以為,趙國人向來豪爽,只問本事而不問出身,雖說我也只是承蒙陛下賞識又受陛下指點(diǎn)才略有一二小作為,但我以為使臣不會因著我女子之身而不愿與我交談呢。” 石勒搖了搖頭,“中原女子果真伶牙俐齒,叫我等粗人答不上話來?!?/br> “不敢不敢,我暫且當(dāng)您是夸贊了?!?/br> 容帝見顧長卿這算是逞了口舌之快,到底還是作為君主的顏面受到維護(hù),放肆一笑。 “石大人,你看看朕這個智囊,著實(shí)叫朕頭疼??!” “陛下有這樣智慧的臣子,應(yīng)是高興的?!?/br> 顧長卿笑了笑,接過話來,“吾等作為臣子,為的就是替陛下分憂罷了,而我一人之力又能有何作為?若非皇上賞識,看得起,我哪有入太極殿的殊榮?加之在座各位大臣前輩們的傾力相助,悉心指教,才有的‘投箱’一事,若是讓我一人拿了功去,怕是夜半也睡不好了?!?/br> 石勒當(dāng)然看得出這七巧玲瓏心的女子是在一步一步拆開自己的計(jì)謀。他剛剛那番話是想引起容帝和朝臣心有不滿,卻不曾想她不但識了出來,還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凈凈,事兒是她做的,此刻卻把功勞滿滿當(dāng)當(dāng)分給了每一個人,叫人家即使心有怨言也不好言表,她自己倒落了個識大體的好名聲去。 石勒早年就聽問聞中原人一直話里藏話,后來他也多有接觸中原人,卻不似這女子一般,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好似能把什么東西都看清,這世上任何東西都逃不過她的眼去。 “此番拜訪,著實(shí)讓吾等習(xí)得甚多,尤其是那‘投箱’一法,平生第一次見到,還想請教請教顧諫官,這樣做所出為何?” 顧長卿看了眼容帝,得他點(diǎn)頭才開口,著實(shí)是一絲一毫也不居功自傲,把對君主的忠誠刻在了骨子里。 “不知大人可曾在水上乘過船?” “自然?!?/br> “那么大人一定遇到過水漲船高,水動船蕩的情況?!?/br> “確實(shí)有,水上行走,全看水如何運(yùn)行?!?/br> “大人此話不假。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這民,則如水?!?/br> 眾人第一次聽聞這“民如水”之說,紛紛停下手里的動作,專心等著她的下文。 “世人皆認(rèn)為君主乃天下之本,天下之大,此話當(dāng)然沒有偏差,但是我們需知曉,在天下之本里,本立萬物而生,而本的組成卻是萬物,即眾民。只有緊緊牽住百姓,讓百姓贊揚(yáng)和愛戴,讓百姓發(fā)自內(nèi)心尊重,讓百姓除了臣服別無他想,那么,這本才可堅(jiān)實(shí)穩(wěn)固,這大才可做到真正的大而不亂,大而不混。君舟民水,也亦如此。” “而今陛下廣納諫言,真正做到一心為民,那么吏治清順,官員能真正做到為百姓做實(shí)事,百姓自然愛戴官府愛戴皇上,也就不會出現(xiàn)饑荒和暴動,民即安定。民安之后,盜竊亂賊而不做,夜可不畢戶,如此一來,還有什么內(nèi)亂能影響陛下的盛世呢?” “至于外患,追其根本還是內(nèi)部有機(jī)可乘。若內(nèi)里堅(jiān)定不移,也可保國力昌盛,國庫豐盈,還有什么樣的外患所不能解決?臣以為,若能堅(jiān)守本心,陛下為明君終可千秋萬代!” 顧長卿的話響徹在太極殿內(nèi),即使話音已落,眾人仍舊不曾緩過神來。她話里所描述所闡明的,簡直是非尋常人能懂得能看透的大道理,即使是那些年過半百的老臣也不曾領(lǐng)悟過。 “想不到顧諫官小小年紀(jì),又是女子之身,卻能明白如此事理,著實(shí)讓在下嘆服!”說著,石勒已經(jīng)鼓起了掌,容帝也是長了把臉。 “長卿斷然不敢居功,也并非石大人所言那番了得。這些事理我相信在座前輩都曾有所意識,只是沒能確切整理罷了,加之我常年混跡普通草莽之中,所見所聽所想皆是百姓之感,自然也就明白百姓的重要性。自古以來,所亡之國無非是內(nèi)憂與外患兩個原因,就是因?yàn)閮?nèi)有憂,外患才不可畢,才有機(jī)可乘。我自小喜讀史書,每每看到那些亡國之因都要感慨嘆息一番,如今能為陛下所用,那長卿自當(dāng)傾盡所學(xué)所識?!?/br> “尋常閨閣小姐只愛女紅書畫,你倒與人不同。” “是大人有所不知,長卿生來性潑,唯有讀書能安靜下來,于是家母才讓我讀書。雖知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倘若能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長卿愿做無德之人?!?/br> 石勒微微一愣,隨即狠狠拍掌。 “好一個‘愿做無德之人’!你個小小女子真讓吾等大開眼界,嘆為觀止!容帝,您這東晉還有如此之寶,真是喜事?。 ?/br> 容帝一貫知曉顧長卿文識、參悟都了得,但今日還是被她字字珠璣而驚訝,這個女子是他從不曾見過的機(jī)靈,也是從不曾見過的了得,東晉有她諫言,或許真能免去內(nèi)憂外患。 “石使臣,你別看她此刻一番正派,但背地里可是無大無小,常常與朕斗嘴著!” 顧長卿挑眉一笑,哀嚎道,“皇上這就冤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