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二十二 我,秦淮,一個華夏好青年,穿越到了楚末戰(zhàn)國,夢想是與世無爭、耕一輩子的田,現(xiàn)在被生活所迫,哭著成為了一個殺人如麻、雙手沾滿鮮血的兇手。 大佬應該以前是練過幾手的,雖然我并不會打架,但是我靠著大佬身體自帶的記憶,能輕輕松松地以一擋百。 大佬真是太強了,被我這樣的人穿了,也太可惜了吧。 哎…… “喂!你站著發(fā)什么呆?” 救命大哥錘了一下我的肩,拉扯到我身上的傷口,疼得我呲牙裂嘴。 “快走了,里面被埋伏的人撐不了多久,我們快打進去救他們?!?/br> “啥?里面還有人?”我站在一地尸體上不敢置信地問道,“這里難道不是全部的起義軍了嗎?” “你是傻的吧?此處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千人,起義軍余孽起碼數(shù)萬人,你說呢?屁話少說,跟上!” 說罷,救命大哥就提著刀沖了出去。 我看了看自己刀上一直在滴的血,覺得殺人實在還是……不太能接受。 要不我先回久平,你們這些精兵強將繼續(xù)? 還沒走兩步,我的后衣領就被一只粗糙的手蠻橫地拽住,熟悉的暴躁嗓音在我耳邊震耳欲聾。 “老子一回頭怎么發(fā)現(xiàn)你他媽怎么還往回走了呢?!” “我……我不想殺人……” “長寧山易守難攻,地勢復雜,魏將軍被伏危在旦夕撐不了多久,劉篤想讓魏家元氣大傷故意不派兵支援,如果沒有我們這些義士相救,魏將軍和他那些精驚才艷艷的武將謀士都要葬身于此,你居然還能說出不想殺人這種話?!” “等等,你說魏興在里面被伏?!”結(jié)合這兩天都沒在家看到蔓霍,我突然有了一個不妙的猜測,“蔓霍也在里面?!” 這史書上根本沒有這段??! “你認識蔓令書?肯定在里面啊,和魏將軍深交的人都在里面了?!?/br> “我咧個大槽……”我也顧不上什么殺人不殺人了,提著刀就順著有尸體的路往山里跑。 救命大哥跟上了我的步伐,滿意地說道,“這不就對了?!?/br> 對個捶捶! 我突然想起來,史書上長寧山被伏的本來應該是秦淮和安勢力眾人,出手相救的是魏興等阜勢力眾人。現(xiàn)在因為我沒參政,沒搶這剿滅反賊余孽的“美差”,魏興等阜勢力眾人成為了被埋伏的,大佬的安勢力我也沒搞起來,誰救得了魏興他們??! 魏興死了跟我沒關系,但我三弟不能死在這個鬼地方啊沃日! 三弟這么可愛、對我這么好,我就算拼了老命也得把他活著帶回去! 小劇場 策滿:誒?秦大哥呢? 菱七:對啊,怎么沒看見他? 策滿:小臉煞白。jpg 菱七:小臉煞白。jpg 菱七:這……秦大哥不會是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吧…… 策滿:很有可能……秦大哥我們對不起你?。?/br> 二十三 廝殺聲就像劣等酒吧里嘈雜的重金屬音樂一樣,震耳欲聾地充斥著每個角落。 既然魏興是反抗軍的主要目標,那他們應該在戰(zhàn)場中央吧。 在茫茫人海中找個人,跟大海撈針也差不了多少。我隨便猜了一個方向,從地上的尸體手上換了把看起來殺傷力更大的長戟,深吸一口氣,沖進了人群。 非了半輩子的我,終于歐了一把。我猜的方向居然是對的。 “既然楚氏都放棄你們了,你們何不加入我們,與我們一起重建一個太平盛世?” 一名男子猶如演說家一般,對著魏興等人張開雙手。他身上的龍袍劣質(zhì)到——我一眼看上去,我覺得我縫的比這件都看上去像有回事兒。 “我很欣賞你們。” 誒?這看上去像是頭領的男子和他身邊的人好像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魏興他們身上,沒看見我。 我掂了掂手上的長戟,調(diào)整到一個舒適的手感,將長戟對準那山寨龍袍男擲去。 伴隨著rou體骨骼破裂的聲音,那個男人死了。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陰溝里翻船被我戳死的龍袍男,是反抗軍的頭領——號稱天命所歸的黃天。 雙方眾人都因為龍袍男的猝死愣了幾秒,空氣有一絲凝滯。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聲“快跑!”,場面才進入了一片混亂。 趁著混亂,我找到了蔓霍,湊到了他的身邊,為他擋下亂刀,砍翻那些因為失去頭領變得瘋狂的反抗軍。 魏興以為我是他的人,見我身手不錯,一邊和反抗軍里的某個主將互錘,一邊對著我說道,“你先帶著文從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回去之后,必有重賞?!?/br> “歐幾把凱?!蔽蚁乱庾R的就把穿越前的習慣回答說了出來。 魏興眉頭一皺,砍下敵將的腦袋踩在腳下,劍上滴血,目露兇光,審視地看著我,“你說什么的玩楞?” 我連忙抱拳說道,“定當不辱使命。” 說罷,還沒等魏興說什么,我趕緊拉住蔓霍的小手,拽著他往外圈跑。 我怎么覺得這一個魏興比整個反抗軍都可怕呢。 不愧是阜的主公啊,氣場就是不一樣。 二十四 遠離血rou橫飛的戰(zhàn)場之后,我?guī)е綦S便找了個附近的小山丘,坐著看底下的戰(zhàn)局。 隨著趕到的義士越來越多,原本稍顯劣勢的魏軍漸漸壓制住反抗軍,剿滅全部的反抗軍只是時間問題。 覺得自己和蔓霍都安全了的我,總算是松了口氣,如同咸魚一般癱在了地上。 “我看你身手不錯,還能以一己之力取黃天性命,做個無名之卒委實可惜了。想不想出人頭地,成為一軍之將?” 誒?三弟沒有認出我? 也是,我這一臉馬血人血亂糟糟的,嗓音還因為之前大哭一場沙啞不堪,放我媽面前她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不了吧?!?/br> 蔓霍坐到了我的身邊,探究地看著我,“為何?” “我信佛,不殺生?!?/br> “佛為救世人于因地實行誅法,不僅未墮地獄,反立地成佛。”蔓霍說道,“說的,你若真的信佛,應該知道這段?!?/br> ……真的有這段嗎?我其實不信佛,我也不知道啊。 我用幾聲干笑以緩解我答不上來的尷尬,“你這看的書還挺多啊?!?/br> “你要是愿意跟隨我,別說是了,我也能一一教你,不會埋沒你的。你要是不信,我以我蔓家起誓如何?”蔓霍用手托住下巴,微笑著緊盯我的雙眼,“你就不想在楚氏王朝史冊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供后人瞻仰,引以為傲嗎?” 不愧是佐世之才啊。 這忽悠人真的是一套一套的,跟傳銷洗腦似的。 現(xiàn)在老狐貍一般步步緊逼的蔓霍和在我面前軟萌的三弟大相徑庭,如果不是鼻子眼睛長得一模一樣,我都不敢認。 不不不,秦淮你一定要清醒!你這個豬腦子是玩不過他們阜里那些腸子彎彎繞繞都能打個中國結(jié)的謀士的。你要是去了阜,會死得比在大佬的安勢力里還難看的! “這樣吧,你先跟著我,如果覺得不合心意,我隨時可以任你離開?!?/br>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們值得你追隨?!?/br> “好、恩……好的?!?/br> 等等臥槽,我說了什么?! 二十五 長寧山一戰(zhàn)大勝后,眾人回到皇城,該領賞的領賞,該封官的封官。雖然在劉篤的cao控下,一切并不是那么盡如人意,但也算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 至于我,在進入皇城之后,因為來自華夏人的潔癖發(fā)作,再難忍受身上的血污和泥土,所以和蔓霍他們請辭,先回家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有什么事過兩天再說。 在長寧山的時候沒空注意,回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被砍的那些傷口是真的疼——尤其是泡在熱水里的時候,疼到我螺旋上天。 把澡洗完,我找丫鬟求來了治療被菜刀刮傷的口子的藥。 涂藥的時候,我又是被疼得一陣齜牙咧嘴。 做武將,絕對不行!被砍這特么也太雞掰疼了!過兩天去找蔓霍的時候,一定要和他說清楚!一定要拒絕他的招攬! 折騰了快一個時辰,我總算是把藥給上好了。 衣服在上藥的過程中,被冷汗打濕得也差不多了。 我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著頭頂?shù)拈久Y(jié)構(gòu)橫梁,堅定了要遠離沙場、安心做咸魚的想法。 二十六 因為處理不當,傷口遇水發(fā)炎,我發(fā)了低燒,在床上又多躺了好幾天。 等到我能活蹦亂跳、渾身無痛的時候,已經(jīng)是快一個月后的事情了。 這一個月,蔓霍除了匆匆忙忙來看過我一次之外,再沒來過,估計是外面又有什么大事在我臥床不起的時候發(fā)生了。 二十七 我拿著蔓霍給我的信物“玉雕小護符”到達約定好的地點。 這是一個有點類似兵營的地方。 里面的人一個個都行色匆匆、看起來很忙的樣子,沒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或者說是看到了也當沒看到。 我在兵營里到處亂走,都沒有一個人來管我的。 這…… 先隨便找找看吧。 誒?好像那邊有三弟的聲音,湊過去看看。 我還沒走兩步,突然被幾個沖到我面前的人架住摁在地上。 “哪來的探子!魏家的地方也敢來,真是狗膽包天!說!怎么混進來的!有沒有同伙!” 壓住我的人一邊質(zhì)問我一邊加大了手上的力氣,我都要被扭曲的胳臂疼哭了。 “不是啊!大哥!你聽我解釋!你先松開!我給你解釋!” “解釋?我信了你的邪!”壓住我的人不屑地啐了一口,“你這賊眉鼠眼的歹人傻子才信你!” 我哪里賊眉鼠眼了?! 我眼睛是不大,但也看起來沒有那么猥瑣吧! 這些人眼睛有問題吧! “我來找蔓霍的!我認識他!” “你要是認識蔓大人,那我還認識天子呢?!闭f著,那人讓他的部下把我架起來五花大綁,推著我往一個帷帳走去,“你不是認識蔓大人嗎,這就帶你去見他,看看他怎么說的。” 二十八 帷帳之中,二十多個人圍著沙盤站著,正在商討。 我被推進去的時候,這二十多雙眼睛都看向了我,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蔓大人,抓到一個形跡可疑的探子,大概是劉篤的人,大人你看怎么處理?” 壓著我的人說著還推了我一把,我一個沒站穩(wěn)當場就給大伙跪下了。 真的是……太丟人了。 “二哥!你怎么來這兒了!” “太好了!秦大哥你還活著!” “嗚嗚嗚嗚太好了,哥,我們不用償命了!” “臥槽,你還真的認識蔓大人??!” “裘一刀你快給我二哥松開!” 場面一時間陷入一片混亂。 重獲自由的我理了理我凌亂的頭發(fā),在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作用后,放棄了整理儀容儀表。 矬就矬點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二哥你沒傷著吧。” 蔓霍還在幫我拍身上的灰。 “沒事沒事,”我拍了拍蔓霍的肩,疑惑地看向策滿和菱七,“你倆怎么也在?等等,你們這是……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安和阜的人在一起……如果我沒記錯,那現(xiàn)在時間線應該在魏興刺殺劉篤失敗,安阜在秘密據(jù)點齊心商討如何救出魏興。 那現(xiàn)在在場的,應該是安、阜中最強也是加入最早的那兩批人。 哇!你們不要這么看著我,我很慌的。 蔓霍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搭在了我的肩上,語氣如常地問道,“二哥,你認識劉篤嗎?” 我怎么覺得我要是說認識,馬上就會發(fā)生很多不好的事情呢? “不認識不認識,”我連忙否認,在胸口的衣服里掏了掏,掏出蔓霍之前給的信物,遞給他,“我是來還東西的?!?/br> 二十九 蔓霍抓住了我拿著信物的手,不敢置信地說道,“二哥你就是那個殺了黃天的人?” “是這樣的沒錯……但”但是吧,我想回家繼續(xù)做咸魚。你們這么多牛逼的人,少我一個應該問題也不大,更何況史書上,大佬本來就不是靠武力值揚名天下的。 ——“太好了,劫法場現(xiàn)在有五成把握了?!?/br> 還沒等我說完,蔓霍打斷了我的話,欣喜地說道。 “有他一起的話,就算是客群當天在場守人,我們也能拖住。” 這不是救命大哥嗎?這個莽夫他怎么也在? 劫法場?! 臥槽,你們想要我這個遵紀守法好市民去干什么???! 雖然不知道你們要一起去干什么危險的事情,但是這五成把握會不會太低了一點?。?/br> 看他們情緒激昂,一副充滿希望的樣子,拒絕加入的話我是怎么的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哎……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怎么說這二十幾個人在史書上命都挺硬的,我們應該不會死在這種地方吧。 三十 他們在沙盤前圍作一圈,商討劫法場起兵的細節(jié),我因為實在是聽不懂,犯困得很,悄悄往邊上站,暗地里打幾個哈欠。 談的差不多,他們也開始散了。 我找到蔓霍的位置,打算蹭他的車一起回家。 突然,有人從背后竄出,勾住了我的脖子,笑道,“真沒想到啊,你這個大軟蛋不僅活著還把黃天殺了。” 這熟悉的嗓音,不是那個逼我殺人的家伙還是誰。 “你松開我!” “我叫駱川,佛桑山駱家的駱川?!?/br> 駱川?我的媽假的吧。 史書上說駱川乃佛桑山駱家后人,祖輩曾是鎮(zhèn)國將軍,因君臣生了間隙,所以舉家落草為寇,成為佛桑山行義事、護百姓的義盜。 在我的印象里,駱川應該是一個身騎白馬、手執(zhí)銀劍,溫文爾雅貴公子的形象——和眼前這個不拘小節(jié)的糙漢完全搭不上半點關系。 “媽耶。” 大兄弟,是什么改變了你。 哦不,肯定是這家伙拿著大砍刀架在史官脖子上,逼迫他們寫下違心的文字。 “聽過我的名號,還算有點見識?!瘪槾ㄌ裘紤蛑o地笑了笑,在我耳邊小聲說道,“你說我要是把你躲在我身后痛哭流涕的事情告訴他們,會發(fā)生什么?” 會發(fā)生什么?當然是丟人毀形象啊。 這個駱川怕不是個魔鬼,我今天都給大家“磕頭拜年”了還要搞我。 “您可住嘴吧?!?/br> “哈哈哈哈哈哈?!瘪槾瓷先ズ芨吲d的樣子,松開了架在我脖子上充滿力量的手臂,朝著我友好地揮了揮手,“明天見。” “您可趕緊回家嘞?!?/br> “好嘞~” 駱川故意用我說話的腔調(diào)回答道,大搖大擺地走出帷帳,欠打的很。 我真的是要被這個王八犢子氣到升天了。 “二哥,你和駱川很熟?” 蔓霍好聽的嗓音,就像是一盆清澈的水,澆滅了我心頭的火氣。 “不太熟,就之前長寧山見過一面。” “可是我感覺你們很熟啊。” 蔓霍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失落。 “沒有的事”我毫不猶豫地否認道,“在這個世界,我就只和你熟?!?/br> 話剛說出口,我就覺得我這話太rou麻了,估計蔓霍聽了得惡心,想再說點什么掩蓋一下尷尬,“呃,今天——”不如我們晚上去吃天下第一樓的烤鴨吧。 “二哥,我也是?!甭粽J真地看著我的眼睛,說道,“我也只相信二哥?!?/br> 這這這! 這個小奶狗弟弟太可愛了!我要為他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