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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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攢下的苦悶隨枝頭融化的雪,一并卸下了。 春景在一夜間,就降至白鳳山了。 冬天的第一場雪最先下在白鳳山,春日里第一株花苞骨朵也最先盛開在白鳳山的古像寺里。 日暮晨鐘,深厚的撞鐘聲回響在山寺中,出巢的鳥兒展翅,盤旋于聳入云端的樹梢。 光著膀子的圓舒身上捆著粗繩,日復(fù)一日地撞著鐘。 宮里傳來消息,皇后在這個初春小產(chǎn)了,身體虛弱到連床都下不了,這是平晉二年的春,后宮史官記下了這一事。 薛品玉得到這一消息后,把看完的信丟進了身前的火盆里,火舌一口吞下了寫有‘……嘉德公主親啟’字樣的信封與寫有幾排楷體小字的信箋。 薛品玉看著火盆里殘留的灰燼,問道:“貴卿jiejie怎么小產(chǎn)了?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還是傷著了哪兒?” “回稟公主,據(jù)奴婢所知,皇后娘娘的衣食住行都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嬤嬤一手打理,這又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加之皇后娘娘與太后娘娘的關(guān)系,太后娘娘把皇后娘娘看得緊,在吃食和出行方面,太后娘娘把皇后娘娘照顧得無微不至。” “那貴卿jiejie怎么就小產(chǎn)了?”薛品玉剝起了橘子吃,說道,“皇帝哥哥一定很傷心?!?/br> 薛鳴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來找薛品玉傾訴,按照往常在宮里的日子,現(xiàn)在薛鳴都來翠鳴殿,與薛品玉飲酒了,可現(xiàn)在薛品玉居于寺中,相隔數(shù)百里,哪怕想寬慰薛鳴幾句,她都無法做到。 環(huán)珠不知道這話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踟躕后,她還是決定說出來。 “鐘鑾宮的小叮兒與奴婢同年入宮,奴婢與小叮兒情同姐妹,皇后娘娘小產(chǎn)后,奴婢為了公主,特地向小叮兒打聽了皇后娘娘為何原因流產(chǎn),小叮兒予奴婢的書信中寫道,太后要求陛下在皇后未平安誕下龍種前,一個月只能臨幸三次后宮的妃嬪,雙數(shù)日要陛下到鐘鑾宮看望皇后,陪皇后用餐,為表孝心,陛下照太后娘娘的話照做了,陛下與皇后娘娘琴瑟和鳴,在皇后娘娘小產(chǎn)前幾天,陛下都夜宿在鐘鑾宮里,直到皇后娘娘小產(chǎn)……” 薛品玉只把‘陛下與皇后娘娘琴瑟和鳴’這句話聽進去了。 她在這偏冷孤僻的小廟里受苦,薛鳴在和徐貴卿恩恩愛愛。 “唉?!毖ζ酚駠@氣,手托下巴,覺得嘴里的橘子都不香甜了,“環(huán)珠,本宮是不是要一輩子困在這座小廟里了,皇帝哥哥是不是都忘記了本宮?!?/br> 環(huán)珠不確定薛品玉是否聽明白了徐貴卿小產(chǎn)的真正原因。 她說起了寬慰過薛品玉數(shù)次的話。 “請公主不必憂心,陛下一定會接公主回宮。” “叫本宮如何不憂心?下月就是本宮的生辰日了,往年這個時候,皇帝哥哥都往本宮這里送了半屋子的奇珍異寶,今年什么動靜都沒有,一封書信都不曾寄給本宮,皇帝哥哥一定是不想要本宮了?!?/br> 薛品玉說著,躺在了睡榻的錦繡靠墊上,神情哀傷,發(fā)間還插著出宮時薛鳴送她的那支鳳凰簪,垂下的流蘇上吊著顆顆小玉珠,奪目閃著光。 “公主,皇后娘娘小產(chǎn),想來皇上也是憂思痛苦,皇后娘娘小產(chǎn)的悲事撞上了公主生辰的喜事,皇上可能不愿化悲為喜,還望公主珍重身體,切勿思慮過重,等皇上緩過這一陣,皇上寫給公主的書信自是來了,不等公主張口說想要什么,皇上就會為公主送來公主想要的了。” “本宮想要回宮,想要見皇帝哥哥。”薛品玉脫口而道,“本宮下月就十四歲了,本宮不想困在這破廟里過十五歲、十六歲、甚至十七歲的生辰,本宮就想快些回宮,和皇帝哥哥一起慶賀生辰?!?/br> 薛品玉從靠墊上坐了起來,她等不及想回宮了。 “環(huán)珠,備筆墨紙硯,本宮要寫信給皇帝哥哥,讓皇帝哥哥接本宮回宮。” “是,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筆墨紙硯?!杯h(huán)珠無法阻擋薛品玉的任性,唯有照著薛品玉的話去做。 薛品玉用宮中帶出來最名貴的金紙寫了信,前后寫了好幾張,寫了又撕,撕了又寫,本是滿篇的字,寫到?jīng)Q定寄出去的那封信,信上就只有一行字。 「皇帝哥哥,玉兒想回宮,玉兒想見你」 寄信需一日,回信需半日,送信又要一日,薛品玉數(shù)著日子,等了五日都未等到薛鳴的回信,她就連門都不肯出了,平時捉弄寺廟里的和尚尋開心,她都不去尋那份開心,提不上興趣了。 有好幾次,環(huán)珠都看到薛品玉在偷偷抹眼淚。 這驕縱放肆的小公主感知到自己可能失去了庇護,沒有了安全,暴露在危險的兇獸前,隨時都可能會粉身碎骨。 環(huán)珠找著理由安慰薛品玉都不起作用,只得與銅雀商量,該如何讓薛品玉恢復(fù)往常的活波性子,不要憂慮懷疑是否被薛鳴拋棄。 找著銅雀時,銅雀正坐在古像寺上下山臺階的樹叉上,他嘴里叼著一支野草,正愜意地曬久違的陽光。 耳邊是深山的鳥叫蟲鳴聲,空氣里都是薄荷香,幽居在這樣的地方,是銅雀向往的。 不去染塵埃,不去打打殺殺濺上一身的血,不被宮里的紅墻高壁圍困。 “銅大人?!?/br> 樹下傳來比百靈鳥還好聽的聲音。 銅雀睜開眼,稍一偏頭,就看見了綠裳黃裙的環(huán)珠,她與她主子不同,即使在這無人欣賞的小廟里,她主子頭上插滿了華貴的發(fā)飾,重到頭都抬不起來,走路都要人攙扶。 她則不同。 作為嘉德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她可以滿頭插上珠翠,身上的制衣能比最低位級嬪妃穿得要好,可她沒有,就算她在宮里,一樣的樸素不惹人注意,到了這山中小廟,頭上連一支發(fā)簪都不帶了,只戴了幾朵鮮摘的小花在黑發(fā)間當(dāng)點綴。 銅雀還是坐在樹杈上,嚼著口里的野草,說道:“什么事啊,環(huán)珠老鄉(xiāng)。” “銅大人,公主連日苦悶,連新愛上的烤紅薯都不愛吃了,此時雪化了,山路好走了,我們一行來到此處,還未曾游過白鳳山,這是公主第一次出宮,我想趁著這春光正好,帶公主出去踏青賞玩,消解公主心里的苦悶,山中或有虎獸猛獸,還請銅大人隨我們同行,保護公主安危?!?/br> “好說,好說?!便~雀從樹上一躍跳下,輕松就落了地。 他站在環(huán)珠的面前道:“山中風(fēng)景雖美,道路未知,就算環(huán)珠老鄉(xiāng)你不提,我也理應(yīng)跟隨,盡到保護公主的義務(wù),皇上派我來,就是讓我保護公主的?!?/br> 環(huán)珠打探道:“皇上有無和你說,讓你何時結(jié)束對公主的保護?” 聽出環(huán)珠是在探話,銅雀說道:“皇上只派了我和我的兩個手下來保護公主,何時結(jié)束對公主的保護,那要看皇上的旨意,皇上若今日來了旨意,我今日就能帶著兩個手下下山去了?!?/br> “銅大人撤走,不送公主下山回宮?” “那就得看皇上是如何安排了,皇上若有撤走我的一天,許是找到了比我還厲害能保護公主安危的人,換成那人來保護公主,也或是派了別的人護送公主下山回宮,這些都是未知的。” 沒從銅雀嘴里問出些什么,環(huán)珠行了禮告別:“多謝銅大人解答?!?/br> “無礙,舉手之勞,我且聽說皇后娘娘滑胎小產(chǎn),皇上找來星天鑒的人,算出皇上要出宮去廟里為皇后娘娘祝禱祈福,才能佑皇后娘娘身體無虞,恢復(fù)健康,早日再次為皇上懷上龍種?!?/br> 星天鑒里的天象占卜師在宮中地位崇高,問卜占卦、測國運算吉日,大小祭祀都是他們主導(dǎo),現(xiàn)在讓皇上找廟祈福,有可能是他們的本意,也有可能不是他們的本意,畢竟,他們的地位再高,也高不過一國之主。 環(huán)珠有望了,喜悅道:“陛下會來古像寺祈福嗎?” 銅雀沒有賣關(guān)子,點了點頭:“不是大張旗鼓地來,是微服私訪地來,具體什么時候來,還不知道,環(huán)珠老鄉(xiāng),我勸你,還是不要這么早地告訴公主,若是有個意外,皇上來不成,公主就空歡喜一場了?!?/br> “知道,我知道?!杯h(huán)珠替薛品玉高興,好歹是有盼頭了。 她不說,自然是不說的,太后阻攔擋在薛鳴與薛品玉之間,薛鳴來古像寺,想想都是難上加難。 縱是這八字沒有一撇的事,被銅雀隨口一說,環(huán)珠都記在了心上,臉上掛著喜色。 路過佛殿前,一向不信佛的環(huán)珠跪在石像娘娘面前,請求石像娘娘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成全皇上和公主。 圓舒站在佛殿內(nèi)墻一側(cè),被掛在橫梁垂直落下的經(jīng)幡淹沒,他在清理經(jīng)幡上的灰塵,手指撥響了縫制在經(jīng)幡上的小鈴鐺。 環(huán)珠以為是風(fēng)吹動了幡上的鈴鐺,沒有往經(jīng)幡的方向細(xì)看,當(dāng)著石像娘娘的面,說出自己心愿后,環(huán)珠睜開眼,看見墻邊的經(jīng)幡堆里,圓舒站在凳上,整理著經(jīng)幡。 “圓舒!”環(huán)珠嚇得從蒲團上站起來,“你聽見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在有人許愿時,站在那里偷聽!” 圓舒還是在整理經(jīng)幡,沒有理會環(huán)珠。 環(huán)珠冷靜下來,想起這和尚是個半聾的,需大聲說話他才聽得見,看樣子他沒有聽見不該聽的。環(huán)珠稍稍放下心,提起裙角,轉(zhuǎn)身跨過佛殿高高的門檻,從佛殿里走了出去。 經(jīng)幡上的小鈴鐺聲音發(fā)響,圓舒不怎么能聽得見,但他隱隱聽到有人好像在叫著自己名字說話,他轉(zhuǎn)頭看向石像娘娘,看見原本跪在石像娘娘面前的環(huán)珠,已經(jīng)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