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之下－10

    “澤，我們?nèi)ヱR里亞納吧！”

    “??？”這是沉迷樣品不可自拔的顧淵澤。

    人魚夾著幾塊海龜?shù)谋臣?，這玩意都快寶石化了，不知道人魚是從哪找來的，海龜?shù)凝敿讻]什么奇怪的，但是上面篆刻有不少波形圖案，細看之下竟然像是某種文字。

    奧拉斯解釋道：“這是我在領(lǐng)地邊緣找到的，人魚傳承斷絕前，最后一任領(lǐng)主都會留下這樣的龜甲，記錄自己的家族，這上面寫的是北太平洋的人魚已經(jīng)沒有傳承了，所以現(xiàn)在那里是無主之地，珊瑚海本來就不是人魚的地盤，所以……”

    “我們可以去馬里亞納海溝，順便把那塊地盤占下來？”

    “對！就是這樣！”

    “那還跟這待著干嘛，走起！”

    顧淵澤火速收拾背包，已經(jīng)琢磨過的樣品先用海藻包起來，一會讓奧拉斯送到他的實驗室去，不得不說，海大了什么藻都有，奧拉斯給他找來了一種可以寫字的海藻，只要用鋒利的石塊在上面劃拉，就可以得到一張綠底白字的大葉子，用來留言相當(dāng)方便。

    “誒對了，你怎么這么興奮？不是對別的海域沒什么興趣嗎？”

    奧拉斯一臉理所當(dāng)然：“因為澤高興呀，所以我也高興?！?/br>
    顧淵澤撓撓臉，毫無戀愛經(jīng)驗的人類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人魚的天然撩過于厲害了。

    “……出發(fā)吧！”

    －－－

    從海上實驗室出來，兩人一路向北，水溫越來越溫暖，人類活動的痕跡也越發(fā)明顯，甚至還看到了海底電纜，奧拉斯對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但他很討厭人類對海洋動手動腳。

    游到珊瑚海邊緣的時候，奧拉斯說這里的水溫太高了，他需要潛到海溝里去涼快一下。

    珊瑚海被兩條海溝與外海分隔，顧淵澤跟著人魚一起去了海溝，熱帶的海溝或許會有很多他需要的樣品。

    無論什么緯度，海面的氣溫有多高，深海都是那么寒冷。

    珊瑚海也在板塊邊緣，海底熱泉和火山口確實不少，過了最艱難的深度之后，再向下，水溫逐漸升高，物種也多了起來。

    奧拉斯準備抓一只大魚來吃，這個深度水溫只有不到十度，但是對大多數(shù)深海生物而言，這里是最佳的生長環(huán)境，他還得找一條人類也能生吃的魚，在淺海熱了好幾天，他一點都不想去熱泉口。

    或許鰻魚和帶魚是很好的選擇。

    人魚把顧淵澤安置在一條巖縫里，他早就不擔(dān)心人類跑掉了，這幾天人類的變化他看在眼里，他真的特別慶幸自己遇到了顧淵澤。

    “在這等我，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我不會亂跑作死的。”

    奧拉斯后退幾步，尾巴一甩，箭一樣竄了出去，鰻魚要去更冷的水域抓，他要抓緊時間了，這條海溝不比家里，很可能會有未知的危險。

    顧淵澤老老實實在巖縫里縮著，他覺得自己其實膽挺大的，但是奧拉斯離開的下一秒，一種難言的不安涌現(xiàn)，籠罩著他的軀體，他甚至開始發(fā)抖。

    他將雙臂環(huán)繞在身前，緊緊抱住自己，作出十足的防御姿態(tài)。

    手表清楚的告訴他時間剛過去幾分鐘，但是顧淵澤已經(jīng)覺得自己要受不了了，幽暗、低溫、腥甜的氣息充斥整條巖縫。

    在他看不到的暗面，長著細密尖牙的大嘴悄然張開。

    巨型電鰻向顧淵澤襲來的一瞬間，一道藍白色的身影掠過，伴著慘白的電弧撞到石壁上。

    顧淵澤的雙眼只能捕捉到零星的幾個畫面，他只記得最后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受傷的人魚，而后，電鰻殊死一搏，強勁電流擊昏了這片海域的所有生物，但同時，人魚的利爪也刺穿電鰻的心臟。

    整片海域重歸寂靜，弱小的甲殼類生物卻很快醒來，一點都不猶豫的拖家?guī)Э谕鶆e的海域跑，人魚的血液對他們來說是在過于恐怖。

    奧拉斯流出的血液漂散在水中，濃烈的血腥氣不僅沒有引來捕食者，反而讓誤入這片區(qū)域的大魚紛紛逃離，保護住了顧淵澤的性命。

    顧淵澤又一次在人魚懷里蘇醒，電流帶來的疼痛還未消失，從昏迷到清醒大概只用了一秒鐘，劇烈的疼痛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樣！”

    “還行，沒死?！鳖櫆Y澤甚至咬字都有些不清楚，還差點因為無法控制好肌rou而咬到舌頭。

    醒來的第二個感受，竟然是被人關(guān)系的感覺真好，然后就是，戰(zhàn)損的人魚太美了。

    顧淵澤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電得有點失智，不過奧拉斯散亂的長發(fā)上沾著零星的血跡，一邊的耳鰭撕裂，身上還有很多被電出來的紅痕，最嚴重的就是手臂上的傷口，表面雖然已經(jīng)結(jié)成了一層膜，但也足以看出這傷口有多嚴重。

    但他已經(jīng)聞不到血腥味了，應(yīng)該是奧拉斯帶著他離開了那里。

    “奧拉斯……”

    “我在?！?/br>
    “你……還好吧……”

    奧拉斯的回答就是更加用力的抱住顧淵澤。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那條跟他差不多粗的電鰻向顧淵澤咬去的時候，他是有多害怕，海洋中的霸主，海神的后裔，因為伴侶受到生命威脅而感到害怕。

    好在，他的伴侶沒事，電鰻也死了，以后他絕對不會再讓伴侶身陷險境了，絕對不會。

    奧拉斯現(xiàn)在也沒什么力氣，只能借助洋流的力量慢慢上浮，淺海雖然有些大型捕食者，但至少光線充足，危險相對少一點。

    至于那條巨大的電鰻，奧拉斯表示已經(jīng)吃了泄憤了，他們的獵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等他回復(fù)體力之后再去抓。

    顧淵澤很心疼他的人魚：“別太累，我吃點貝類就好，別去深海了?！?/br>
    “好……呃，澤，你能不能……先閉上眼睛？”

    顧淵澤：？

    “我好像……肚子不舒服……”

    之后的過程大概是人魚一千多年來最絕望的幾分鐘了，天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鬧肚子，甚至在這之前，他從來沒鬧過。

    顧淵澤給炸毛的大可愛順著毛，以他的知識來看，人魚大概是吃壞了，而且極有可能就是那條電鰻的問題，可惜那玩意一點渣渣都沒留下，不然送到實驗室去化驗一下立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條魚不像是天然生長的東西，電鰻的體型應(yīng)該不會那么大，或許是受到人類核廢料的影響而變異了，總之，以后不要亂吃東西，這種從來沒見過的玩意也少碰。”

    奧拉斯吐了一串泡泡。

    顧淵澤挨個戳破：“還記得圣地里的那些東西嗎，那應(yīng)該也是某種放射源……就是引起電鰻變異的東西，也是我一直想解決的問題?！?/br>
    一開始顧淵澤只是個普通的海洋生物學(xué)研究院而已，但隨著研究的深入，各種變異生物層出不窮，他認為那就是人類活動造成的，但苦于一直沒有證據(jù)，也就無法發(fā)表他的觀點，他一直想做的，就是找到那個證據(jù)，證明這些變異是人為的。

    “那為什么要去海溝里找？”

    “嗯……一開始也沒想去海溝，人類的潛水器技術(shù)也沒那么好，后來嘛，就是其他海域基本都做過研究了，但是也找不到證據(jù)，所以我才想去海溝里看看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走過的海域還是有限。”

    “或許馬里亞納海溝里會有澤想要的東西，這些變異生物，都不能吃嗎？”

    奧拉斯顯然更關(guān)系吃飯這件大事。

    “不能，你想變咸魚干嗎？我渴了，來點水喝?！?/br>
    顧淵澤對上人魚的嘴唇要水，奧拉斯艱難的擠出來一小口淡水，鬧肚子的后果就是他在體內(nèi)存儲的淡水全都給排出去了，鰓要瘋狂工作才能保證他不被海水腌成魚干。

    奧拉斯深刻的認識到了解決變異生物的重要性。

    珊瑚海是個休養(yǎng)生息的好地方，對人類和剛經(jīng)歷魚干威脅的人魚來說都是。溫暖的海水，豐富的貝類和游不快的小魚，還有偶爾露出水面的高大環(huán)形珊瑚礁中的淡水，簡直讓人來了就不想走。

    顧淵澤舒舒服服的在珊瑚上打了個滾，他現(xiàn)在距離水面僅有不足十米，但這里鹽度很低，他不需要海藻的固定都可以躺在海底，另外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比以前更不容易被海水的浮力影響了，或許是最近高蛋白零碳水的飲食加上運動的功勞吧。

    奧拉斯就在不遠處掏貝殼和海膽，又是個大型貓咪玩弄食物現(xiàn)場，讓人多少有點同情那幾個海膽。

    于是大貓貓被搶了玩具，還要心甘情愿處理干凈，送到伴侶嘴里。

    顧淵澤表示，海膽真好吃，奧拉斯真好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