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撕心裂肺
“小輝——” 看到高大的男人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向來透著堅毅沉穩(wěn)的眼睛閉上,顏蒙才將心底的那股劇痛叫出聲來。他喉嚨沙啞,目眥欲裂,渾身努力朝陳冬輝靠近,淚水更是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流了出來,“不要……不要……醒來……你快醒來……小輝……陳冬輝……求求你……啊——” 喉嚨里發(fā)出的嘶啞尖叫充斥著整套豪華的別墅,聽著讓人動容。顏瀚也已淚流滿面,他努力的蹭了過來,正想辦法想要將手上的繩子解開的時候,一個人影慢慢的靠近了他們,手上還拿了一把匕首。 顏瀚嚇了一跳,抬頭看到小個子朝他們一步一步走來,他剛剛被打的狠了,鼻血都還殘留在臉上,額頭也是青一塊腫一塊的。 警笛雖然已經(jīng)能聽到了,但要到這里,可能還要兩三分鐘的時間。顏瀚呼吸一亂,“哥,哥,過來,過來……”他努力挪到顏蒙面前,將他的半個身子擋住,雖然驚懼,卻也透著股勇敢,“你要做什么?”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顏江獰笑起來,他顯然痛的厲害,每說一句話就喘一聲,“小個子,快殺了他們,反正咱們被抓到都沒命了,不如拉兩個墊背的!” 顏瀚渾身抖了起來,咬緊了嘴唇讓自己不要發(fā)出任何求饒的聲音。而顏蒙正挨著昏迷的陳冬輝哭,壓根兒沒有注意到這邊。 小個子顯然很害怕,腿肚子都抖了起來,他盯著顏瀚,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走到他面前,揮下了匕首。 顏瀚看到寒光一閃,本能的閉上了眼睛,但預(yù)期的疼痛卻沒襲來,雙腿卻一松,接著被綁在手腕上的繩子也被割開了。顏瀚愣了愣,睜開眼睛,小個子很緊張的看著他,小聲問道:“我這樣……算是棄暗投明吧?到時候能爭取減刑吧?” 顏江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氣的破口大罵,小個子不理,一邊將顏蒙身上的繩子也割掉了,一邊道:“你們到時候會幫我說好話吧?其實我剛剛也能動來著,就顏江叫我說一起發(fā)財?shù)臅r候,我裝作動不了,也算幫忙了是吧?” 顏瀚呆了呆,下意識的點頭,“我、我會說的。” 小個子大喜,連忙道:“謝謝、謝謝你。” 片刻后,別墅的大門被踢開,刑警舉著槍走了進(jìn)來,大聲道:“別動!警察!” 隨同警車來的還有救護(hù)車,看到癱在地上的陳冬輝時,連忙要把他抬到擔(dān)架上去。顏蒙從雙手被解開后就一直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對周遭的世界仿佛失去了知覺,直到有人要將他跟陳冬輝分開,他才尖叫起來,“不要……不要……” 顏瀚連忙去抱他,連著已經(jīng)進(jìn)來的余琮一起,還其他人。顏蒙慌的六神無主,只會失聲尖叫,狀若瘋癲。顏瀚嗚咽道:“哥,哥,你松手,他們這是救小輝,你松手?!?/br> “不……不要分開我們……不要……”顏蒙什么話都聽不進(jìn)去,他的世界沉浸在要失去陳冬輝的悲傷和痛苦中,現(xiàn)在誰把他拉開都是要分離他們的惡人。陳冬輝流了那么多的血,會不會他一旦放手,就是永別? 抱持著這個念頭,顏蒙死也不肯松手,一時間屋子里亂成一團(tuán),還是隨行來的醫(yī)生往他手臂上注射了一管安定,片刻后,尖叫掙扎的顏蒙才慢慢平靜下來,然后沉沉的睡去。 顏蒙做了一個恐怖的夢,夢里看到陳冬輝正在跟他揮手作別,他拼命想要去拉扯對方,但都一點效果都沒有,在他急的要哭出來的時候,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闖入他的夢里,遠(yuǎn)走的陳冬輝又回來了,笑瞇瞇的朝他走過來,從他手中接過孩子,柔情的晃了晃。夢境轉(zhuǎn)向甜蜜,顏蒙歡喜的幾乎要飄飛起來,正濃情蜜意的時候,孩子卻又被塞回他的手上,陳冬輝臉上的光鮮退卻,額頭出現(xiàn)一個大洞,鮮艷的血不停的往下流淌,沾濕了他的衣服,沾濕了他的手,然后地面憑空出現(xiàn)一個大洞,陳冬輝毫無預(yù)兆的往下摔落,只留給他一個虛無的影子。 “不要——”徹骨的疼痛讓顏蒙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整個人陡然坐了起來,大概起來太猛的關(guān)系,一片眩暈感襲來,連眼前看到的世界都變得恍惚了,片刻后,他才恢復(fù)了一點。 他的驚醒將圍在他病床前的人都嚇了一跳,顏妍、顏瀚、余琮還有夏綻都圍了過來,一個個面露擔(dān)憂,顏妍先開了口:“蒙蒙,你覺得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顏瀚則是問道:“哥,要不要喝水?” 顏蒙乍然看到這么多人,還懵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之前發(fā)生的事。一想到滿臉淌血的陳冬輝還有夢境里像黑洞摔落的陳冬輝,他就慌亂的去掀身上的被子。旁人嚇了一跳,夏綻連忙按住了他,嗚咽著道:“寶貝你別這樣,寶貝你還不能下床,你需要靜養(yǎng)?!?/br> 顏蒙慌亂的叫了起來,“我要見小輝,小輝怎么樣了?小輝呢?” 顏瀚連忙道:“他沒事,經(jīng)過搶救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正在ICU里面觀察,你別擔(dān)心?!?/br> 聽到“沒事”兩個字,縮緊的心終于有了片刻松懈,顏蒙的動作全部停止了下來,只有視線緊緊的盯著顏瀚,喃喃道:“真的沒事?你、你沒有騙我?” 顏瀚連忙點頭,“真的沒事,哥,我沒騙你,沒騙你?!?/br> “那、那我也要去看看……”顏蒙說著要繼續(xù)下床,其他人按住了他,顏妍板起了臉,道:“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孕了嗎?昨天晚上的事讓你有點先兆性流產(chǎn),你必須得臥床休息,不能動。” 先兆性流產(chǎn)? 原來腹部里隱隱疼痛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嗎? 一想到陳冬輝,顏蒙又什么都顧不上了,執(zhí)意要下床,他嘶吼道:“我不去看看,我怎么知道你們是不是在騙我?我就去看看,我就看一眼……求你們……” 蒼白的臉上落滿了淚水,顏蒙從來就是驕傲的,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哭的渾身狼狽,并且不顧一切。 病房里的動靜太大,連醫(yī)生和護(hù)士都來制止他,在一陣喧鬧中,夏綻突然大聲道:“寶貝,寶貝你別沖動,我代替你去看,我再給你發(fā)視頻,直接連線給你看行嗎?” 努力掙扎的顏蒙聽到這句話,似乎用了十幾秒鐘來消化,這才點了點頭。夏綻松了口氣,將他按回病床上,道:“那你現(xiàn)在乖乖的躺在這,我?guī)鲜謾C(jī),等看到了陳冬輝就給瀚瀚發(fā)視頻,然后給你看,好嗎?” 顏蒙點點頭,緊緊的盯著他,雙目中滿是哀求,“綻兒,你快去?!?/br> 在等視頻發(fā)來的時間里,顏蒙依然是焦躁不安的,顏瀚坐在他旁邊用輕柔的語氣安撫他,“真的沒事,沒事的啊,醫(yī)生說小輝那一下雖然狠,但他沒朝致命的地方砸,是留了巧勁的,所以不會有性命危險,你別擔(dān)心?!?/br> 顏蒙像是聽不到他這些話,只會等上半分鐘問上一句,“夏綻為什么還沒發(fā)視頻來?” 等視頻提示聲響起時,顏蒙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滾下來,又是被一陣手忙腳亂給按住了。接通后,夏綻的臉先出現(xiàn)在鏡頭前,“蒙蒙,我不能進(jìn)ICU,只能在外面看看,喏,小輝就在這里,你看看旁邊那么多儀器,還有那個、那個心跳儀,是很正常的是不是?” 顏蒙緊緊的盯著屏幕,看著鏡頭亂晃,最后定格在一張病床上的時候,眼淚再次“唰”的流了下來。 知道陳冬輝沒有生命危險后,顏蒙總算松了口氣。他受的傷很輕,只有幾道勒痕還有脖子上的劃痕,傷口兩天就愈合了,但他體質(zhì)特殊,孕期受了這么大的驚嚇,肚子里的孩子就沒那么穩(wěn),需要臥床保胎,以至于警察做筆錄都是直接來醫(yī)院做的。 在顏蒙臥床一個星期后,陳冬輝終于從ICU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人也醒了過來,只是頭部的撞擊實在很重,腦震蕩讓他眩暈嘔吐,幸而里面并沒有積淤血,會留下后遺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顏蒙每天都想見陳冬輝,但兩個病房相距太遠(yuǎn),他的身體實在不能遠(yuǎn)距離行走,便只能忍耐著。他這一次遭難,連遠(yuǎn)在國外的顏沫都飛了回來看他,看到他臉色蒼白的模樣,忍不住抱著他狠狠的哭了一場。 顏家其他人也象征性的來看了看他,都走了后,顏妍道:“你小舅和小舅媽也想來的,想來叫你寫諒解書,我攔住了。” 顏蒙冷聲道:“顏江想殺我,還指望我寫諒解書?也太天真了。而且他這是刑事犯罪,我寫或者不寫,區(qū)別大么?” 顏妍道:“所以我攔住了,沒讓他們來打擾你。顏江做出這種事,大概這輩子都只能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br> 顏蒙抿了抿唇,突然問道:“他背后的人呢?” 顏妍道:“顏江交代是蔣璐指使他拍一段顏瀚的污穢視頻,大概是想拿這種視頻繼續(xù)要挾余琮,當(dāng)他知道顏瀚住在你那里的時候,就想出綁架的事,把你們一起綁了,一邊要贖金,一邊完成蔣璐的要求,過后以蔣璐的渠道偷渡出國,逍遙法外。” 顏蒙擰眉道:“原來我就是個順帶的?那他交代了這么清楚,蔣璐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抓了吧?” “沒有?!鳖佸裆模瑢ι蟽鹤拥囊暰€,聳了聳肩,“因為沒有證據(jù)能證明他的證詞。” 顏蒙一臉懷疑,“顏江干事前沒收定金?” 顏妍無奈的道:“就是沒收,也沒任何通話錄音或者視頻,警方讓蔣璐協(xié)同調(diào)查后,因為沒有證據(jù),四十八小時后只能將她放了?!?/br> 顏蒙無語,“我cao,顏江這個豬腦子!” “不過她以后不會好過的?!鳖佸湫ζ饋?,“她現(xiàn)在不止得罪了余琮,還得罪了我,余琮有錢有門路,為人卻死板,不肯拿下作手段對付她,還想著找證據(jù)把她送進(jìn)牢里,我可不一樣?!彼Φ溃骸爱吘挂黄疰芜^娼,她那點破事,隨便抖摟一兩件,也夠她好受的?!?/br> 顏蒙對她比了個贊。 顏妍拿出鏡子補(bǔ)了下妝,看了看窗戶外面的天色,站了起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等下你弟就會來了。”又捏了下他的臉,“這次懷孕瞞我的事我放過你,要還有以后,我一定好好收拾你,行使一下當(dāng)媽的權(quán)利?!?/br> 顏蒙翻了個白眼,“您又沒有行使過當(dāng)媽的責(zé)任,憑什么給您當(dāng)媽的權(quán)利,您現(xiàn)在還是好好想想辦法,趁著我姐還在國內(nèi)的時候,跟她恢復(fù)緩和關(guān)系吧?!?/br> “嘖,就你話多。” 高跟鞋遠(yuǎn)離后,單人病房又安靜了下來。病房是余琮安排的,能稱得上豪華,醫(yī)療條件也很好,顏蒙原本隱隱作痛的腹部,經(jīng)過幾天的休養(yǎng),已經(jīng)慢慢的恢復(fù)了過來。他已經(jīng)想好了,再等一天,他一定要偷偷的去看看陳冬輝。 他忍不住了。 病房門發(fā)出被打開的聲音,顏蒙估摸著是顏瀚,就沒轉(zhuǎn)頭,直到有人走到他病床前,輕輕摸了下他的臉,他才倏地抬起頭來。 高大的男人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頭被繃帶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伸出來的手背上還殘留著血痂。對上他的視線后,對方輕輕笑了笑,“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