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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藏玉納珠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

分卷閱讀8

    可是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車隊,卻是鎏金的蓋角,車身雕刻有精美的圖紋,連車軾上也鑲嵌著鴿蛋大的寶石,就算是在略微混沌的陽光下,也閃耀著別樣的光彩。而車下的侍從們也都是身著錦緞,臉上洋溢著一種說不出的傲慢氣息。這種迥異于平常的華貴奢靡的氣勢,再次震撼得蕭府的眾人發(fā)不出聲音來。

    當(dāng)車隊漸漸停歇下來時,蕭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同窗并沒有坐在馬車里,而是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走在了前面。

    他在蕭府眾人的面前停下,也沒有下馬,只是沖著蕭府老太太一抱拳道:“老祖宗別來無恙!”

    老夫人連忙施禮,客氣地請將軍入府歇一歇腳。

    可是溫將軍在馬背上與蕭山客氣地寒暄幾句后,便客氣地說道:“幾日前就收到了簫兄盛邀的書信,原本是想叨擾幾日,奈何近日要陪伴貴客,今日只是路過,就不叨擾府上了?”

    如今溫疾才是蕭府的救命稻草,誰知他竟然連馬都不肯下,這不僅讓蕭山開始有些發(fā)急,正待要說些什么,最華貴的那輛馬車華蓋里有人出聲了。

    只是這聲音如刀切兵戈一般刺耳,帶著說不盡的陰翳:“商賈門前不宜久留,溫兄,你的污濁之氣沾染得太多了……”

    這話里簡直是對西北名家蕭家最無情的奚落嘲諷,但又是事實,就算出了一位皇室的寵妃,蕭家始終是買賣玉器的商賈之家。

    只是不知車里的是什么人,竟然對西北的大將軍這般毫無掩飾地出言不遜。

    溫疾才被車里之人出言嘲諷,臉上也是一緊,只是抱歉地沖著蕭山握了握拳,便催動馬鐙,引領(lǐng)著車隊繼續(xù)前行了。留給蕭府一干人等的,只是一時彌散不開的迷離黃土。

    就算是養(yǎng)氣功夫了得的蕭家老爺,此時也是在自家府門前的石獅子上狠狠地磕打了幾下水煙煙斗道:“丟人??!丟大發(f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楠竹表示出場費不夠,只能當(dāng)聲優(yōu),請諸位加價

    ☆、第 5 章

    這一場殷切的期盼最后盡落了空,蕭府眾人的感慨已經(jīng)不可以用“失落”二字可以形容。

    五姑娘是最先忍耐不住的,一宿的激動卻只換來了遠遠望見馬背上健碩的身影一眼,不由得對車內(nèi)出聲之人生出了刻骨銘心的仇恨,絞著手絹之余,忍不住小聲對著她娘嘀咕道:“為何溫將軍不入府宅,那馬車里討人厭的是誰?”

    王夫人比女兒要懂得這里的彎套,溫將軍推辭著不進府門,便意味著禍?zhǔn)滤闶侵苯釉以诹耸捀砩?,?dāng)下也顧不得搭理女兒,只對自己的兒媳婦陳氏說,讓她給她的父親——玉石鎮(zhèn)的總兵陳百川帶話,去打聽下去溫將軍的去向。

    蕭山也是濃眉緊鎖,只隨著老祖宗入了佛堂,半天也不見出來,王夫人愁眉不展,一下子又倒回了東院的炕上。

    玉珠看眾位各得其所,便悄悄退下,回到了自己的閨房里。待得入了房中,忽然看見自己的丫鬟玨兒從閨房一側(cè)的偏院進來,似乎是剛從府宅的后門處回來的光景,入了屋內(nèi)見左右沒人,才從懷里掏出了一封厚厚的書信遞給了玉珠。

    那玉珠展開一看,信紙其實是薄薄的一張,輕輕打開熟悉的字體便映入在了眼簾:

    “珠兒展信安好,因近日頑疾發(fā)作,病沉難起。近日略見好轉(zhuǎn),才得以托人送信與你。想你出府之際,我寫信與蕭家大公子,委托他親自前來接你出府,蕭兄自當(dāng)照料妥當(dāng)你之起居油鹽,吾本該靜心,然敬棠反復(fù)思踱,你寄居蕭府終非長久之計。我已經(jīng)著人在臨近的易縣選買了薄田房屋和一片果林,又吩咐可靠的人牙選買了兩位憨實可靠的仆役,雖然比不得蕭府的華屋美舍,然茅檐下亦有珠兒心之向往的怡然自在,房契地契一并作了你名字,隨信送達,此后不便再書信往來,唯愿卿卿順?biāo)?,王家諸事勿念,還望珍重?!?/br>
    信上不過聊聊幾語,玉珠卻倚在綺窗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又看,久久沒有說話。

    倒是玨兒忍耐不住,看著玉珠眼里隱約的悲切,只當(dāng)是那信里的話語招惹的,便小聲道:“當(dāng)初姑爺明明知道六姑娘您是受了委屈的,可是他卻一力主張寫下休書,將你休離了王府,如今又假惺惺的寫信來憑惹了姑娘心傷……”

    玉珠這才慢慢合上了信,輕聲道:“不要這般說敬棠,他當(dāng)初若未寫休書,我便要被押送到王家的祠堂家法了事,哪里還有現(xiàn)在的安穩(wěn)?”

    敬棠,便是玉珠前夫王昆的字。字如其人,如棠花一般俊雅,卻注定要在最繁盛時凋謝。

    猶記得得當(dāng)初她被迫嫁入王家時,被解開頭蓋時,倉皇無助間看到的,便是那少年溫和的笑:“珠兒莫怕,我自心知你不愿出嫁,愿如兄長一般愛你敬你……”

    只是當(dāng)時心猶未沉穩(wěn),那若棠花一般羸弱男子的好意,也盡付給了無情的流水。

    “其實……他想要休我之心早便有了……”聽了六姑娘沒頭沒腦的這一句話,玨兒自然是聽不明白,就算是貼身服侍的丫鬟,也體會不到王昆的一番苦心。

    打從去年起,他的病情便一日重過一日。可是他似乎并不擔(dān)心自己,反而總是撫摸著她的長發(fā)嘆息:“珠兒,是我對不住你,若不是當(dāng)日聽從母親沖喜之言,又何苦累得你困于這見不得天的大院?王家的寡婦,是再不好出了這府門的?!?/br>
    是呀,王家的上一代祖母便是寡居養(yǎng)大了三個兒女,其中又有一人做官位列朝中二品大員,得皇帝御賜的貞節(jié)牌坊。有了這等先例,新寡的王家婦人,就算是夜深耐不住煎熬,自覺守不住時,也自會有人逼得你守住的。

    當(dāng)時聽王昆的嘆息,她并沒有說什么,卻未曾想,他竟然抓住了那一次機會,終于將自己驅(qū)離了原本一生無望的牢籠……失了名節(jié),背負罵名被驅(qū)離,對于別的女子來說,也許是投井都難以洗刷的恥辱??墒撬麉s知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這,她小心翼翼地疊好了手里的書信,連同房屋地契一并收入自己衣箱之中。

    “敬棠……”念著這名字,心里似乎便有一股暖意在流動,為何彌足珍貴的東西總是在擦肩而過后才會發(fā)覺?

    兩年的相處,點滴匯入了腦海之中,他的淡然微笑,卻是記憶里鐫刻最深的,他說“王家諸事”勿念,是說就算他有一日溘然離世,也毋須她懷念嗎?

    玉珠直到現(xiàn)在才徹底的明白——她的前夫,那個身體單薄羸弱的男子,總是那么的溫和而與世無爭,卻是這世上唯一愿對她好,而無所求的人……

    不過世間無欲而心懷慈愛之人鮮有聞。最起碼溫大人是不打算日行一善的,就算事后蕭山再寫信相邀,也被婉言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