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鞋臟了
我看著繩索把荼什一點點勒斷氣。 他像風(fēng)鈴一樣搖晃,這個過程真漫長,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漫長。 身后青子湊近我低聲說:先生,人已經(jīng)沒了,我們走吧。 我拿出帕子拭去淚,這帕子是他的。淚也一定是他的。 天不知什么時候放晴了。 陽光刺眼,他的尸體被人扔在麻袋里帶走了。以前能這么粗暴對他的只有我,可惜現(xiàn)在他不屬于我了。 審判官走到我身邊,欲言又止,我讓他放心:一切在計劃中。 審判官明顯松了口氣,眉間郁結(jié)的憂慮化開,跟著亡人的魂魄飛走了。 他問:斐德先生,什么時候動手? 我說:三天后。 三天后又是雨天。今年雨季和荼什的死一樣漫長。 青子一手把勃朗寧遞給我,一手舉起打火機(jī)幫我點煙。她說:先生,審判官死了。 知道了,出發(fā)吧。 臨走前我把他的帕子掛在了門口,它不愿意跟我去。 伯爵府一片灰敗,金色的琉璃大頂碎裂在青石板的地上,混著不知道誰的血,光明正大從我腳邊流過,沿著血流的方向,我看到了那片前幾天打過高爾夫球的草坪上堆滿了尸體。 審判官也在其中吧。 伯爵站在遠(yuǎn)處古堡頂樓,和他的女兒一起。她穿了大紅裙,挽了貴婦髻,本能地舉起槍來瞄準(zhǔn)我。 我走近古堡,伯爵不懂我的意圖。 我讓青子把傘收了,好讓伯爵女兒看清我的樣子。 果然,她瞬間失了血色,槍像是被她丟棄的那只貓,從高樓墜下,粉身碎骨。我饒有興趣欣賞她的樣子,是絕望和痛苦,傷心欲絕。她顫巍巍倒退幾步,高聲尖叫出來:不!怎么會是你?不! 我看著她散亂的頭發(fā),血紅的嘴唇,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天晚上她在我身下求饒的樣子。 雖說我一眼就能看出她滿身都是被調(diào)教的痕跡,但無論如何都沒有荼什的韻味,無趣得很。 那晚之后她把她最愛的波斯貓從高樓扔了下去,接著她也要跳,我坐在雪白凌亂的床上,從床頭拿起煙點了,深吸一口吐出來,一晚上的濁氣才算吐干凈。 跳吧,你的家族會為你的剛烈驕傲。也沒人會知道你被調(diào)教過。 她瞳孔驟縮,罵我瘋子。 我笑了,多少人這么罵過我,我不在意。 她不敢死。我把她拉下來按在床上,可是我不想再碰她,沒意思。昨天給她下藥的紅酒瓶躺在角落里,我俯身撿起,瓶口探入她身下,在她的掙扎中我托起瓶底把余下的酒倒在她的yindao,藥效還在,她一邊求饒一邊求cao。 我喚來手下的男孩子們,獨獨沒有叫荼什。 她的手開始不聽話地伸向下身,我抬手撥開,將它搭在她的胸前,說:聽說明天你要和年過半百的公爵大婚,那今天一定要好好享受。 我語氣輕松,像十幾歲時她的父親那么對我一樣。 不知她有沒有聽進(jìn)去我的話,我下得藥重,她的手不停地揉搓胸部,我看著她回憶起昨晚的觸感,竟沒有荼什的好。 男孩子們爭搶著上來,接著我退出一屋子旖麗。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那天的細(xì)節(jié),甚至不記得伯爵當(dāng)時的表情,只有搖曳的昏黃和刺耳的沖撞。 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洇濕了白色的床單,嘀嗒進(jìn)床邊的鞋。我的鞋被我的血染臟了。 過了幾年,如今的審判官來找我,我才知道伯爵沒有停止他的怪癖。審判官把臉埋在手里,全程都沒有抬頭,我驚訝他的記憶如此強(qiáng)大,每分每秒的煎熬在他口中都如此清晰,他甚至記得伯爵在情亂時叫出的名字,斐德。 整整十年,我和審判官蟄伏在角落里。期間公爵得知新娘出事后退婚,審判官成功進(jìn)入伯爵府,一面滿足欲求不滿的伯爵,一面滿足他因被輪jian而患有性癮的女兒。 直到我買了荼什。他太美了,只是性子野,不聽話,我從逃亡路上抓回他,將他囚在鋼琴室,成為了我最美麗的武器。 之后他長大,我把他交給了審判官。 那天晚上我把荼什壓在鋼琴上,逼著他邊彈琴邊和我zuoai。審判官積壓的暴力和怒氣都給了荼什。他后面撕裂,流了好多血。血還沒有干,我輕撫皺壁,就著這點液體挺入,他疼得叫出來,可是他只是笑,他越笑,我越想折磨他。 傷口再次被我撕裂。 后來我和伯爵關(guān)于土地的談判失敗,我又將他送上絞刑架。 他的死是我對伯爵的示弱,這讓伯爵對我放松警惕,讓我今天一路暢通無阻,站到了這里。 十年了,我第一次可以距離古堡的那間屋子那么近,就算上次我來伯爵府談判,都沒有機(jī)會靠近古堡半分。 血腥味讓我回神。 伯爵在她瘋瘋癲癲的尖叫中,終于拼湊出了事情的始末。他一定沒想到,那個他尋找了多年的罪魁禍?zhǔn)?,是十多年前他在床上折磨過的男孩。 不過伯爵的女兒想到的到底是哪個夜晚,我不得而知。 但這一定是壓倒她脆弱神經(jīng)的最后一顆稻草。 因為她終于完成了多年前沒敢邁出的那一步,當(dāng)時的退縮可能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后悔的事。 當(dāng)年沒有勇氣死,今日便沒有勇氣生。 她像一滴血墜落在草坪上。那條紅裙鋪展開來,開出了妖冶的玫瑰花,那是送給我最誠摯的禮物。 我喜歡。 伯爵崩潰了。 他拖著年邁臃腫的身體從樓梯下滾了下來,說一些難聽話,嘴里的舌頭像惡心的長蟲,就要突破黃牙的束縛,甩濺在我的臉上。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他的衛(wèi)兵立馬包圍了我,我扔掉手槍,雙手舉過頭頂,向他投降。 伯爵仍然不敢靠近我,他吩咐衛(wèi)兵綁住我,這才得意洋洋走近我,伸長脖子湊在我身前貪婪地嗅,說:你的味道才是最好的。 我哂笑。 把他就這樣放到我床上。他吩咐。 青子要反抗,我搖頭。 在押送到樓上的時候,透過轉(zhuǎn)角的玻璃窗,我聽到他不久前死去的女兒在草地上可憐地哭出了聲。 這間屋子,這張床。 是我一切的開始。也將是我一切的結(jié)束。 我主動把黑皮鞋脫在一樣的位置,想看看今晚會不會臟。 伯爵還是和以前一樣,短小無力,我看到他令人心疼的尺寸,微笑地張開腿。這取悅了他,床上的男人沒有理智可言,他興沖沖拖著疲軟的yinjing蹭在我的身下,我伸手抱緊他,聽他說愛我,和十幾年前一樣。 只不過這次他只來得及說一次,因為我不想再聽了。 微型勃朗寧槍口冒了一縷青煙,我貼到嘴邊,有些燙,像吐煙圈一樣吹了一口,青煙被吹散,伯爵的臉開始猙獰,眼神驚恐,這讓我莫名興奮。 我一定是被審判官傳染了。 這一槍沒有打在他的致命處,只為了這片刻的歡愉。 在他反應(yīng)過來要高聲尖叫時,我將槍口伸進(jìn)他剛才還在流涎的口中,深入喉嚨,這才舍得開第二槍。 我看不慣他的那條舌頭很久了,還有那個骯臟粗大的喉嚨,這些曾經(jīng)箍住我的下身,讓我想死。 我沒有裝消音器,脫力般躺在床上等衛(wèi)兵進(jìn)來。 來的是青子,我沒想和她走。 她渾身是血,不知道是誰的,急切和我說:先生,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問她:青子,你知道他臨死前和我說了什么嗎? 青子愣了,接著眼神暗下去,說:先生,荼什已經(jīng)死了。 我說:他說愛我。 青子搖頭想要反駁我,可是欲言又止。她抹了把淚,不再看我,翻窗跳出。 接著門被人踢開,衛(wèi)兵的槍對準(zhǔn)我。 我挪動身體到床邊,接著聽了數(shù)聲槍響,床邊的皮鞋果然又臟了。 還是我的血。 我仿佛看到絞刑架上他笑得燦爛,那時我見過最美的景色。 只是他自始自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