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姓南,不姓程。
第二天早晨,賀溪刷地一下坐起來,有些暴躁地按掉了聽起來格外鬧心的手機(jī)鬧鐘。 “下次請你一定要拒絕我的不合理要求,”她自暴自棄地對南如松說,“我真的不想再遭這種罪了?!?/br> 南如松正換著衣服,聞言瞟她一眼,有點(diǎn)好笑地說:“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結(jié)果呢?” 結(jié)果她興致一起來就完全不記得第二天還要上班這種事了。 賀溪看他一眼,小聲怨念道:“還不是該怪你?!?/br> 南如松手上一頓,襯衣紐扣只扣了一半,也不繼續(xù)扣了,而是俯身撐上床盯著她笑:“你摸著良心再說一遍,怪誰?” 被他盯著,賀溪一下子癟了嘴。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現(xiàn)在遭的罪完全可以說是她昨晚咎由自取的,還真怪不到南如松頭上去。 于是她閉眼道:“唉,怪我怪我,我下次一定收斂一點(diǎn)?!?/br> 南如松卻笑說道:“依我看,你這性子頂多收兩天,再久就收不住了,省點(diǎn)勁,別白費(fèi)力氣了?!?/br> 聽見這話,賀溪忽然睜開眼,盯著他默不作聲地看了一陣。 “怎么?” “……感覺撿了個寶。” 南如松聽懂了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腦袋說:“總有人喜歡的?!?/br> 但賀溪心里門清,就算是南如松也未必會喜歡這種跳脫的性子。 他只是愛屋及烏而已。 賀溪忍不住跪起來湊上去親他一口,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慨道:“你真好?!?/br> 這么好的人,怎么就讓她碰上了呢? 愉悅的心情持續(xù)了好幾日,一直到和冬寧吃飯的那天都沒有消退。 餐廳是賀溪訂的,出于方便談事情的考慮,她還特意訂了個包間。 飯間,除了一開始的介紹和必要的交談以外,南如松的話并不多,甚至大多數(shù)時候都像一個背景板,聽著賀溪和冬寧兩人之間的對話,再不時給賀溪夾兩筷子菜。 直到中途賀溪借口去了洗手間。 冬寧很清楚,賀溪是在給她和南如松兩人制造單獨(dú)談話的機(jī)會,因而率先開了口。 “我連她都不想告訴,你憑什么有把握覺得我會告訴你?” 南如松友好地笑了笑,“不敢說有把握,但聊一聊總沒什么壞處。” “但也沒什么好處,不是嗎?”冬寧也在笑,“南警官,你總該知道非法藥品背后大多都牽涉些什么吧?” “當(dāng)然。” “那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不好嗎?如果查下去,一個不小心……”冬寧抬起手,朝賀溪離去的方向隔空點(diǎn)了點(diǎn),又指了指自己,然后說:“是會有人丟命的?!?/br> 南如松頓了頓,緩緩開口道:“你無非覺得我沒能力保證你們的安全。” “是,”冬寧很坦然,“我接觸過的警察只多不少。你們的能力上限在哪里,我很清楚,所以我不覺得你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br> “只靠我一個人當(dāng)然不行?!?/br> “靠整個警察系統(tǒng)那更不行?!?/br> 南如松意識到,過去的經(jīng)歷讓冬寧基本失去了對政府機(jī)構(gòu)的信任,于是他低頭笑了笑,說:“那我換個說法吧,或許你更能接受?!?/br> “想解決這些事情的不是只是我,還有我母親?!彼f,“你應(yīng)該知道她,她叫程倩。” 冬寧的眼神一瞬間銳利起來,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善:“賀溪絕對不會主動接觸你們這個層次的人,你故意瞞著她的?”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 也就是說之前的確不知道。 冬寧沉默下來,垂著眼像在考慮什么,半晌才開了口:“你可能不覺得,但其實(shí)賀溪比我謹(jǐn)慎得多。既然她知道了這些還肯信你,那我也愿意信你一半。” “剩下一半呢?” 冬寧往后一靠,抱著手說:“就看你怎么能讓我相信程家不會是下一個楊家了。” 南如松卻笑問:“為什么不說下一個宋家?” “除了宋袖,宋家其他人都很正常。更別說現(xiàn)在青黃不接,宋臨和鄧森林這兩個人少了誰都不行?!倍瑢庮┮谎鬯?,“以程家的體量,掰倒楊家還好說,至于宋家……你們追不上的?!?/br> “聽起來你很了解他們?!?/br> “有段時間聽得多,自然就知道個七七八八了?!倍瑢帞[了擺手,示意不自己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現(xiàn)在輪到你來說服我了?!?/br> 然而南如松攤手道:“我保證不了。我不代表程家,我只代表我自己。程家要走什么路,我母親說了算,但我怎么做,我自己說了算?!?/br> “但你是程倩的兒子。” 受程家助力,幫程家做事,為程家圖謀,又怎么能與程家割裂開來? 南如松沒解釋,只是笑了笑,說:“我姓南,不姓程?!?/br> 賀溪磨蹭了好久才慢吞吞回來,回來時見桌上氣氛還算融洽。但這兩人都沒有把話說開讓她也聽聽的意思,再加上兩人都是隱藏情緒的高手,她實(shí)在判斷不出談話的結(jié)果。 一直到吃完飯南如松去結(jié)賬,賀溪才抖著眉模糊地問冬寧:“覺得怎么樣?” 冬寧的回答也中規(guī)中矩:“還不錯,挺靠譜的?!?/br> 賀溪還是判斷不出來,但這并不妨礙她聽見冬寧夸南如松的時候還是覺得很高興,高興得她都忘了要去問南如松談話的具體情況。 第二天,嚴(yán)濤見了她這眉飛色舞的樣子,還笑問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賀溪卻道:“非要遇到什么好事?我就是單純心情好不行嗎?” 嚴(yán)濤一聽就知道她不想細(xì)說,便也不追問了。他抽出一本案卷遞給她,說:“上面臨時有點(diǎn)急事,我要去處理一下,既然你心情好,這個案子的收尾工作就你來跟一下,怎么樣?” 賀溪一瞟,“上次那個失蹤案?不是就等結(jié)案嗎?還有什么要收尾的?” “受害者心理疏導(dǎo)的對接工作,應(yīng)該沒問題吧?” “這能有什么問題?總比跑現(xiàn)場容易吧?保證完成任務(wù)!” ??谑强湎铝?,可真到執(zhí)行的時候賀溪才發(fā)現(xiàn),這對接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事。 至少不是她賀溪干得來的事。 外聘向?qū)沁叾嗌儆悬c(diǎn)熟,倒還好說話,可受害者這邊問題就多了。 有的是本人不配合信息采集,有的是家屬嫌棄警方提供的向?qū)芰μ睿€有的人不管怎么樣就是不接受疏導(dǎo),一個兩個應(yīng)付得賀溪頭都大了。 她和一起的同事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才安排好所有事情。最后對接工作快結(jié)束的時候,她實(shí)在忍不住,和同事小聲埋怨道:“這還不如讓我出去查案子呢……” 抱怨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開始震,她拿出來一看,見是南如松打來的,便將手頭剩下的一點(diǎn)工作交給同事,一直走到偏僻無人的角落才按下了接通鍵。 “喂?怎么了?” “你現(xiàn)在去物證室找一個證物,”南如松的聲音有點(diǎn)喘,聽起來似乎是在外面跑,“是一瓶藥,白色的瓶子,很小。” 聽他這一說,賀溪忽然想起來那瓶因?yàn)閷κ崂戆盖闆]有什么幫助被遺忘的白色藥瓶。 但她不確定他們想的是不是同一個東西,于是又問道:“哪個案子里的?” “趙冠棟說是你們最近查的那個哨兵失蹤案?!?/br> 那就是她知道的那瓶藥了。 “行,調(diào)出來之后呢?” “送檢,查藥物成分,然后把檢測報告發(fā)給我就行。具體情況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說?!?/br> “行,你在外面跑注意安全?!?/br> “嗯,好?!?/br> 掛掉電話,賀溪回到接待室,跟同事打了聲招呼,就去物證室申請調(diào)取證物了。 由于未結(jié)案,案子的相關(guān)證物都還沒有被封存,調(diào)取起來也還算容易,沒過多久賀溪就走完流程順利拿到了被證物袋密封著的藥瓶。 賀溪瞧了兩眼,仍然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放棄了探究的心思,直接將東西送到檢驗(yàn)室去了。 昨晚這一系列事情之后,賀溪返回了接待室。 她才剛推開門進(jìn)去,先前那共事的同事便滿臉崩潰地跑過來說:“又有一個向?qū)Т螂娫拋碚f做不了那個哨兵的疏導(dǎo)!這都已經(jīng)是第五個了!我們哪里有那么多外聘向?qū)Ыo他挑???” 賀溪一聽就知道同事說的是哪個哨兵,瞬間就頭大了:“別吧?又來?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 “不,溪姐你想想辦法,你行的,你肯定行的。” 賀溪頭疼道:“常年合作的向?qū)Ь瓦@幾個,都不愿意接那還怎么搞?這案還結(jié)不結(jié)了?” “其實(shí)不找合作向?qū)б膊皇遣豢梢?,就是以我們那?jīng)費(fèi)標(biāo)準(zhǔn),一般有資質(zhì)的向?qū)Т蟾哦疾辉敢饨??!闭f到這兒,同事也嘆了口氣。 賀溪卻眼前一亮,掏出一邊摸手機(jī)一邊道:“所以只要能找到愿意接手的有資質(zhì)的向?qū)Ь托??我問問我朋友,看她愿不愿意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