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踏破鐵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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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顧秋水分別后,李朝恩在一處無人的庭院里睡了一夜,第二日醒來后,發(fā)現(xiàn)沾惹了一身蜘蛛網(wǎng),拍打了半天勉強(qiáng)清理干凈,在水邊看到自己的倒影,活脫像是個小叫花子。 他沿著河水漫無目的的出了城,要四處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尋找那奶子山黃金大帳,在山脈間密林子里小路上走至天黑,爬到山頂,眼看群山之中,有像睡獸的,有像毛筆的,有像壽星頭的,唯獨沒有什么像奶子的。 看了一會,他突然肚子咕咕叫,餓得發(fā)慌,一摸懷里,沒有銀子也沒有干糧,空無一物。四下里看了看月色之下,遠(yuǎn)處草色連天中,許多小黑點在動,走得近了,發(fā)現(xiàn)是一些野兔,生的毛長體肥,李朝恩在地上找了個石子,當(dāng)暗器發(fā)了出去,他長于劍術(shù),順便因修習(xí)鬼閃懂一點輕功,和一套哀蟬指法,其余暗器、拳腳、岐黃、內(nèi)功之類,他無一涉獵,是以扔了十幾發(fā)石子,才堪堪打中一只野兔,追了半天,那野兔傷重力竭栽倒在地。 拾起死兔,李朝恩用石頭充作小刀艱難的剝了皮,又鉆木取火,鼓搗了大半夜升起火,將死兔用樹枝穿了烤了起來,他不通廚藝,烤的火候不對,一半的地方還留著血水,一半?yún)s已經(jīng)焦黑了,又沒有鹽或什么佐料,這一頓飯吃的生不如死,索性事后沒有鬧了肚子。 吃罷飯,在石頭間找了一處勉強(qiáng)容人的縫隙睡了,第二日起來,繼續(xù)往各山峰上爬,‘凌絕頂’后一覽群山,尋找奶子山的所在。連連找了幾十日,都是吃野兔、睡石頭縫,這樣下來須發(fā)亂長,衣裳破破爛爛,與野人無異。 這日他正在密林中輾轉(zhuǎn)尋路,忽然聽到遠(yuǎn)處有驚呼聲、喊殺聲,人喊馬嘶,好不熱鬧,顯然是有人在遠(yuǎn)處相斗。李朝恩當(dāng)即加了小心,蒙著頭身子伏地藏在草野里,不多時聲音越來越近,一大群人烏烏泱泱踏破樹林往這邊擠來,驚起大群飛鳥,陣仗十分氣派。 李朝恩扒開幾片樹葉偷偷看去,只見那人群中各人都穿著青布衣衫,似乎是同一幫會的,腰里懸著令牌,寫的什么字,他看不真切,令人吃驚的是,眾人都跟著一個瘦弱女子,好像唯她是從一般,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看上去頗有膂力,雙手使一對銅錘,到這女子面前居然一跪,大聲道:“回掌門的話,找不見了。” 那女子身穿著青布綴白花的衫子,內(nèi)里是黑色裙服,皮膚頗黑,但長相俊俏,扎著個丸子頭,身材纖瘦,個子比男人還要高。她手中拿著一把碧綠玉笛,此時當(dāng)作兵器,見老人說‘找不見了’,便手一橫,玉笛破風(fēng)擊去,打的老頭子倒飛出一丈,滿頭血淋林的,急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小老一定拼死繼續(xù)查找,如找不到絕不回來見掌門?!?/br> 女子聲音中氣十足,道:“你想得倒美,找不到便要逃,反出我門去?來人,將他滿嘴牙給我拔了,看他還敢亂說!” 她輔一下令,身后人群站出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架住老人,便狠命的去拔他的牙,這老人一聲不敢吭,每當(dāng)一顆牙被拔掉,就悶哼一聲,仿佛是拼盡全力在忍耐慘叫聲,李朝恩看到這里不由得心里發(fā)毛,頗感不快。 他一看這林中眾男人都剃了發(fā),留著金錢鼠尾,知道這是滿人,心下不禁暗想:難道滿人對漢人殘忍,對他們自己也殘忍不成,為何動輒就要打的老人家滿頭是血,又要活活拔他的牙? 他正想著,突然覺得左近有殺氣逼來,自己若輕舉妄動,便要被那惡女人和眾手下發(fā)覺了動靜,但若不動,誰也不知道這殺氣是刀劍還是暗器,兩下權(quán)衡之間,他一翻身抓了塊石頭,迎著殺氣撞了上去,對方好似出了拳打來,李朝恩不敢怠慢,立刻迎了上去。 拳腳功夫拆了四五回合,對方出拳極巧,每次都以很詭異的角度攻李朝恩不備,幾回合下來,李朝恩的拳腳跟著對方,失去了主動權(quán),被帶了幾招后對方出拳正中李朝恩面門,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昏昏沉沉,鼻血噴了出來。 眼看著對方又攻了過來,李朝恩自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當(dāng)作長劍,施展起劍法來,他劍使得極好,比對方拳腳更加得心應(yīng)手,江湖人稱兵器一寸長、一寸強(qiáng),越長越好,李朝恩如今樹枝做劍,常過對方得拳頭,對方進(jìn)一步,他退一步,總不讓人欺進(jìn)他身邊三尺,因此陡然間反敗為勝,刷刷刺出兩劍,將對方得拳頭刺得鮮血淋漓,跟著便是一招‘鬼閃’,殘影到處,敵人應(yīng)聲而倒。 他的鬼閃絕技,是高明的輕功,配上游刃有余的老到控劍手法,這輕功速度極快,以至于他無法控制方向,只有一對一單打獨斗時,提前找好起點、終點,方能無傷奏效,如果以一敵多時還想用鬼閃,殺到第二人時地方便能反應(yīng)過來,他若想中途改變輕功方向,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李自成說他單打獨斗第一,但群架不行,便是如此原因。 此時他在林子中施展這項絕技,打倒了敵人,自己也在灌木亂石中戳的滿頭是血,退回來時不比地上躺著的敵人狀況好上多少。 他這里相斗,那邊已被林中眾人發(fā)現(xiàn),齊齊圍了上來,那拿著玉笛的女掌門瞥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道:“你打不過這野人么?” 地上人道:“掌門,我赤手空拳……” 他話音未落,女掌門一笛擊在他眉心處,這人便軟軟的死了,身后眾人紛紛目光一凜。 李朝恩抬眼看了一眼這女子,這女子也來看他,兩人對視,女子目光中充滿不屑和輕蔑,向身后眾人道:“將這野人拿了!” 她一聲令下,身后眾男子齊齊沖了上來,李朝恩叫了一聲‘不好’,便轉(zhuǎn)頭就跑,他身上滿是方才鬼閃撞在灌木樹枝上的傷痕,又疼又癢,此時顧及不得許多,見眾人都來追他,又施展起鬼閃絕技,但這次是為了逃命。 一閃過后,他已在三丈開外,頭臉上又添新傷,女掌門道:“好怪的輕功,這么快,卻似乎不能拐彎?!?/br> 她自己說著,撲哧一聲笑了,笑得時候卻像個天真小女孩一般。 李朝恩這邊一路施展輕功要逃出生天,后面眾男子拼盡全力追捕,要博得美女掌門的青睞,雙方各自拼盡了全力,這一片密林中群鳥驚飛,都盤旋在天上,如同一片巨大的黑色烏云。 林中眾人擾亂了大片林木,許多小獸四處奔跑,陣仗頗大,李朝恩只聽見后面一人叫道:“師兄,如何還不發(fā)暗器?” 又一人道:“她說‘拿了’,是要捉活的,怎么好殺了?” 李朝恩見他們不敢出殺手,自己卻敢,猶如靖難時朱允炆向部下說‘休使我背上殺叔之罪’,不讓部下傷害他的叔父朱棣,朱棣便每次戰(zhàn)敗后都只身掩護(hù)大軍撤退,明朝官軍是以不敢上去掩殺,最終讓朱棣屢次逃脫,最后奪了朱允炆的天下。 李朝恩想到這里,回頭將手里樹枝扔了出去,那樹枝飛在途中被一人快速撞到,‘砰’的一聲,竟然頭顱碎裂,一聲不吭死掉了,原來是眾人輕功太快,現(xiàn)在前面發(fā)暗器,即使再輕,后面若敢接,慣力相加也不亞于接一塊巨石,十分兇險。 追殺的眾人見他發(fā)暗器,都齊齊叫道:“賊子敢爾!” 李朝恩心想,怎么不敢?你們叫,我便再發(fā)!他一彎腰撿起一把樹枝石子,頭也不回的翻了個滾,扔向后面,然后自己繼續(xù)逃生,那后面?zhèn)鱽韼茁晲灪?,看來又有人中招?/br> 他若不施展鬼閃輕功,速度便不如后面的許多好手,若施展起來,自己撞在亂樹枝上頭臉難以保護(hù),說不定便丟了性命,是以到了空地上便施展鬼閃,到了密林中就慢下來,用尋常輕功。 這一段路上空地多,密林少,倒叫他一騎絕塵,后面眾人難以追上,若是這樣再跑一會他便能甩掉眾人,但忽然聽到一個聲音,細(xì)聽之下是樂曲之音,忽遠(yuǎn)忽近,朦朦朧朧,聽在耳中,立刻亂在心里,施展鬼閃時心思煩亂,腳步也慢了,漸漸使不出來。 過了一會他腳下一軟,突然栽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抬起眼想爬起來趕快逃脫,卻一抬眼見到一個皮膚暗沉的美妙女子,正是方才那殺人不眨眼的惡女掌門,她一根玉笛湊在嘴邊,又吹了一曲,這一曲和剛才那曲不同,方才的婉轉(zhuǎn)悠揚,現(xiàn)在的這首激烈,如同金戈鐵馬、大軍相戰(zhàn)一般,聽得人耳膜生疼,像是有人在用錐子用力錐自己的大腦,李朝恩急忙捂住耳朵,但還是聽得到。 過去在河南打仗,身受重傷的那種苦楚,在西安中錦衣衛(wèi)下毒的苦楚,還有出了京師被那老頭子的兒子刀客射中肩膀的苦楚,以及與滿人騎兵拼斗幾乎喪命的苦楚,還有在那陷坑中幾乎窒息而死的苦楚,仿佛一齊回到他的身上,百般劇痛之下,李朝恩恨不得咬舌自盡,那惡女仿佛知道了李朝恩的想法,停住曲子,突然來奪李朝恩手中樹枝。 他自幼修習(xí)劍法,最不怕的便是空手奪白刃,有七七四十九種應(yīng)對方法,當(dāng)下下意識的遞出樹枝,惡女一愣,便要接過,卻突然樹枝在李朝恩手上一轉(zhuǎn),將那惡女的手打痛了,樹枝又彈了回來。 惡女大怒道:“你不想活了!” 李朝恩性格說不上是冷靜,但也絕對談不上是魯莽,若是他沒有把握,一定不會這樣惹惱了這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但此刻手中有劍,單對單從不怕誰,他見這惡女離自己很近,其他人離得遠(yuǎn),他雖年紀(jì)只有十九,卻是刀槍林子中殺出來的熟手,怎么會放過這一機(jī)會,當(dāng)即托大欺負(fù)惡女武功不如他,訊雷快電一般出招,免得這惡女再吹什么曲子。 他一根樹枝直刺向惡女面門,惡女嬌呼一聲,她自幼是蜜罐里泡出來的小糖人,要什么有什么,就是陌生人,看她生得好看也不免得對她親切,誰也沒有這么兇巴巴的要動手傷她,一瞬間竟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眾人大叫‘掌門小心’,紛紛上前援護(hù),但為時已晚,惡女躲過樹枝,重心不免向后,于是只好用玉笛去戳地,以圖作為支點,李朝恩招式一老,便化刺為劈向下攻向惡女小腹,惡女此時幾乎摔倒在地,卻突然之間纖腰轉(zhuǎn)了一個圈,從背后拽出一根軟鞭‘嗖’的一聲卷住李朝恩樹枝,便要大力奪了過去,李朝恩豈會被這招數(shù)奪去兵刃,當(dāng)即手上加力,用內(nèi)力催逼樹枝狠狠一攪,那軟鞭松了開來。 他正要挺‘劍’上去挾持惡女,誰料突然四周扔來許多暗器,原來是惡女的手下見主子落了下風(fēng),連忙上來幫忙。李朝恩最怕人多,這一下子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劍術(shù)通神,身法輕靈,這惡女武功低微,原本不是他的對手,但她生的美貌,有一群貪色的男人因此追隨她,反而靠人數(shù)勝過了自己。 惡女收回軟鞭,后退幾步,李朝恩想追上去,卻被眾人攔住,這一下子使惡女逃出了他的范圍,再也制不住她,惡女飛也似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全身衣衫凌亂,烏發(fā)灑在肩上,幾柳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擋在眼前,這樣一看,活脫人間尤物,眾人看的癡了,這個上前一跪問道:“掌門可有哪里疼嗎?”那個遞來一壺水道:“掌門喝不喝水?餓不餓?”各自都滿臉寫滿貪婪好色之念,不住的巴結(jié)著惡女。 李朝恩的亂發(fā)也有些擋住了眼睛,他在山里到處尋訪那奶子山黃金大帳,許多天不曾打理須發(fā),長的如同猿猴,連忙以樹枝做劍,‘噌噌’幾下削斷了長發(fā),然后撕下身上衣裳一根布條,扎成了馬尾,又胡亂用袖子擦了擦臉,這樣收拾收拾,他本生的清冷俊秀,一下子顯出幾分美少年神韻來,惡女看了看,滿眼疑惑,跟著吞了吞口水。 眾人見掌門似乎看上了這小子,再看向李朝恩時,各自眼中都飽含怨毒,惡女掌門見他生得好看,便語氣溫柔了些:“那野人,你是哪里的少年?” 李朝恩不明就里,知道這些人行事乖張,此番自己恐怕難以走脫,便拖延時間也是好的,于是道:“我是北京人士?!?/br> “既然是南邊的,為何突然來北方來?”惡女掌門看了看附近,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一個漢子連忙神色狂喜,向地下做了個跪趴的姿勢,惡女贊他有眼力見,便直接坐在他背上,那漢子臉上說不盡的滿足。 李朝恩見她生的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燁然如仙子,一張小臉桃花含露、粉黛正春,武功又低微,在這些色鬼群中難保有一日統(tǒng)御失敗、就要被欺辱,于是正色想要勸她,道:“你又是何方人氏?又從何來?一個女人家,和這許多行事不正的人攪在一起,你父母不擔(dān)心么?” 惡女抿嘴笑了起來,聲如銀鈴,她一雙眼睛狐媚惑人,沖著李朝恩暗送秋波,道:“你在擔(dān)心我嗎?” 李朝恩道:“我擔(dān)心弱女子被他人所欺。” 惡女見他說話情真意切,不由得臉上一紅,又笑了笑道:“你放心好啦,他們都服了我的‘生死顛旋丸’,每個月要服一次我家獨有的秘密解藥才能維生,不敢對我怎么樣的,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既然如此,我放你走吧?!?/br> 李朝恩聽她說什么‘生死顛旋丸’,心頭一驚,原來這眾漢子如此溜須拍馬沒有尊嚴(yán)的討好這惡女,是因為中了她家的毒,需要她按時提供解藥,自己之前還以為這些漢子只是貪圖美色才甘心受驅(qū)使,這是他聽評書講武則天時,聽到了評書先生說武則天用美色勾引大臣,才得了天下,所以也這么想這惡女的緣故。 他想得遠(yuǎn)了,突然聽到惡女嬌聲喝道:“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李朝恩道:“什么話?” 惡女哼了一聲,道:“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李朝恩心想,她若能放自己走是很好的,否則火并起來,自己一定會死不假,但也要帶這惡女一同上路。 于是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br> 他轉(zhuǎn)身想走,卻被一個漢子攔住去路,那惡女在身后幽幽道:“放你走可以,你要答應(yīng)我三個條件?!?/br> 李朝恩遲疑片刻道:“什么?” 惡女道:“第一,你從此以后,見了我要來打招呼,不能裝作不認(rèn)識我,第二,你要好好收拾自己,不能再這樣像野人一樣,第三,你要聽我的話,不許違逆我的命令?!?/br> 李朝恩道:“這不是做了你的奴才?” 惡女笑道:“難道你不愿意?” 李朝恩搖搖頭:“男子漢大丈夫,豈能……” 惡女打斷他,溫柔道:“好吧,我也讓你一步,你聽我的話,我不要你干這干那,只是有時候若需要你幫忙,就請你幫我,你那時聽我的話,這總可以了?” 李朝恩一頭霧水,不知道她是何意,這惡女心想,李朝恩年少俊秀,又武功高強(qiáng),看的十分喜歡,于是才會這樣籠絡(luò)他,目的是日后找個機(jī)會騙他吃下自己家的生死顛旋丸。 她見李朝恩愣住,知道他是默認(rèn)同意了,于是開口道:“你說一句韓姑娘,我聽你的話,我就放你走。” 李朝恩猶豫片刻,他年少氣盛,不肯低頭,半天說出口。 惡女道:“好啦,你說不出口,那么你走了便是默認(rèn)了咱們的約定,否則你不許走,跟著我罷?!?/br> 李朝恩見她給足了自己的面子,一拱手道:“在下別過?!?/br> 眾人老不情愿的讓開道路,李朝恩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逃出女魔頭魔爪后,他東躲西藏了一陣子,心想再也不要和這惡女有什么干系。便跑出數(shù)百里,奔到東邊去,又找起奶子山、玉璽來。一路上發(fā)覺許多人帶著各色兵器,看起來都是武林中人,都往西走,聽他們說是什么‘劈刀’,什么‘轅門’,又在哪里打了起來,出了很多人命,當(dāng)下知道這恐怕是滿洲和蒙古什么部落又在打仗,于是也不管,只是不往西走了,在東邊群山中胡亂的亂逛。 這日他走在大路上,烈日炎炎,曬得行人口干舌燥,眼看走到一處酒肆,李朝恩走進(jìn)去沖小二說道:“可有水?” 小二見他須發(fā)胡亂披著,身上穿的破破爛爛,便不理他,李朝恩渴的厲害,又再三要水,小二道:“你有錢么?沒有錢誰給你水?走走走!” 李朝恩見大堂里面擺了一溜茶壺,分明有水,一壺茶不值得一個大錢,本來就是白送給食客們的,這世上哪有喝水還要錢的道理,他萬事不求人,這次實在是渴的厲害才如此,小二這樣對他,他忽然惱了。 正要發(fā)作,忽然身后一人道:“錢我給了,你給他水罷?!?/br> 李朝恩轉(zhuǎn)頭一看,一個中年人穿著綢緞衣裳,五官端正,國字臉,一派悲天憫人模樣,手里盤著一串紅木佛珠,身后跟著幾個青年,都穿著得體,待人有禮,沖小二不住作揖。 小二拿了一個茶碗,倒了碗水給李朝恩,然后去伺候這中年人一行,李朝恩累的坐了下來向中年人遠(yuǎn)遠(yuǎn)道:“謝謝你的水?!?/br> 中年人向小二要了菜,然后悠悠轉(zhuǎn)過頭來一笑道:“無妨,要一起吃飯么?” 李朝恩搖搖頭。 中年人讓了讓,便扭過去沖眾青年說起話來,李朝恩聽著‘劈刀’‘轅門’等字眼,知道這些人恐怕也是要去參加那個勞什子部落戰(zhàn)爭的,心下奇怪這中年人是哪里口音,一會功夫喝完了水,他便繼續(xù)上路。 下午時分下起雨來,李朝恩找了座破廟躲避,這是蒙古黃教的寺廟,中間供奉著一座張牙舞爪的神明,李朝恩看著覺得很是晦氣,便躲在佛像后面打盹。聽著雨聲回憶起過去種種事情,李朝恩總覺得意氣難平,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夠圓滿,但卻想不起自己為何這樣想,難道是沒能在沙丘上保護(hù)住眾丐么?這一節(jié)事情他雖然后悔,但不覺得意難平,因為那滿人騎兵們長于戰(zhàn)陣,他本來就難以抵擋,所以雖然后悔,卻不覺得當(dāng)初做錯了什么。 想著想著,他迷迷糊糊睡著了,夢里來來往往的過客,都是他十幾年人生中記得的那些人,最后一個身穿黑底碎花衫的美貌女子浮上水面,額頭光潔,一雙桃花眼盯著李朝恩笑罵著,不多時轉(zhuǎn)的不見了,李朝恩醒來后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在思念顧秋水。 僅相處兩三日,他便記憶如此深刻,實在是一路上沒有遇到好人,只有顧秋水待他是真心,才會如此。他想起那眾丐的機(jī)心來,老頭子先問自己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入關(guān),李朝恩被纏磨的說了愿意,刀客才忽然‘恍然大悟’一樣拿出解藥給他,他不愿對死者不敬,但終歸是記著這一場面。 忽然間外面?zhèn)鱽黻囮嚹_步聲,是又有人來了,李朝恩屏住呼吸,不愿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 一人道:“兄臺從何地而來?” 另一人道:“自奶子山而來?!?/br> 李朝恩聽到這三個字,如同炸雷一般響在腦海里,當(dāng)即幾乎跳起來,急忙仔細(xì)聽著。 “是奉了公事?” “是,但您老兄體諒,我要保密。” “保什么秘密?你不說我難道不知道嗎?多爾袞征發(fā)了蒙古人,要一同南下啦!” “唉,這十幾年來,干旱,饑荒,打仗,死的人太多了?!?/br> “你家可汗就甘心聽滿人差遣么?” “這是什么話?滿蒙本是一家。” “一家?可笑!成吉思汗領(lǐng)著蒙古人耀武揚威了一百多年,南邊地里朱元璋領(lǐng)著漢族起來了兩百多年,現(xiàn)在該當(dāng)努爾哈赤、多爾袞領(lǐng)著滿人崛起,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你蒙古人從此就是滿人的奴才啦,說什么一家不一家?!?/br> “兄臺說話忒也無理了些?!?/br> 他兩人斗嘴,李朝恩只聽見奶子山三個字,其他的一概掠過,過了許久,那兩人不再拌嘴,一人道:“雨停了,大家各走各的吧?!?/br> 另一人道:“你老兄后會有期?!?/br> “后會有期?!?/br> 李朝恩從佛像后面偷偷摸了出來,跟著方才說‘自奶子山而來’聲音的人一路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