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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顛倒夢想ABO在線閱讀 - 第16章 隱入人海(發(fā)燒play)

第16章 隱入人海(發(fā)燒play)

    那晚弄傷喉嚨,許裕園睡醒后痛感輕了很多,就沒留意,誰知兩天后傷口發(fā)炎了,腫痛難忍,去校醫(yī)院開消炎藥,醫(yī)生一提他才知道自己發(fā)燒了。

    他回到實驗室坐了半個小時,強撐精神記錄數(shù)據(jù),后來趴在實驗臺上睡著了,老師就讓他先回去休息。

    人一生病就會想家。許裕園背著書包從實驗樓出來,沒有回兩百米外的宿舍,而是進了地鐵站。

    四十分鐘后他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梅荀不在家,心里非常失望,脫下外衣就倒在床上睡過去了。

    梅荀回到家天都黑了,他打開臥室的燈,看著床上躺了個人,床頭柜上放著幾盒藥,湊上去問:“園園,生病了嗎?”

    許裕園被他吵醒過來,想問梅荀去哪了,一張嘴喉嚨就被刀子刮過似的疼了一下。梅荀今天沒課,但他卻出門了,還穿得這么好看出門了,回來時身上還沾了不明味道……發(fā)燒中的omega嗅覺不靈敏,許裕園跪起身,把鼻子貼到alpha的領口,鼻尖擦著布料,在衣襟上來回嗅了幾遍。沒等嗅出什么,梅荀先不耐煩了,三兩下扯開紐扣,把襯衣丟到地上。

    心有靈犀是不存在的。許裕園很在意被丟到地上的襯衣,梅荀卻以為他一臉癡態(tài)地蹭自己的胸口是在求歡,于是脫掉衣服上床,開始對病人做不該做的事。

    人發(fā)燒以后,高溫的腸道濕熱緊致,十分舒服,梅荀真想無套插入。過了幾分鐘,他還是抽出手指,去床頭柜拿了安全套戴上。

    許裕園被他按在床上做,出不了聲又沒有反抗之力,心理上不情愿,熟悉情愛的身體還是很快被弄到了高潮。聲帶無法發(fā)聲,只能張開嘴巴來喘氣。他喘得太急促,胸腔劇烈地上下起伏著,臉頰憋得深紅,整個人好像要被快感窒息。

    他這副好像要被cao到斷氣的模樣讓梅荀性欲大增。棉被從兩人身上滑落,梅荀抓起他的一雙腳踝按在身側,露出他濕淋淋的下體,又用力撞了進去。

    病中的omega的嘴唇和舌頭的顏色都比平時更深,紅得撩人,因為一直張嘴喘氣,口水流得整個下巴都是。梅荀用手捏住他的舌尖,他就像小動物一樣嗚咽起來,好像很難受,又不舍得咬人的手指。

    也許是被滿足了某些惡趣味,梅荀今晚的興致格外地高,把許裕園按在床上連做了三次,后來看見他全身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好像要昏過去了,才停下來。

    做完量一下體溫,三十八度九??赡苁莿倓傊藳觥TS裕園身上沒有一塊不是酸的痛的,也懶得告訴他自己下午還是低燒,都是被你弄的,轉身就縮回被子里去了。

    梅荀察覺出來他的不高興,隔著棉被抱住他,討好地問:“寶貝,我去做飯了,你想吃什么?”

    許裕園簡直想一腳把他踹下床——他要是有這力氣,剛剛就不用被上了——沒好氣地做了一個“粥”的嘴型。梅荀接著又問他想喝什么粥,許裕園意識到他純粹在跟自己膩歪,就沒理他。

    許裕園頭痛得好像要裂開,生病會讓人變矯情,他內(nèi)心暗罵:只有在床上才會寶貝長寶貝短,只有上完他才對他有好臉色,真不是東西。

    許裕園吞下退燒藥躺了三十分鐘,感覺好一點了,拿起手機給在廚房做飯的人發(fā)信息:煮粥多放一點水,我要喝很稀的。發(fā)完他聽到枕頭下面震了一下,原來梅荀的手機在床上。

    梅荀的手機有幾條未讀信息,有許裕園認識的人,也有許裕園不認識的。許裕園是知道他的手機密碼的,很久以前就知道。

    那時候梅荀剛上大一,入學軍訓,許裕園一沒課就跑到他們學校去。

    梅荀訓練的時候,把手機丟給他,使喚他打個奶茶拿個快遞什么的,很快,梅荀手機的密碼他都知道了。那時候,他還點進相冊找到兩張他們少有的合照,一張設置為桌面,一張設置為屏保。

    梅荀拿回自己手機的時候,有點驚訝。

    許裕園裝出一臉若無其事,過了幾分鐘,還是忍不住湊上去問:“你有意見嗎?”

    梅荀說沒有,然后還真一直用著。

    雖然知道對方的手機密碼,許裕園從沒有偷看過他的手機。

    再親密的戀人之間也需要邊界。

    假使許裕園三天兩頭偷看他的手機,又沒什么發(fā)現(xiàn),久而久之習以為常,很快又會催生新的偷窺欲:接著去查行車記錄儀、銀行卡消費記錄,每一次外出都在什么地方、和誰在一起之類的。

    假使他不斷越界,不但自己看不起自己,也會引起對方的反感。所以他把界限劃在手機這里,強迫自己遵守。

    至于衣物,當然在自己的管轄范圍以內(nèi)。主臥和客廳的陽臺是相連的,許裕園聽著廚房的炒菜聲,心想梅荀一時半會不離開廚房,下床走到陽臺,蹲在臟衣籃旁邊,扒出了梅荀今天穿出門的襯衫。

    “許裕園,你在干嘛?”

    許裕園臉埋在襯衫里的時候,梅荀推開了客廳的玻璃門。

    許裕園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梅荀把他拉進客廳里,聯(lián)想到許裕園最近格外粘人,又抱著自己的衣服不撒手,以為他懷孕了瞞著自己,口氣很兇:“你懷孕了?”許裕園沒來得及搖頭,梅荀嘖了一聲,捏著他的臉問:“是不是親個嘴也能讓你懷孕?”

    許裕園拼命搖頭,表示沒有。

    “那我每次都戴套你怎么懷上的?”——當然,使用避孕套避孕有一定的失敗率,zuoai次數(shù)多了難免有漏網(wǎng)之“魚”??傊菀资茉械捏w質就是麻煩,梅荀想,下次自己去做個結扎手術算了,一勞永逸,還可以無限制的內(nèi)射。

    生出來是不現(xiàn)實的,打胎也是個壞選擇,想到多年前許裕園坐在病床上哭的樣子,梅荀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許裕園拿出手機打字給他看:“沒有懷,你誤會了?!?/br>
    梅荀仍然不放心,抓著他的肩膀問,”你測過了嗎?確定是沒有?”他湊過去聞許裕園的后頸,聞到淺淺淡淡的薄荷味和煙草香,和往常無異,這才稍微安心下來。

    梅荀還說多說什么,沒等他說,兩人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跑進廚房一看,是粥煮糊了。別說粥能不能吃,連鍋都廢了。梅荀說他立刻重煮一鍋,再叫一個外賣,哪個快吃哪個。

    許裕園不想麻煩,可是梅荀堅持這樣,手機叫了一份胡蘿卜瘦rou粥,又要動手熬一份。許裕園阻攔了多次未果。

    吃進去的退燒藥開始起效,許裕園暈乎乎的,嘴里直犯惡心,回到床上,腦子放空地躺了一會。

    已經(jīng)快九點鐘了,許裕園餓過頭,反而沒有食欲了,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信息:“我不喝了,我要睡了,不要叫醒我?!?/br>
    梅荀很快就回復了:“園園,剛才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是,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梅荀現(xiàn)在也說不出口“假如你有了我就當爸爸”這種豪言壯語。他根本不想當爸爸。

    梅荀心懷愧疚,甚至有點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以前不經(jīng)常會這樣。還好許裕園立刻回了一句:“沒關系,假如真有我也是不想要的?!?/br>
    許裕園病好沒幾天就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外婆的情況不樂觀,讓他立刻請假趕回來。

    梅荀這幾天都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么,許裕園沒來得及當面跟他說,留下一條信息就上飛機了。

    外婆常年住院、臥床不起,深受癌癥的各種并發(fā)癥的折磨,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吊在嗓子里很多年。許裕園上大二那年,為了支付高昂的醫(yī)藥費賣掉了家里的房子,外公則搬去和母親一起住,自那時起他在故鄉(xiāng)已經(jīng)沒有落腳點。

    上大學后許裕園回去探病的時間有限,算不上“久病床前無孝子”,而是原本,他和外婆就無幾多知心話可談。外婆的冷漠和嚴苛常使他心驚膽戰(zhàn),在他年紀小的時候,幾乎只對她感到畏懼,后來他不動聲色地恨過她一段時間,而她生病以后,恨意迅速消散,被無孔不入的愧疚感取代。

    他十分愧疚:對這個照顧自己衣食住行十幾年的人,他并沒有多深的感情。每一次去醫(yī)院看望,每一次走進她的病房,每一次坐上回家的飛機,都只感到步履艱難、責任重大,而無幾多所謂的親情和愛意。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頻繁地夢見她的死。圍繞她的死,他的頭腦每晚編造出不同的故事。他想到:或許他恨不得她早點死,然后自己就能從中解脫??墒敲看螇粜眩寄苊侥樕嫌醒蹨I。

    許裕園終究沒有見到外婆的最后一面。秦蕭照顧傷心過度的老丈人,許裕園和母親一起跑手續(xù),收拾雜物,繳清醫(yī)院的費用和護工費,聯(lián)系殯儀館。

    許裕園在殯儀館守了一夜,接下來幾天住在附近的快捷酒店。葬禮結束后許晴邀請他到自己家住幾天,許裕園拒絕了,說學校沒有批太長的假。

    其實許裕園很空閑,他的畢業(yè)設計已經(jīng)到了整理數(shù)據(jù)的階段,可以躺在家里完成,時間也充裕。他只是想回家了——回他那個小小的、唯一的家。

    梅荀有一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許裕園問他在做什么,他總是語焉不詳,許裕園猜想他大概又是劇本推銷不出去、四處碰壁,知道問多了傷他的自尊,就沒有追問。

    后來梅荀也空出時間,帶他去附近的城市散心。沒有出行計劃,只是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四處走走。一個午后兩人從動物園出來,正打算找餐廳吃飯,猝不及防遇上一場大雨,兩人淋著雨跑回酒店,許裕園坐在浴室里哭了很久,哽咽地說起小時候。

    他的童年,雖然沒有物質上的憂慮,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是苦杏味的,沒有一天例外。沒有歡笑、沒有節(jié)日、沒有朋友、沒有親吻,甚至沒有情緒、沒有聲音、沒有對話、沒有顏色。

    念小學時他最討厭放假,因為沒課的日子里時間流動得格外緩慢。那時候他還以為他的一生只能這樣過。五年級的時候他坐在窗臺發(fā)呆,想到人一輩子竟有七八十年那么長,傷感至極——他簡直不知道要怎樣去虛度這些光陰。

    還好他長大以后,一切都慢慢變好了。關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他說出口時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奢望了。許裕園想,還好就算他失去一切,也還有一個人可以愛。

    窗外在下一場震天撼地的大暴雨,雨腳聲由遠及近地包圍這座酒店,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在這間陌生的酒店中,那一瞬間許裕園竟有一種私奔到了外星球的錯覺。好像他們可以從此拋下一切,手拉著手隱入人海,好像他們一起死在這里也沒人發(fā)覺。

    離開殯儀館以后,許裕園第一次哭得這么失控,他斷斷續(xù)續(xù)哭了幾天,哭累了倒在酒店大床上睡,一想到往事又開始眼眶濕潤,床頭柜堆滿了用過的紙巾,飯送來了也是躺在床上吃的。

    后來許裕園精神好一點,緩過神來就開始念叨:“我們要趕緊回家了,不能耽誤你學習。你怎么天天不用去學校?你課都結了?”

    梅荀一邊敲筆記本一邊說剩下的課程不考試,都是期末交作品,少去幾節(jié)課不影響。

    “上次你說很難的那門課,成績出來了嗎?”許裕園哭得喉嚨嘶啞,說話也甕聲甕氣的。

    梅荀打開手機給他看成績單。成績單還算漂亮,許裕園總算有點滿意,對梅荀說:“你有看好的學校就跟我說。”

    梅荀心里嘆了一口氣,看到許裕園哭腫的眼睛,心想再多哄他兩天,等回到家就告訴他。

    “你自己沒看好的話,我先幫你找找?你想念綜合類大學還是藝術類?”

    事實上,梅荀畢業(yè)后出國讀研這件事,一直都是許裕園在安排,平時檢查他的功課,督促他學習,一到期末月他緊張梅荀的成績勝過自己的。

    年初許裕園還給他報了語言課,每周末的清晨押著他去上課。梅荀起床氣嚴重:六點半把我叫起來,你讓我上我還能考慮一下……去上課?你簡直瘋了……許裕園恨鐵不成鋼,說他態(tài)度不積極。兩人就此冷戰(zhàn)過五次。

    后來,五次冷戰(zhàn)還是換來了一張優(yōu)秀的成績單,許裕園覺得值了。

    許裕園念的是頂尖高校的工科專業(yè),不出意料以后吃技術飯,賣房給老人治病后,銀行卡還剩下不多不少的一筆存款,自然而然地想到出國留學。

    許裕園的出國計劃里最重要的一環(huán)是:梅荀可以跟他一起走。

    從前他認為從家鄉(xiāng)a市到學校s市的距離就足夠阻隔他們相戀?,F(xiàn)在他可以接受稍遠的距離,可以接受住在一個國家的不同城市,可以接受暫時分居,只到周末才和戀人見面——這些都是他為了學歷和未來做出的重大妥協(xié)。但他絕不接受異國戀。